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湍急的河流将大地一分为二,河岸两旁的陆地相距近两百米。
两个陆地之间,仅只用一座木质的吊桥连接。
吊桥之下,愤怒的河水冲击着大河中央一块屹立的黑青色巨石。
饶是河水气势汹汹,形若疯狂的野兽,也难以将这块屹立在了此地千百年不曾动弹一下的黑青石撼动分毫。
这块巨石近十丈方圆,在阳光下闪烁出金属般的质感。
在这附近生活的人们,曾亲切的称呼这块巨石为界石。
正是这块石头的存在,将河岸两旁的两块陆地,区分为了两个国家,克莱恩帝国和查克帝国。
在年前,还时不时有跨越两国的商队在这个吊桥上来回,穿梭于两个国家之间倒卖商品,赚取高额的差价。
然而这一切都在深渊势力在这片大地上复苏的那天结束了。
如今的吊桥只有成群结队的深渊怪物在上方穿梭,来来回回。
更有甚者直接吊在了吊桥最上方的铁索上,眯着眼睛享受着太阳的沐浴。
吊桥附近边界生活的人们也早已逃难向了四方。
这里已经是深渊的地界。
目光看向吊桥的彼岸,一条从天穹之巅撕开,连接至大地的空间断层非常突兀的出现。
时不时有浓郁的黑色雾气从空间断层的另一头涌出。
黑色雾气弥漫的大地,土壤失去了原本的颜色,之前生长在这里的植物尽数枯萎。
取而代之的是一株株奇形怪状,颜色暗沉的深渊植物。
现在的时间是正午。
并不是那么炽热的太阳,在寒冷冬季洒下些微热量。
无形的风浪从查克帝国卷来,吹拂过吊桥,令得这条长桥上的铁索发出钢铁摩擦的轻响。
那些趴在吊桥顶部享受着阳光的深渊怪物险些坠落,在稳定住身体后,纷纷瞪起赤红的眼睛,看向周边,想要找到差点让自己掉落到那条湍急河流中的罪魁祸首。
结果可想而知,它们什么都没看到,索性又趴在了铁索上呼呼大睡。
那股无形之风,一路吹拂,跨过长桥后,径直扑向空间断层而去。
一小时后,深渊大地。
还是那个熟悉的直插云霄的血峰之巅。
这个冥主与晨曦女神、光明神一起陨落的冥神殿,在失去了它主人后,永远的沉浸在了黑暗中。
幽冷、枯寂、死静的宫殿原本应该永远保持着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时间的尽头。
然而随着一股微风的吹拂涌入这片死寂之地,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身着古典绿色长裙的女子降落在了那个原本属于冥主的王座之上。
她伸出皓白的手腕,轻轻的抚摸着这个冰冷的不知道什么材质制作的王位,温柔似水的容颜露出些许伤感。
“还是这么极端,还是这般疯狂,难道这是冥主的传统吗?”轻柔的嗓音在女子朱唇翻动之间吐出,她的语气带着无奈。
说着,女子微微抬头,看向了王座之上悬浮着的血月。
在现实世界,只有在夜晚才能看到的血月,在深渊时时刻刻可以看到。
她并不是单纯的赏月,一双明眸中有浩瀚的神力在翻滚涌动,她似乎在审视着什么,呆呆的望着血月出神良久,最终发出深深叹息。
下一秒,女子突然出手,轻轻拍向面前的血石王座。
咔嚓。
这一座屹立在深渊血峰数万年没有挪动过的王座,竟然刹那间从大地上断裂。
在女子神力的震荡下,王座的体积忽然开始收缩。
并且缩小的速度,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快。
最终,这座享受了整个深渊数万年供奉的神位,变成了不到鹅蛋大小,静静的躺在了女子手掌之间。
随着她五指的并拢,王座已经消失无踪。
做完这一切,女子脚步轻挪,正欲转身离开。
“放下血石王座!”沉闷得像是深井里传出的嗓音突然从王座无尽阶梯之下响起。
随着那声嗓音落下,女子嘴角挑起浅浅的笑容,目光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两道身影正缓缓从神梯之下徒步而来。
伴随着他们的脚步,凶狂的气息冲天而起,震得整个宫殿都在晃动。
其中一名男性满头青发,眼睛里的瞳孔如同毒蛇一般,呈现出竖瞳。
伴随着他目光的挪动,一层层灰白的气息弥漫向了女子的身体,令得她一身古朴的长裙都覆盖上了一层宛若岩石般的色彩。
另外老翁身材矮小,满头白发,还不到一米,佝偻的身躯几乎要折断了,手持着一根木棍,亦是冷冷的注视着女子。
伴随着他手中木杖在地面上轻轻一磕,巨大的黑色旋涡愕然出现在血峰之巅,遮天蔽日,似乎要将这片宫殿完全吞噬。
由于黑色旋涡的出现,整个血峰刹那间伸手不见五指。
“他应该很欣慰,在自己死后,还有神愿意舍身护着他的神座。”面对两尊强神的连手对抗,女子浅笑依旧,无论是身体上不断蔓延着,眼看着就要将整个神体石化的力量,还是那天空中遮天蔽日的黑洞,好像都不能让她有丝毫的动容。
反而,她看向这两尊神灵的目光充满了欣慰。
突然,她语气一转:“你们应该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吧。”
声音落下,整个世界好似都静止了下来。
不论是在女子身上不断蔓延的石化颜色,还是那天穹之巅,宛若末日旋涡的黑洞,在这刹那间定格。
连同那两人的动作,都被锁定在这一刹那。
但这个被定格的世界,女子却能自由行动。
她一步迈出,踏到了两尊神灵的面前。
她那双眼睛明明没有丝毫的杀意,在看向两尊神灵的时候,依然让他们眼中浮现出莫大恐惧。
可惜现在他们连说话都做不到,只能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敌人,在自己面前以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最终,女子并没有出手。
一步踏出,身影消失在了血峰之巅,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百里之外。
随着她的离开,定格住血峰这方世界的力量豁然消失。
“留下血石王座!”青发男子愤怒咆哮,尽管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他依然在怒吼之后,尝试着追击。
却是被身边的老翁一把拉住。
“住手特文格勒。”老翁脸上依然残留着恐惧,以急切的声音呵斥出男子的名字。
“你怕了吗阿劳霍,那可是我们深渊的神座,冥主唯一留下的东西了。伟大的冥主和主神的战斗我们无法参与,但是今天哪怕战死我也要阻止她。”特文格勒疯狂的向着老翁咆哮。
“不是!”阿劳霍缓缓摇头,沧桑的目光望向了遥远的远方,女神那几乎不可见的背影。
这时候,阳光恰好从深渊裂缝方向照射进来,灿烂的光束将女神的背影照亮。
画面好似在这一刻定格,阿劳霍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在冥主宫殿深处,看见过的那张壁画。
壁画上有着同样的背影,她的容貌在这一刻和壁画上的身影重合。
恐惧、亢奋、哀伤,等等情绪轰然席卷他整个思维。
“她只是来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阿劳霍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呐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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