张鸣呆愣望向车外,他知道特派员躲过被捕命运几率可以忽略不计,心情异常沉重。
听到褚文昊几个问题木楞道:“褚先生想说什么?我党同志不傻,自然知道危险重重。而前赴后继冒着生命危险出现在每一处战场与后方,为的何?难道都像你一样躲在日寇羽翼下苟延残喘,获得一丝喘息之机?”
褚文昊把车停在西门稍往北一点,能正常看到出来的人群,淡淡道:“你说的固然伟大,固然重要,却仍存有思想局限性。有时候牺牲并不可取,但我依然敬重那些前赴后继不计生死的抗日志士。我的意思,国内土地沦陷六成,重要经济城市沦陷八成,四万万民众沦陷五成。就算心里仍知道自己身上流着神州血脉,但面对日寇铁骑与刀枪只能做顺民。战争已经失败,坚守为换得一丝元气,我是想问造成这种结果出现的真正原因是何?”
“若人人不畏生死,四万万民众同仇敌忾抵抗侵略,哪怕武器落后,哪怕死伤过半,战争不会出现此等局面。区区百万日军异地作战,仅用三年时间取得如此战果,难道每个人不该反思吗?”
“自私,逐利,贪婪等等词汇很好概括此刻国人。压抑的奴性始终没得到解放,骨子里的软弱已经无法剔除。小心翼翼活着,他们害怕会牵连到自己,甚至会暗暗得意幸好死的不是我,这种想法存在每个人心中。思想如果不能得到改变,不能浴火重生得到升华,不能唤醒真正意识上全民抗战,战争没有任何希望。”
张鸣微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觉得很有道理的山本樱子不满呵斥:“你笑什么!狗贼说的多好,支那人骨子里透着软弱与奴性,就算帝国只有百万军人依旧能碾压你们,统治你们。”
张鸣停止笑声,心情得到放松,“褚先生终于找到问题根源了,知道怎样才能取得全面战争胜利。我党虽然在正面战场逊色国党,但在敌后战场所发挥的作用无可比拟!正是因为你说的种种原因,我党才会走群众路线,不仅仅为发展同志,更多的是唤醒民众统一抗战的思想,唤醒民众保卫家园的血腥!改变自腐朽王朝遗留的弊病。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漫长,但只要我党坚定不移的走下去,战争胜利会属于人民!属于中国!”
“有些人不懂,总会说我党躲在后面享受胜利果实,害怕跟鬼子正面对抗。我只能说思想太过狭隘,我党要做的事情伟大而漫长,一旦唤醒民众,不仅仅是战争的胜利,更是思想上的浴火重生,为此我甘愿付出生命!”
一番说的褚文昊沉默下来,也许他以前真的不了解共党,心里同样抱有偏见。但此刻却真正认可,角度不同目的却相同,看不见的东西同样具有价值,殊途同归。
......
胡链站在人群里张望,眼见走下火车的几百民众马上要出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大量伪警察出现,检查询问后开始分流人群。
“怎么回事?”很多人翘首以盼,不知道发生何事。
人流一分为二,起初并没发现哪里有问题,但随着时间推移,走西门人群中男人占大多数,女子寥寥无几。
胡链心中一抹不祥预感,急急出了火车站往西门赶去,走到一半时心中陡然一惊,好安静!街上的车辆去哪了?
小心观察,门前街道上只有独自行走的路人,入眼几十人而已。
不好!
定有蹊跷!
抬眼向东门望去,警察、黄包车夫、人流如织。在看西门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安静得像两个空间。
怎么会这样?难道特派员来青岛得事情被发现?可没见特高课安排特务来抓捕啊。
恩?
好扎眼的黑色汽车,独自停在西门一侧,难道有什么重要人物出行?
心情沉重,小心靠近西门远远观察。奇怪的事情又出现了,西门又开始分流,望南行进的只有妇女,大约二十几人;往北行去的只有男子,入眼六十之数。
他没敢靠近,在人群里搜寻手执玫瑰的男人。看到了!刚走出门,事出反常必有妖,只能远远跟在后面观察。
“张鸣,你猜共党特派员在人群里吗?”褚文昊询问时两侧出来男女简单记在心里。
张鸣眼中充满担忧,“也许有吧。”
啪啪——
山本樱子高兴的拍手庆祝,“小小乱党想要逃过本姑娘手掌,好心思。狗贼开车,把六十人都抓起来,回去慢慢筛查。”
褚文昊听话启动汽车缓缓跟在后面,如果是他,就会等后面接站人群汇合在抓,里面指定有共党领导,山本樱子还是太年轻。
很快人群来到下个路口,正不知如何时,突然从两侧窜出几百警察包围他们,“所有人都听好了!乖乖跟我们走,不要问,不要乱,想死你就跑...”
嚯,眼前发生的事太突兀,接站人群奔跑着寻找自己亲人,可惜通通被拦在外面。胡链混迹人群中急得干瞪眼,不敢喊,不敢动,眼睁睁看着特派员裹挟其中被带走。
双拳紧握,有些惊慌失措。
眼角扫到黑色汽车,缓缓降下的车窗让他清晰看到车内情况。
白发开车男,古灵精怪女,还有让他眼眶欲裂的张鸣!
褚文昊!山本樱子!张鸣!
事情昭然若揭,定是冲着特派员来的。是谁!是谁出卖特派员!张鸣?他会知道特派员来青岛事宜!可怎么解释刚下火车就被捕?不排除后方有问题。
事到如今,只能把事情汇报给李书记,想办法营救特派员。
褚文昊扫了一眼接站人群,缓缓升起玻璃启动车子跟在后面。他是让张鸣知道我要想抓,接站人群也会抓捕。
张鸣好像有点心领神会,一眼就看到人群里的胡链,差点喊出口让他快点跑。
街道上很快恢复清净,火车站东门有一家四口,妇人蹲下身怜爱般跟抚摸小女孩脑袋,“小姑娘,既然你跟父母走散,就先跟着我回家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等哪天你父母来寻你时在离开,你看可好?”
小女孩长得好漂亮,螓首蛾眉、双眸如秋水般清澈见底。虽然穿着简陋却难掩丽质天成之容,钟灵隽秀之貌,任谁见到都会喜欢。
“不用了婶婶,我哥哥会来接我的,谢谢您火车上照看。”小姑娘行礼拜谢后独自离去。
“哎,多么懂事漂亮的丫头啊,不知道那个狠心的父母舍得把人弄丢,还想留着给小宝做媳妇呢,看来没那福分了。”妇人眼神依依不舍离去。
警察局大院里,经过筛选只剩十五个符合年龄气质的男子,山本樱子按照昨晚方法让家属来领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每个人都有出处,经过核实全都有家有口,且在青岛居住两年以上。
山本樱子俏脸阴沉,一时不知道谁是共党特派员了。
“狗贼,你问!”
褚文昊这会觉得事情有点出入,看来共党很谨慎,并没有完全相信青岛当地组织。罗家豪释放的消息有假,想到这里他也放下心来,来回审视最可疑十五人。
“你手中拿着一朵玫瑰干嘛?”
男子神情紧张回话:“长官,小得在火车上从别人手里买的,我那妇人说出门回来不能没有礼物。回来的急给忘了,想起她酷爱牡丹就灵机一动花钱买了一朵,想回来哄那刁妇。”
“好雅兴,花了多少钱?”
“呃、那个...五分钱。”
“好啊,是个当家做主的人。”褚文昊赞誉一句,挨个询问后没觉得谁有问题,“看来消息有误,有人故意跟你过不去呢。这些人都有家有口,有出处不可能是共党特派员。你先回特高课把情况详细汇报一遍,听听土肥圆将军怎么说,人先关押在看守所明天再释放。”
“哼,我就知道有人看我功劳大心里不舒服,故意找我茬!”山本樱子撅着嘴不满道:“一定是二组长花田,看我回去不跟他理论。”
“今晚帝国在帆船酒店举行酒会,好像欢迎东南亚几个小国君主,会很隆重,我父母会参加,你晚上打扮好看点给我当舞伴...”扭捏般蚊子哼哼:“到时领你见见我父母,你,你明白吗?”
“呃,那个...我有事,还是算了吧...”
“你敢!”山本樱子近前威胁:“你要是不去,我告诉父亲你趁人之危睡了我,到时砍你狗头!”看到他害怕神色得意洋洋安排一番离去。
褚文昊擦擦额头虚汗,果然招惹到麻烦,早知道不睡了。
开车拉着张鸣回别墅,到大门时看到日本士兵在调戏一个小女孩,把车停下呵斥:“八嘎!想死嘛!都给我滚蛋,回特高课去!”
“嗨!”
四个小鬼子不敢对褚文昊发火,慌忙逃窜离去,正要开车进门时听到喊声:
“哥哥,我是囡囡啊,在一个大雨磅礴的晚上出生在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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