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和宫庶安全抵达重庆,在机场受到了徐百川的亲自迎接。军统此时正在因为权力的争夺你死我活,闹得不可开交。林沐的归来给这一切又平添了很多变数。
同时山城地下党也得知了江心“牺牲”的消息,对林沐这个鬼子六更是恨之入骨。
林沐和徐百川拥抱后问道:“四哥,家里怎么样?”
徐百川拥着林沐边走边说道:“能好吗?毛人凤马上就要到了,毛人凤说了,你此次陕北之行劳苦功高,又大功于党国,上上下下绝不能怠慢了你,接机规格也不能低了。”
林沐讥讽道:“不愧是代理主任秘书出身呐,办起这种事来他真是滴水不漏啊!”
徐百川凝重道:“戴老板这一殉难军统就要改头换面了,老板在时,一浙江人为主的江浙系,郑介民为主的广东系,唐纵为主的湖南系三足鼎立,戴笠一鹰入林则白鸟压音。可如今不同往日了,三晋分家,湖南系和广东系斗得像一对乌眼鸡,苦的是你我这些不上不下十三不靠的人。老板在时你我还能顺风顺水,可现在呢?忍吧,如今人在屋檐下,能不低头吗?”
林沐故意问道:“怎么成了这样?现在浙江系谁说了算?毛人凤吗?”
徐百川叹道:“毛人凤虽然貌不惊人,才不压众,可时来运转了,毛座要成毛局了。坊间拟给他那三字评语忍、等、狠,算是一针见血,这老小子是个沙蟹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就梳拢了浙江系,还以同学会为名把老板生前培训的各期学员都稳抓在了自己手上,现在家里是副辈掌权了。”
林沐感慨道:“那可是几千人呐!这毛人凤的脑子可真够用的,一朝上房,就撤梯子把众人架空了,其他人走的是上层路线,他偏偏打起了基层牌,那唐纵郑介民就算是坐上了局长的位置,想办事还得找他毛人凤啊!哎!将来军统头把交椅的位置是非毛人凤莫属了。”
徐百川问道:“你打算如何应对?”
林沐无奈道:“我会申请外调,跳出这潭浑水。”
徐百川说道:“离开也好,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毛人凤也不想你抢他的风头,老唐、老郑又怕你和毛人凤联手,咱们兄弟的日子今后恐怕不好过了。”
林沐淡然道:“毛人凤今天来,恐怕不单单是给我接风吧!”
徐百川分析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啊!”
话音刚落,毛人凤便来到了候机大厅,一番追思戴笠的寒暄后,他把林沐直接拉到了戴笠省钱的密室。
你来我往几句后他突然问道:“‘影子’的情报呢?”
林沐假装一愣,定定的看着毛人凤。
毛人凤大笑了几声说道:“其实每个人对自己的生死都有一种预感。戴老板临行前特有交代,不然我也不能知道延安有个‘影子’,你离开延安,形式有所缓和,‘影子’就主动和我恢复了电台联络。真是难为他了,天天在共党阵营里卧薪尝胆,天天像在走钢丝,你带回的那枚机枪子弹里,就有共党中央逃跑的部署。”
林沐意味深长的笑道:“我说呢,毛座不顾我旅途劳顿,办公室不让我回,脸也不让我洗,衣服也不让我换,直接把我带到了这里,现在看来不单是给我接风了。”
毛人凤平静的说道:“秉承戴老板遗愿,现在‘影子’身份只有我知道,而且我也不打算再告诉第二个人,想想真是后怕啊!要是戴老板将影子身份一并带走,影子可就泥牛入海,再也找不到了,那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林沐掏出子弹放到了桌子上,毛人凤拿起后观察了一下才打开,发现没有动过的痕迹不由得欣慰的笑了一声。其实里面传递的情报林沐早已知晓,无非就是告诉军统高层,我党有一个代号“风筝”的地下党潜伏在军统内部,级别还不低。
林沐故意问道:“没错吧!”
毛人凤赞道:“老六啊!你这次陕北之行不辱戴老板使命。”
林沐笑道:“那毛座就要批准戴老板答应我任命了,临去延安前,戴老板可是说了,只要我能安全顺利返回,他就会调我去上海做站长,虽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我认为毛座不会不承认戴老板的生前的承诺吧!”
毛人凤犹豫了一会说道:“这个……上海站站长我已经任命了沈醉,如今北平还缺个副站长,天津也空缺一个站长,你将就选一个吧!毕竟我还要向委员长报备一下。”
毛人凤觉得让林沐离开军统中枢也不错,最起码避免了给自己添乱。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那我就去天津吧!不过我要带走宫庶、简之和孝安他们带走,自己人用习惯了。”
毛人凤巴不得这些麻烦离开,马上说道:“没问题,明天我就把任命书交给你。等会回去休息一下,晚上有一场给你接风的酒会,老郑还想把你认回本家呢!”
晚上给林沐的接风的酒会,基本上军统大小有点牌面的人都到了。
看着席间觥筹交错,醉生梦死的众人,林沐坐在徐百川对面吐槽道:“这哪是什么给我的接风宴啊,这分明就是合卺酒嘛!这一谈起门生故交,同门情谊,这他妈眼泪比哈喇子流的都多。”
席间不论郑介民还是唐纵,都对林沐多加拉拢,看的毛人凤心惊不已,一面感叹林沐在军统的能量,一面庆幸此前答应了将林沐外调到了天津。
散席后,林沐和徐百川一起漫步在昏黄路灯映照下的石板路上。
徐百川叹息道:“唐纵人很识趣,知道什么时候该唱什么戏,拿捏得体,游刃有余。军统三分天下,湖南帮外强中干,目前是最不得势的一方,他引而不发,明哲保身,未必不是在躲灾避难,意图东山再起。”
林沐低叹道:“老头子要军统调整裁并,裁谁的?并什么?看来只有他跟老天爷知道了。”
徐百川感慨道:“道理上说,以你我的级别,出门即便不是前呼后拥,至少也该有个弟兄暗中保护一下。可现在你也看见了,你我只落得孤影行随,独来独往的份上了。”
林沐安慰道:“这样也好,清净。”
徐百川无奈道:“是太清净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被调到渣滓洞看守所了。”
林沐寒着脸惊讶道:“四哥,他们这是要卸磨杀驴啊!”
徐百川平静的说道:“我挺知足了,能有个地方住,总比暴尸街头要强。”
林沐长叹道:“没想到短短的一个月,竟然时过境迁。”
徐百川也叹道:“我虽说级别不变,但现在位卑言轻。一朝天子一朝臣,戴老板这一死,我们这些当年追随他打天下的兄弟,如果再不挪窝,可就真成了人家的肉中钉,眼中刺了。你走了也好,在外面海阔天空,最起码能够保住吃饭的家伙。我们就此别过,日后有机会别忘了来歌乐山,看看你这倒霉的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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