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解释(无需订阅,请看第六卷鬼灭之刃/平行宇宙)

  赛纳克带着拉娜迈出脚步,他下巴一比,要侍从离远点。一看,拉娜也用动作要克莱姆离远一点。

  拉娜仍旧面带笑容,小声向他问道。

  赛纳克感觉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他只顾着想自己的行动,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来。

  拉娜大概是判断对方差不多该开始行动了吧。

  赛纳克将此事记在心中的记事本里,摇摇头。

  赛纳克一语不发,细细玩味拉娜所言。

  这招真是太妙了。

  只要说这是对使者特地前来的赏赐,贵族们也不能说什么,就算他们内心知道有别的含意也一样。

  看到拉娜立即想出办法解决自己想破头的问题,赛纳克再度感受到她的可怕。然而武力方面是拉娜的部下比较强,就算他想用手段杀掉拉娜,也只会反遭击退。既然如此,就只能选择怀柔。

  不用再多说拉娜应该也懂,但赛纳克还是说出口,以卖个人情。

  拉娜回得很快,大概是她也在想这件事吧。

  赛纳克不明白妹妹为什么这么爱克莱姆这个平民,相貌平平又一无所有,怎么想都配不上妹妹。

  赛纳克想起了很想遗忘的妹妹的可耻之处,有点可怜起克莱姆来。

  赛纳克看到有个士兵小跑步往这边跑来。

  那个士兵是葛杰夫战士团的一名幸存者。

  他在那个战场上对国王尽心尽力,因此即使如今失去了战士长,他的地位仍然安泰,并受到国王深度信赖。顺便一提,国王也同样信赖拉娜的两名部下。

  赛纳克想起了自己父亲枯藁的面容。

  士兵喘口气后看向拉娜:

  赛纳克视线只看了拉娜的侧脸一眼,回答:

  直到刚才都待在孤儿院的拉娜穿着不显眼而简朴,这样会在贵族面前丢脸。

  说完,赛纳克就露出险峻神色,比拉娜先迈出脚步。

  报告说魔导国的使节团将会花一星期从耶.兰提尔来到王都。

  而今天就是第七天,若是按照预定,使节团就会在这天抵达。

  赛纳克穿着穿不惯的铠甲,与左右列队的骑士们一起在王都往耶.兰提尔方向的门前整队。

  持续数天的阴天难以相信地变得晴朗,春天舒爽的天空辽阔无际。

  然而远处仍然笼罩着厚厚云层,只有王都上空才有蓝天。

  情况实在太异常了,实际上,王城里的气象观测师也扯着头发说。

  他从很久以前就在王宫服务,如果是预测隔天的天气,准确率随便估计也超过九成。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这片蓝天应该不是自然现象。

  赛纳克在头盔底下呼出一口气。

  他没听老师说过操控天候的魔法,但最好认为这对那个魔导王来说轻而易举。

  赛纳克没有一个部下对魔法或各种异质力量拥有足够知识,这让他伤透脑筋。更正确来说,他以前太依赖雷文侯爵了。

  雷文侯爵从冒险者身上取得知识,并汇整编纂成参考书。内容包括他们所知道的魔法道具的种类与形状、魔物的种类与能力,以及魔法的种类等等。

  至今这些知识,身为同盟者的赛纳克也能拿来运用。然而如今雷文侯爵不在王都,参考书也没了。

  赛纳克在其他贵族当中寻找像雷文侯爵一样从冒险者身上获得知识的人,但很遗憾地没有这种人。并非因为其他贵族愚蠢,而是冒险者的生活对贵族们来说简直是不同的世界。有贵族会试着拉拢冒险者,但那只是想依赖他们的力量,而不是想了解他们的社会与知识。

  在王国两百年的历史当中,贵族一直是如此。就这层意义来说,雷文侯爵才是特异分子。

  他曾听说冒险者大多厌恶政治相关的麻烦事,的确,政治领域与自由相差甚远。这样厌恶政治的冒险者,会在引退后来到自己身边吗?

  赛纳克不禁心情黯然。

  身旁骑士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往道路前方一看──就在那里。

  看起来像个黑点,但的确是魔导国的使节团。

  赛纳克已经施加压力,禁止今天任何人通过这条道路。也没有人从背后大门来到这条道路,只有今天大门是关闭的。

  排成一列的骑士们气势十足地回答,一齐发出拍打腰际佩剑的声响。

  一行人维持不动姿势,直到使节团抵达。

  不久,使节团的前导先抵达了。

  这是个黑铠骑士,骑在红眼熠熠的漆黑独角兽上。然而铠甲底下恐怕并非人类,散发出的气息有如缕缕热气般摇曳,让人感受到生命危险。穿着的全身铠更像有生命般脉动着。

  赛纳克感觉到自己底下的战马抖动了一下。

  对方如鸟爪般的金属手套放开缰绳,啪一声拍打胸前。

  若要比喻的话,那声音就像快要腐朽的弦乐器般刺耳。光听就让人害怕,受到不安所苦。赛纳克为了挥开恐惧,高声说道:

  听到种族名三个字让赛纳克瞠目结舌,但不能迟了回答。

  前导掉头回去。

  虽然已经有一堆地方让人想吐槽,但对方可是那个魔导国。对于支配不死者、役使魔物的国家,最好别以为一般常识还能通用,期待使节团团长能长得像人类一点恐怕也太傻了。

  听了骑士们的回答,赛纳克将力气灌注进丹田。

  使节团往王都而来的途中经过了几个城市,因此他很清楚使节团的阵容。

  马车数量有五辆。

  每一辆都是由马型的可憎魔物拖拉,而护卫周围的也是魔物。有很多死亡骑兵,但也有其他形状的魔物。

  他不知道这些魔物叫什么名字,有多危险。但不管知不知道,己方要做的事都不会改变。来者是那个魔导王派出的使节团,绝不能有所失礼。

  使节团靠近过来,从中走来一名死亡骑兵──应该就是刚才那个人。

  赛纳克做个手势要周围的骑士们留在原地待命,然后迈出脚步。

  老实说他很害怕。

  因为他要走在至今从未看过的魔物当中。

  即使如此,他仍然有身为皇室成员的志气。赛纳克想必不久就会成为国王,今后势必还会多次与魔导国使者相见,不能在对方面前丢脸。自己反而必须趁此机会好好表现,让对方回去告诉魔导王里.耶斯提杰有着杰出人物。

  赛纳克一边觉得渗出的汗水很不舒服,一边下马,站在马车前。

  他振作起精神,不管出现多令人作呕的怪物,都不能改变表情。

  车门打开,一个身影慢慢下了马车。

  那是个──好美的女人。

  不,赛纳克是没有更好的形容词,只能说她是个绝世美女。

  不可能有人的美貌能与拉娜相比。赛纳克一直是这么想的,但看来他错了。两人的差别,可以说相较于拉娜的月貌花容,雅儿贝德属于阴柔的妖艳美女。

  雅儿贝德踏上了马车的台阶,鞋跟发出的轻微声响将赛纳克拉回现实。

  赛纳克立刻下跪低头。

  虽说是外国使者,但贵为本国王子之人下跪或许有点难看。然而考虑到王国与魔导国的国力差距,这种行为是正确的。现在王国需要的不是什么骄傲。

  是实际利益。

  头上传来静谧优美的嗓音。

  抬头一看,美女正漾着沉静笑容,低头看着赛纳克。

  那是惯于管理部属之人的态度──不,她是人吗?

  赛纳克目光不动,悄悄观察她。首先,长在腰上的羽翼是否为魔法道具?还有侧头部的犄角状物体也是。

  不管是魔法道具还是异种族,想到魔导国的国家性质,两者都有可能。

  赛纳克一边站起来,一边却想。

  即使面对面交谈,对方仍然只说出雅儿贝德这个名字,大概表示她只有这个名字吧。

  在王国──帝国也是──平民会有两个名字,如果是贵族就是三个──加上称号是四个。王族是四个──加上称号是五个。

  所以他们才会嘲笑只有四个名字的吉克尼夫.伦.法洛德.艾尔.尼克斯不是王族,但听到雅儿贝德这个简直像假名或通称的名字,贵族们会不会对她做出蠢事?

  他很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但又不敢断定。

  这是因为很多贵族捐躯沙场,由于当家或是一家老小死伤惨重,很多家族都是让备用品的备用品继承家业。

  称之为备用品的备用品,也就是说当上贵族的尽是些不太受期待的人,既没格调也无知识,因为没受过那样的教育。

  本来应该由隶属派系的上级人士教育这些人,但同样是因为上一场战争,使得大家没有这个余裕。结果造成无能之辈被扔着不管,无能与无能集合起来,无能派系于焉诞生。

  目前王国贵族的格调一口气低落,在这种状况下,他们能从容有礼地接纳名叫雅儿贝德的女性吗?

  这问题问得有点勉强。

  其实他是想问:但是这样说,人家搞不好会说。

  不过,这得怪魔导国。

  这是因为魔导国完全不肯泄漏国内有什么样的人。建国已经几个月了,几乎都只是内部作业,这恐怕是他们的首次主动外交。

  关于雅儿贝德,赛纳克只有刚才听说她是使节团的团长,也是魔导王的左右手,如此而已。

  雅儿贝德似乎看穿了他的迷惘,回答道:

  赛纳克虽说着原来如此,却不知道总管指的是什么,应该说他不懂楼层是什么意思。对方似乎看出了他隐藏的困惑,接着说道:

  笑容完全没有失色。

  若是以一般关系来说,她应该要对王子表达谢意。她这种态度明确传达了彼此的上下关系。

  赛纳克的背部冒着汗,因为他明白到要与对方建立友好关系很难。

  要是知道魔导国的使者来了,不知道民众会做出什么事来,因此他很感谢雅儿贝德如此回答。

  对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怕暴徒袭击使者团,不只是刚才那个死亡骑兵,在场的人物恐怕都是魔导国首屈一指的强者。就算他们说每个人都能与葛杰夫.史托罗诺夫匹敌,他也能相信。

  是护卫,但也是监视与屏障。

  当天必须完全封锁该地点,不让平民靠近。

  雅儿贝德面带笑容点头。

  菲利浦在这一个多月里,一直觉得自己是王国前几名的幸运儿。

  他个人觉得搞不好是最幸运的,不过谦虚才是美德。况且说不定有哪个贵族比自己更幸运,所以还是收敛点才是聪明人。

  菲利浦抿紧差点笑出来的嘴角,拉整衣服的皱褶。

  他是第二次参加贵族们的这种聚会,不过不愧是皇室主办,铺张程度绝非上次参加的宴会能比。

  参加者身上的服饰也比上次更精致耀眼,不知道一件衣服花了多少钱。

  菲利浦看看自己不起眼的服装,感到有点烦躁。

  高阶贵族们的穿着就是精美。

  身穿华美服饰的贵妇们正在微笑,但那会不会是在嘲笑自己的穷酸打扮?他忍不住毫无根据地这样想。偷看一下周围,就觉得在场所有贵族好像都在取笑自己。

  要是领地有钱,就能穿更好的衣服了。然而菲利浦的领地并不怎么富庶,现在穿的这件衣服也是紧急拿哥哥穿过的修改而成,因此肩膀部分有点紧。

  菲利浦生于贵族家庭,是三少爷。

  就跟平民一样,即使在贵族家庭里,三男也不怎么受欢迎。不管是多富裕的家族,过度分割财产都会失去力量。所以无论平民或贵族,基本上都会将全财产给长男继承。

  如果是富裕的贵族家庭,三男或许也能得到金钱支援等等获得自立,有门路的贵族家庭说不定会将三男送出去当养子;但菲利浦家并非如此。

  当长男迎接成年之时──病死的可能性减少时──三男就几乎成了无用的存在。

  要不就是拿到一点钱被赶出家门,要不就是得到一栋破房子,像个农夫一样干活。菲利浦的人生应该只有这两条路,但事情并没有变成这样,他还得以在如此华丽的社交场合初次亮相。

  所以才说菲利浦是幸运的。

  第一个幸运是次男──他的二哥在成年前患病而死。

  本来在长兄──长男──成年时,次男就已经没多少价值,再加上领地贫困,没钱请神官。因此家里以药草为次男治疗,但始终不见好转,就这样过世了。

  如此菲利浦的立场就提升到了备用品,价值从农夫上升到管家。

  这还不算稀奇。

  菲利浦之所以觉得自己在王国是前几名幸运儿,是因为后来发生了更幸运的事。

  自己成年过了几年后,就在兄长即将继承父亲的领地时,王国与帝国之间爆发了那场战争。若是按照往年惯例,应该只会以互相示威告终。就某种意义来说,这是一场正好让兄长累积功勋的安全战争,他也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出兵。

  然而,兄长没有回来。

  他被魔导王的魔法波及,与同行的二十名农夫一同捐躯。

  菲利浦忘不了自己接到这份死讯时的喜悦,不再是备用品的喜悦。

  只是,遗体没送回来,代代相传的全身铠没回到家里一事,让菲利浦有点不高兴。不过冷静一想,就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用领地的税金做一件更好的铠甲就行了。比起这种事,能够继承原本遥不可及的领主地位更让他高兴。

  时机也刚刚好。

  如果兄长是在继承家业后才死,菲利浦这个当家顶多只能当到兄长的孩子长大。多谢他还没继承就死了,自己才能确定成为领主。

  好像魔导王是为了菲利浦而这么做的一样。

  为此,菲利浦甚至对从未谋面的魔导王产生了亲近感,如果可以,真想把这份感谢传达给魔导国使者。

  不──

  菲利浦心中的怨气熊熊燃烧。

  他至今看着父亲与兄长的所作所为,觉得他们真是蠢到家了。他总是想:为什么不这样做?这样做明明可以获得更多利润。只是他从没开口跟兄长们说过。

  因为他知道就算说了,从中产生的利润也不会分给自己,让领地富庶的名誉也是。所以长久以来,他一直把经营领地的点子藏在心里。

  菲利浦想起御用商人那个男人的嘴脸,表情变得扭曲。

  尽管在这样华丽灿烂的会场,自己原本心情兴奋,但想起御用商人的嘴脸,不愉快却胜过了兴奋。

  菲利浦称赞来王都才几星期,却已经渐渐建立人脉的自己,赶走不愉快的感受。

  菲利浦正在想像指日可待的光辉未来时,会场响起了男人的声音:

  演奏着沉静曲调的乐团停止奏乐,本来在谈笑的人们安静下来。

  一看,礼官站在门扉旁,似乎叫到了这次皇室主办自助式宴会的主宾名字。

  菲利浦附近传来女性小声说:站在身旁看似富裕的贵族规劝着她:菲利浦露出有点不可思议的表情。

  菲利浦想看看来者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眼睛看向礼官身旁的门扉。

  门扉打开,室内悄然无声。

  在那里的是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姣好容颜比菲利浦至今见过的农民、来到王都后前往的妓院的女子都要美。刚才见到的公主的确也很美,但菲利浦比较喜欢这一型的。

  服装也无可挑剔,白银礼服配上金色发饰,礼服的下半部覆盖着黑色羽翼般的物体。反射着自上方飘落的魔法灯光,看起来就像她自己散发光彩。

  菲利浦侧眼看看刚才说话的女人,她像是愣住了,露出一副白痴相。

  菲利浦心中涌起了胜利情感,他本来就对魔导国有些亲近感,来自该国的使者赢了,引起了他心中的喜悦。

  兰布沙三世从座位站起来,迎接雅儿贝德。

  看着雅儿贝德侧脸的菲利浦,看到她脸上笑容满面。

  雅儿贝德微笑着。

  菲利浦瞄了一眼刚才那个女贵族,她正在说着等莫名其妙的话。菲利浦忘掉笨女人的胡言乱语,目光追着绝世美女。

  她与拉娜公主亲密说话的模样,让人想烙印在眼底。

  即使是菲利浦也知道这是很难的,但也觉得不无可能。

  菲利浦感觉到一股热情从下腹部涌升而上。

  雅儿贝德与拉娜。菲利浦交互看看两人。

  淫猥幻想差点就要膨胀起来,菲利浦急忙去拿饮料。饮料滑落喉咙的冰凉感,使他恢复冷静。

  在菲利浦的领地,顶多只有神官会用魔法。他们能治病疗伤,但是会索取费用。如果要制作冰块,应该会索取同等的金钱吧。

  菲利浦在心中记下对神官的这项要求,做为一项新政策。

  等回到领地后要从哪里着手?真令人期待。每一项好主意都将为自己带来黄金的光辉。

  将视线转回雅儿贝德那边,就看到她一个人站着。

  周围虽然有一些贵族,但看起来就像不知该如何攀谈。

  他才不管王国以后会怎样,但自己的领地若是出问题就伤脑筋了。

  既然如此──

  菲利浦为自己的想法背脊一震。

  他看得见雅儿贝德有些寂寞的侧脸。

  魔导国使者看起来像是因为没人找自己讲话而无地容身,菲利浦从书上知道女人最怕这种状态。

  菲利浦家从很久以前就隶属于一个派系,但顺序从下面数比较快,他不觉得隶属于那个派系有受到什么恩惠。

  菲利浦想起最近人家对他说过的话,某个削瘦的女主人说过:

  菲利浦下定决心,将原本喝不完拿在手上的酒杯一仰而尽。

  这跟家里喝的那种掺水淡酒不同,烧灼着喉咙与胃。如同受到腹部涌升的热量推动,菲利浦踏出脚步。

  菲利浦上前搭话,雅儿贝德对他露出了笑容。

  他的脸红绝非起因自酒力。

  她皱起眉头想了想,菲利浦马上明白到她要的是什么。

  菲利浦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氛起了些许变化。

  视线稍微移动一下,看到就连远远旁观的高阶贵族们都一脸惊讶。

  在这王室主办的自助式宴会里,此时自己受到所有人的瞩目,这种实际感受真是愉悦的极致。

  坐冷板凳的自己,如今受到王国贵族──王国大人物们的注目。这么一想,难以置信的兴奋支配了菲利浦。

  菲利浦拼命动脑,做出了一辈子一次的赌注。

  那就是几天后,想邀请雅儿贝德参加舞会。

  这句怒骂对兴奋的菲利浦泼了一桶冷水,但同时也具有一口气点燃心中怒火的力量。怒火以菲利浦一辈子累积至今的燃料为粮食,熊熊燃烧。

  菲利浦不屑地看着眼前满头白发的男人。

  将王宫自助式宴会上发生的事告诉了父亲的菲利浦叹了口气。

  像王室主办的自助式宴会这种大场合,会有各种派系的人聚集。在这当中隶属于自家派系的家族当家换人,是优先顺序很低的话题。因此这种事不会受到太大重视,都是糊里糊涂就受到认可了。而一旦受到认可,之后就很难再挑毛病。

  说穿了就是父亲不信任菲利浦的能力,他是认为照一般方式将菲利浦介绍给派系的人会出问题,所以才这么做。

  菲利浦明白了这一点,拼命压抑住不悦,脸上浮现假笑。

  什么叫做专横跋扈?菲利浦在心中不屑地说。只不过因为尽是些没种付诸行动的胆小鬼,自己才会第一个行动而已啊。

  整天顾虑那些无能之辈与胆小鬼,难道是要永远满足于这种卑微地位吗?

  父亲更加涨红了脸怒吼:

  那又怎样?菲利浦心想。

  如果魔导国比较强,就算背叛王国也不会怎样,只要成为魔导国的属臣就行了。弱者跟随更强的强者有什么不对,谁会责怪他们?

  菲利浦对自己父亲的愚蠢感到厌烦。

  他觉得要把这么理所当然的事讲出口很白痴,但看来还是非讲不可。

  菲利浦把说到一半的吞回去。不久的将来就会是了,但目前还不完全属于自己。

  即使在菲利浦的领地内,也有很多人死于那场战争,周边领地内想必也是一样。既然如此,不可能有人还有余力攻进菲利浦的领地。

  菲利浦不懂父亲问这什么意思,因而回问。

  至今一直在父亲身后静静待着的男人插嘴道。

  他是长年侍奉父亲的管家,属于喜怒不形于色的那一型,菲利浦也很讨厌这个男人。等自己做为当家的权力稳固了,他预定将这家伙也撵出去。

  听管家这么说,父亲调整了一下呼吸。涨红的脸颊渐渐转淡,恢复成原本气色不好的脸色。

  父亲变得垂头丧气,这种态度让菲利浦既焦躁又不安。

  难道自己忘了什么吗?可是他什么也想不到。

  菲利浦感觉到背后渗出冷汗,父亲说的确实没错。

  菲利浦拼命动脑,自己可是很聪明的,随便都能讲到这个白痴父亲无法回嘴。

  父亲要他继续说下去。

  父亲微微张开了口,是在佩服自己吗?可是反应好像有点奇怪。不,实际上菲利浦觉得魔导国应该也想要仁君的评价。尤其魔导国统治了前王国领土的耶.兰提尔周边地区。为了这些地区的民众,他们一定很想装好人。

  父亲的表情像是愣住了。

  菲利浦并没有相信他们,的确是有亲近感,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可以用来创造自己的价值,只不过是提升自己地位的棋子罢了。

  菲利浦仿佛看到自己正在玩无比巨大的──国家等级的棋盘游戏,而兴奋不已。

  这件事最让菲利浦无法接受。

  凭什么因为伯爵是派系领袖,自己就得跟个外人低头?

  决定下任当家属于领主自治权的范围内,跟伯爵无关。如果伯爵在两个哥哥还在世时推荐身为三男的自己,结果让自己当上领主,菲利浦或许会去道谢;但又不是这么回事,菲利浦目前的地位全是来自幸运。

  换句话说,他没理由跟人低头。

  所以菲利浦根本没去跟伯爵低头,但如果这样说,父亲又要激动了。他是考虑到父亲身体不好,才会撒这个谎:

  就在菲利浦心想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时,管家从父亲背后插嘴:

  地方领主在王都拥有宅邸。

  这是为了让领主旅居王都时居住,屋子很小。

  当然,是没有平民的家那么小。虽然一年只会用到几次,但至少要大到能证明做为贵族的力量,而且能让同行的领民逗留。不过充其量只是大,并没有打造能举办舞会的空间。

  不过,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

  看到父亲稍稍转愁为喜地问,菲利浦摇摇头。

  管家的询问让菲利浦在心中叹气。

  他想:第一个问题怎么会是这个?

  菲利浦脑中浮现出女主人说过的话:

  菲利浦一阵恼火,但他知道管家备受父亲信赖,目前还不能大声骂他。

  父亲在说什么啊,菲利浦在心中叹息,就是要主办才能提升菲利浦家的名声啊。都做这么多事前准备了,干嘛一定要把风头让给别人?

  父亲眼中浮现怀疑之色:

  实际上正是如此,女主人说过。是因为对方明确地要求利益,他才会请对方帮忙,才不是什么被操纵。

  女主人才不像握住父亲锁链的伯爵等人,只顾独占利益,什么都不给他们。

  菲利浦很想告诉父亲,他才是被操纵的那一方。

  菲利浦压下怒火,对方奴性还没完全消散,必须以宽大的心原谅他。

  管家也摇摇头。菲利浦因为自己比长年置身于贵族社会的父亲更早认识这个名字,而感到心满意足。

  一脸疲惫的父亲没作声。

  虽然心有不满,但菲利浦的计划已经启动了。再来只要邀请魔导国的使者雅儿贝德小姐位临,再想想加强自己立场的方法即可。

  豪华绚烂的会场在菲利浦的视野中铺展开来,不输给他记忆中的王宫会场──不,感觉甚至比那更棒。

  他真想随便抓个人来炫耀。没错,这个会场是交给希尔玛准备的。但她曾经这样问过菲利浦:菲利浦一听,毫不犹豫地选了后者。

  换句话说,这个会场是菲利浦欠下一大笔人情债而准备的──也就是他辛苦准备的会场。而他召集而来的众多贵族,就在这会场里。

  太完美了。正因为如此,只有一件事让菲利浦不愉快。

  请帖要寄给谁──虽说多少借用了希尔玛一点智慧──是自己决定的,也用自己家族的纹章做了封蜡。最重要的是,到场的所有人都是来见魔导国使者,而这个魔导国使者也是菲利浦找来的。

  换句话说,对于自己这个主办人兼大功臣,他们应该低头致谢才对。他们必须感谢菲利浦邀请自己,并赞扬菲利浦勇敢地邀请了谁都不敢上前攀谈的魔导国使者。

  然而现实又是如何呢?

  来到这里的所有人第一个致意的对象都不是自己,而是希尔玛,之后才好不容易来向自己致意。而且还是希尔玛提到了菲利浦的名字,才终于知道要致意。要是希尔玛没提到他的名字,真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由于菲利浦欠了希尔玛一大人情,他必须忍耐希尔玛比自己引人注目,但贵族们就只是让他很不愉快。既然是贵族,照常理来想,应该知道第一个该跟谁致意。

  这次叫来的贵族们,是借用了希尔玛的智慧挑选的名单。

  挑选出来的,都是与魔导国交战后成为新一代当家,或是不久即将成为当家的人,也就是说立场上跟菲利浦是一样的。

  之所以接受了希尔玛的提议,是因为菲利浦以为这种人大多能跟自己感同身受。他认为当家维持不变的家族,很有可能像他的父亲一样对魔导国怀有恶感。

  然而──

  就在他眼前,刚刚抵达的客人又第一个跑去向希尔玛致意。

  菲利浦觉得自己搞砸了。

  出不了头的蠢蛋终究只是蠢蛋,所以才会弄错第一个该致意的对象。应该说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这也是个机会,没有第一个向自己致意是这些人的失态,菲利浦可以当作卖他们一个人情,将来有什么状况时再让他们还就好。

  菲利浦正在打如意算盘时,希尔玛来到他的眼前。

  真是个皮包骨的女人。

  她病态地削瘦,看起来像生了重病。要是再长点肉应该会是个美女,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把自己当第二。

  面对刺激着自卑感的事实,菲利浦以为自己巧妙隐藏了情绪,但似乎被希尔玛看穿了。

  她轻声一笑。

  菲利浦微微一笑,他好歹也是个贵族,自认为还满能把话藏在肚子里。

  这句话带有阿谀谄媚的气息。

  就是这个。

  菲利浦心里一阵感动。

  这才是贵族与平民之间的正确模样。

  他实际感受到,自己现在正坐在长久以来向往的立场,感觉至今的不悦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

  菲利浦趾高气昂地干咳一声,并回答她的问题:

  希尔玛脸上浮现笑容。

  虽然因为骨瘦如柴而丝毫感觉不到肉欲,但仍然有种蛊惑的魅力,让菲利浦喉咙差点发出咕都一声。

  希尔玛微微一笑。

  菲利浦心中的怒火已完全消失。

  希尔玛说得很对。

  菲利浦感谢自己的幸运,让自己有机会认识希尔玛这名女性。

  交际广又有财力,还有王都内的门路等等,不只拥有菲利浦所没有的许多优势,而且清楚说出像这样跟自己友好往来有好处可拿,这样该付什么报酬就很简单,能够放一百二十个心加以利用。

  希尔玛似乎稍为睁大了眼睛,然后满足地笑着:

  菲利浦之后还得继续让她帮忙,不然就伤脑筋了。如果是连神官都治不好的病,菲利浦得尽快找到代替她的人选,或是让她介绍她的继承人,不然就麻烦了。

  希尔玛脸上浮现笑靥,那是菲利浦第一次看到的,难以言喻地,令人感到强烈不安的笑容。

  很快地,她给人的感觉又恢复了原状。

  他只是随口问问,但造成的结果却非常大,情感似乎从希尔玛的表情上脱落。

  比刚才更大的变化让菲利浦一阵焦急。

  希尔玛边说边按住嘴巴,脸色很糟。

  究竟要经历过什么事,才会怀抱着不能吃固体食物的心理创伤?看她现在似乎拥有不小门路,过着奢侈的生活,但以前是否有过一段粝食粗餐的时期?菲利浦很想问,但恐怕不该问。

  她在王宫的自助式宴会是一个人现身,菲利浦本来以为那很正常,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因为不知道太丢脸了,所以他假装自己太迷糊,现在才终于注意到。

  菲利浦心中浮现出嗜虐的喜悦,聚集于此的贵族们当中,有人比自己地位更高,也有人领地比自己更大。这些人会用什么表情排在自己面前?而且是过去吃家里闲饭的自己面前──

  菲利浦让希尔玛叫来的服务生带领着,前往魔导国使者雅儿贝德等待的房间。

  他敲敲门,然后才开门。

  房里有位美貌过人的女子。

  她身穿不同于王宫那件的漆黑礼服,露出的肩膀散发着白石光辉。脖子戴着大颗宝石排列成的项链,但毫不庸俗,只是为她的美貌起了小小锦上添花之效。

  菲利浦不禁脸红。

  他执起戴着黑蕾丝手套的玉手,让雅儿贝德站起来。

  站到她身边,就闻到一股怡人的芳香。这是什么香水?香味令人心情快活。菲利浦产生一种想抽动鼻子多闻几下的冲动,但实在不能那么做。

  两人并肩走向会场,但始终没有对话,让气氛有点沉重。菲利浦拼命思索有没有什么好话题,来到宴会会场的门扉附近,才好不容易想到话题。

  这话题虽然唐突,但她立刻配合着回答:

  雅儿贝德对他露出亲密的笑容。

  菲利浦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照理来说应该不可能,但她会不会是对自己有点好感?

  自己再过不久就会是大派系的首脑。魔导国虽然拥有压倒群雄的武力,但毕竟是只有一座都市的国家。

  这么想来,自己或许条件相当不错?

  而且正好还没娶妻。

  雅儿贝德表情一愣,睁大眼睛。菲利浦看过她的温柔笑靥好几次,但这种表情还是第一次看到。

  菲利浦知道自己问了个怪问题,觉得有点难为情。

  菲利浦来到门前,将手绕上雅儿贝德的肩膀,将她搂向自己。

  他听见奇怪的一声,为了找寻声音来源而转头。

  面带笑容的雅儿贝德一问,这点小疑问就从脑海中消失了。

  他们的眼中都看到了什么?

  对于这些穿金戴银的贵族们是怎么看这个舞台的,希尔玛抱有些许兴趣。

  一流的料理、一流的服务、一流的用品、一流的音乐,以及三流以下的垃圾贵族们。

  聚集于此的很多人都是米虫或三男以下备用品的备用品,因为各种原因而出不了头,心中怀着不满的人。

  看他们的脸就知道了。

  很多人一脸获得解脱的开朗神情,也有很多人被欲望之火焚身。

  对于这些人来说,这个会场正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然而,这里本来应该是饲料场才对。

  目前,王国的贵族社会正处于混乱当中。

  即使经过了几个月,与魔导国之战造成的伤痕仍然很大,未曾治愈。几个派系解散,新的派系诞生。原本居于高位的贵族家族,被下面的贵族取代。

  目前王国的混乱,对于那些因为各种理由而无法加入派系的人来说是个大好机会。不,应该说这是最后机会。因为一旦派系再度整合起来,他们又会被赶到角落。所以这场聚会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个巨大的饲料场才对。

  饥肠辘辘的鱼群展开行动,欲将小鱼吞进腹中。

  对于这个状况,小鱼是否会无法察觉眼前对手的目的,而被一口吃掉?还是会察觉危机而巧妙游走?抑或是──有没有哪个贵族能反过来咬住对手,贪婪吞食?

  希尔玛望着会场的动向几十分钟,结论是她可以断定,这里没有一个称得上一流,会让她想全力拉拢的贵族。

  不过,她并不失望。要是有哪个一流贵族若无其事地出现在这种危险的会场,那极有可能是间谍。

  虽说寄送请帖时已经过滤了,但希尔玛也不觉得能百分之百排除干净,一定已经有哪个派系的人潜入了会场。

  那样也很有意思,她想。

  因为这样能让交出的报告书更有深度,提升自己的价值,对她来说不是件坏事。

  舞会开始已过了一个半小时,指定的时间到了。

  希尔玛真正的工作现在才要开始。

  ──好可怕。

  方才的傲慢难以置信地逐渐消失。

  用可怕这种温和词语不足以形容的恐惧从胃里往上涌升。一想到要是惹大人不高兴,那个地狱或许又会等着自己,她就想卯足全力逃离这里。当然她要是这么做,就连那个都有如天堂的残忍刑罚想必将会等着自己。

  身为八指成员之一,她一直以来下过无数次杀人指示,有时还会命令手下要让对方尝尽痛苦再死。然而不管是哪次命令,比起那些怪物对待她的方式,简直都是慈悲心肠了。

  背后有人出声叫她,令她肩膀差点一震。

  回头一看,是会场内最愚蠢的男人。

  希尔玛将真心话藏在笑容底下,她气自己竟然被这种废物吓到。

  这人在说什么啊,希尔玛实在受不了他。不,还是说他察觉到什么了?

  希尔玛怀着戒心,但继续演戏:

  希尔玛确定这个男的是真的不懂。

  换个说法就是白痴中的白痴,毫无身为贵族的礼仪与知识,是个无能之辈。

  看他好像还想说什么,希尔玛等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希尔玛很想叫他快说,但这个白痴好歹也是主办人,态度不能太失礼。

  希尔玛听到他的下一句话,一时忘了演戏。

  希尔玛死命压抑住想这样大叫的心情,真没想到这人可以白痴到这个地步。依照希尔玛收集的情报,对方可是那魔导王的左右手──地位如同宰相。对这样的贵人,邻国的低级贵族实在不该说出这种话。

  问希尔玛怎样才能跟拉娜公主结婚,她都不至于这么惊愕。

  希尔玛不知不觉间,用力按住了自己的喉咙。

  即使知道那个不会沿着喉咙滑下,深铭肺腑的心理创伤带来的不安与恐惧,仍然让她做出这种动作。

  不,用心理创伤还不足以解释。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

点击下载从鬼灭开始的天灾全本TXT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