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被突然弹出的安全气囊贴脸开大,一时间除了车子被撞引起的惯性失衡之外,整张脸还特别疼。
疼也就算了,主要是‘砰’的这一下,让他眼前全变白色,整个脑子也变得空白一片。
不过也好,脸不疼了。
等到他精神略有回归的时候,却已经被人从车里拉了出来,坐在车子的不远处茫然四顾。
咋的了这是?
只是当这第一个念头清晰出现在脑海的时候,一股剧烈的疼痛也紧随而来,让他那还在缓慢开机的大脑,在零点一秒之内瞬时开机。
鼻梁骨疼,鼻腔内充满了辛酸涩,还不等细细感受,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杜衡伸手捂向了鼻子,但随即感觉到了整张面皮也传来了疼痛。
这还不算完。
全身在这一瞬间,也裹挟着疼痛袭来。
不过这些疼痛,也让杜衡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让他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但此时杜衡却什么都顾不得了,第一时间转头开始寻找精致男经纪的身影。
刚才,副驾驶的男经纪,那可是被撞了个结结实实。
好在不用他多找,只是一个转头,就看到刚才还在和他聊天的精致男经纪,躺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
不过此时的男经纪,却再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精致范儿。
衣服散乱,脸上全是黑红色的血迹。
杜衡不做他想,也顾不得疼痛,下意识的走到了男经纪的身边。
脸破皮了,已经能看见油腻腻的油皮脂肪,在右脸颊的位置。
最直观的伤势也就这一处,至于其他的,还得上手检查,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男经纪还是有呼吸的。
就在杜衡准备做详细检查的时候,他那被疼痛刺激的大脑,却突然间停滞了一下,再次出现了一下短暂的空白。
而这也让他的动作,出现了些许的停滞,让他整个人变得不协调起来。
“兄弟,别乱动,已经打了120,医生马上就来。”
“对,别乱动,你这同伴伤的挺重的。”
耳边传来别人声音的时候,杜衡也感觉到了有人在拉自己,也就在此时,他隐约间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也对,自己现在检查出来也没用。
心情一松,杜衡就感觉全身疼痛难忍,就想顺势躺下缓一缓。
可也就在这时候,他猛然想起,刚才自己被人往外拉的时候,他好像隐约看到自己的包被人拿了出来。
这让他原本的迟钝的脑袋,再一次开始变得清明。
“我包呢?”
杜衡望向了周围的人群,但没人回应他。
一骨碌爬起来,杜衡就往翻倒的车子边小跑了过去。
而到了近前他才发现,车子此时已经四脚朝天,车头也早已换了个方向,而且车子还滑行过一段距离。
稍远一点的位置,是一辆黑色的,左前方已经变形的车子。
就是它撞的啊!
念头闪过,杜衡却没有多想,而是从已经破碎的车窗探身,开始搜寻自己的电脑。
但很可惜,车厢里除了玻璃渣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真被人拿了啊,是谁呢?
想要再转着找找,但是脑袋里却不停的袭来阵阵眩晕,甚至还引起了一阵干呕,这让杜衡不得不停下来,老老实实的再次坐到地上。
杜衡转目四望,“我的包有谁看见了吗?”
一声询问,周围却无人应答。
还待再问,警车、救护车的呜咽声却已经到了近前,随即便是匆匆忙忙的身影出现。
经过检查,杜衡外在的问题不大,多是一些软组织挫伤,顶多也就是胳膊和大腿破了,脑袋左侧被撞了个大包。
但估计也就是这个大包的问题,让杜衡的反应一直处于断断续续的状态。
初步鉴定,可能是轻度脑震荡,需要进一步的观察。
而那位男经纪就比较严重了,全身多处擦伤,脸上开了道口子,右侧小臂骨折,人也昏迷不醒。
最吓人的是,他的口角有血迹溢出,有可能是内出血。
恍恍惚惚中,杜衡和男经纪被推进了救护车,随着救护车的呜咽声急促响起,杜衡也在悄然间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杜衡在首都除了杜雪婷这个亲人之外,也就剩下老丈人和丈母娘两人了。
杜雪婷毕竟还小,不是太能顶事,所以照顾杜衡的重任,还是落到了丈母娘和老丈人的身上。
即便第二天的时候,杜平也已经赶了过来,但要接待一些特殊的人,老丈人还是得时不时过来照看。
只是照看了三天,那个男经纪都已经苏醒的情况下,杜衡却还昏迷不醒,这让老泰山两口子心里多了不少的担心,找来医生再次问道,“医生,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病人受创后有轻微脑出血的情况,我们已经做了对应的治疗,生命体征已经恢复平稳,各项指标也恢复到正常水平。”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老丈人脸色相当难看,但又不得不再次问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医生轻轻摇头,“正常来说,现在已经能够苏醒了,但可能车祸的碰撞伤到了其他的脑组织,所以具体什么时候苏醒,我也不敢保证。”
老丈人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问道,“伤到了什么位置?”
“我们做了所有能做的检查,但都没有查出来。”医生微微停顿,“杜教授现在的生命体征是稳定的,什么时候能苏醒,大概率还是得靠他自己。”
老丈人心中烦躁不已。
狗屁的医生,什么叫靠他自己?
那要你们医生干什么用?
但老丈人最终没有对着医生发火,他知道对方肯定已经是尽力了。
让医生离开之后,老丈人守在杜衡的病床前沉默片刻,随后便让秘书去问案件的具体情况。
秘书出去打了个电话,大概有个十来分钟后,脸色凝重的走进了病房。
“部长,嫌疑人在车祸发生后,趁着救人混乱的时候就偷偷跑掉了。而且根据查看监控,肇事嫌疑人同车人员,从杜教授的车里拿走了一个包。”
老丈人深吸一口气,情绪慢慢地恢复到平静,只是问话的语气却更加的冰冷,“还有吗?”
秘书沉声说道,“调查发现,与杜教授发生车祸的车辆,并不是偶然出现的。
根据监控记录对比发现,这辆车曾多次尾随杜教授的车辆,尤其是最近一个星期,几乎是杜教授只要出行,这辆车就会全程跟随。”
微微停顿,秘书低声说道,“根据警方的推论,对方可能早就想对杜教授实施犯罪。”
老丈人沉默了起来。
一个星期前,他就帮着杜衡处理过他家进贼的事情,当时就觉得事情可能不是单纯的招贼,毕竟安装那么多的摄像头,不是正常的小偷干的事情。
而也就是因为那件事,他托人给杜衡的家里安装的警报装置。
那也就是说,对方没办法悄无声息的进入到家里偷窃之后,便采用了暴力手段?
那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老丈人快速的思考一下,立马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立马转头对秘书说道,“那个包必须找回来,包括包里的东西。”
“我马上去通知。”秘书转身外出,准备再次打电话。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有人进门,秘书只能把来人先让进来。
而老泰山两口子看到来人,立马迎了上去,“祁主任,何处长。”
这两位,老丈人这些天已经很熟悉了。
祁主任,二号办公室的主任,之前就有打过交道;何处长,则是外交部门的工作人员。
这两人,从杜衡出事的第二天起,每天都要亲自来看看杜衡的情况。
每次来的时候,都是焦急、担忧,又怀有一丝的期盼,但走的时候,都是带着遗憾离开。
今天,结果恐怕不会有区别。
老丈人叹口气,明知道对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他还是得耐着性子接待。
与此同时,针灸医院邢副院长的办公室,里面聚集了针灸科几乎全部的人手,一个个全都静静地盯着邢副院长。
邢副院长被大家看的发毛,墨迹半天后犹犹豫豫的说道,“各位,我知道你们很担心杜院长,也想出一份力。
但是咱们院里的实际情况大家是知道的,杜院长的身份你们也清楚,现在贸贸然的提出要接手治疗杜院长,哪个方面都不会答应的。”
邢副院长话音刚落,肖培发急切的接话说道,“邢院,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
“就是,邢院,最起码得试试吧。”
嘈杂声随即而起,吵得邢副院长眉头直皱。
“安静。”邢副院长无奈的伸手揉了一下眉心,无奈的说道,“各位,你们真的有信心治好院长?
这不是试一试的问题,是必须得有一个明确的态度。”
肖培发往前走了一步,撑着桌子认真的说道,“邢院,要说保证或者一定什么的,谁也不敢说这个话。
但是昏迷不醒这种情况,在首都,甚至放到全国,除了我们这些被杜教授专门指点过的人,还有谁敢说比我们更专业?”
这时针灸科的新上任的张科长也说话了,“邢院,昏迷不醒这种情况,咱们院,我们这些人治疗了多少,相信你也是清楚的,这一点我们就不多说了。
现在主要说说昏迷的问题。
大家都知道,一般的昏迷在二十四小时内,或者最迟四十八小时内都会苏醒。
而一旦超过三天,再想清醒过来的难度就会增加,甚至每多一天,清醒几率就越低。
而且昏迷的时间越长,对大脑的损伤就会无限增大。”
张科长深吸一口气,颇为郑重的再次说道,“邢院,杜院长的能力你清楚,他要是因为这次昏迷而损伤到脑神经,那这损失可就太大了。
这不光是对杜教授本身的伤害,也是对我们医院、研究所、学校的伤害,更甚者,这是咱们对咱们中医的一种的伤害。”
邢副院长更纠结了,“可。。。”
张科长见邢副院长还在犹豫,只能再次说道,“邢院,成不成的你最起码得试一试吧?
成了,对我们,对杜教授都是一个机会;要是不成,你也就稍微尴尬一下,你说是不是?”
邢副院长脸色快速地变化几下,随即猛地变得坚定起来,抬头看着众人重重的说道,“行,那我去说说。
但是我要强调一点,你们一定要拿出你们百分之二百的能力,听到没有?”
面前的众人面色异常坚毅,纷纷点头,“邢院你就放心吧。”
“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
“我们绝对不给杜院丢人。”
声音还是一如刚才的杂乱,但是邢副院长却非常的满意。
随后针灸科的众人离开,邢副院长稍等了一会儿之后便也出发。
老丈人心情很不好,听到这位邢副院长的话后,心情更加的烦闷,他很想说一声别捣乱了。
但是很快的,他就想到了自己女婿曾经那些很轰动的事迹,尤其是去年那个治疗植物人的新闻。
难不成这些人真的学会了自己女婿的手段?
真的掌握了那种能唤醒植物人的方法?
但是他不敢就这么做决定,他把杜平叫了过来,毕竟杜平是杜衡的大哥,愿不愿意接受一个名声不响的针灸医院的治疗,这也需要杜平的意见。
杜平这时哪还管什么大医院小医院,只要能治好他弟弟,那就是最好的医院,当场就同意了邢副院长的请求。
老丈人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同意,而是把之前已经散了治疗专家组又一次的请了回来,详细的问了杜衡的情况,还有恢复清醒的几率。
最后,在得到和邢副院长大差不差的说法,即昏迷的时间越长,越不容易苏醒,而且会损伤大脑之后,他也就有了答应下来的冲动。
最后,在彻底的了解了针灸医院这帮医生的能力,还有做出的成绩之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让杜衡接受针灸医院的治疗。
这一次的治疗,肖培发是主力,也由他来为杜衡下针做治疗。
原本紧张的他,在拿着消好毒的针具,站到杜衡身边的时候,他就像第一次被杜衡指导,第一次被人看重,去治疗那个弹琴小孩时一样,慢慢的安静下来,全身也变得放松下来。
“杜老师,你教给我们的‘杜氏八针’,能治的好别人,就一定能治的好你。”
心里默默的给自己加油之后,肖培发按照之前做出的治疗方案,沉稳的开始下针。
杜平一直很沉默。
加上时不时来探望杜衡的朋友,都是些身份不俗的人,这让他更加的沉默,不敢胡乱的说话接话,怕给自己的弟弟丢人。
当肖培发下针治疗的时候,他离开了病房,来到了楼道里。
点了一根烟默默的抽了两口之后,他直接跪倒在墙角处,双手合十,敬请漫天神佛保佑弟弟,这一次一定能够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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