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奥推开了里间的门,米耶面带微笑主动走了过来,问道:
米耶走了进去,他先看到的是站在门后贴着墙壁失魂落魄的莱昂,然后他目光转移,看见了被摆放在赌桌上的那颗头颅。
尼奥将一封信递给了米耶。
米耶接过了信,没有急着拆开,而是对着摇骰者的头颅用加纳拉德教的仪式进行哀悼行礼。
过了会儿,米耶深吸一口气,说道:
莱昂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米耶会是这种反应,而且似乎不是怕被尼奥灭口才做的妥协,更像是早有预感。
尼奥说道。
米耶点了点头,道:
他听出了其他意思,尼奥也没遮掩,但他很清楚,按照正常流程去申报,对自己才最有利。赌徒,往往会很在意自己已经投入或者已经失去的本钱。
尼奥轻扭脖子,示意莱昂跟着他一起出去。
莱昂没有反抗,默默地跟着尼奥走了出来。
加纳拉德教的神官没有跟随,两个人像是散步一样,从内街道往公路上走去。
尼奥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扭头看向莱昂,对着他吐出烟雾。
莱昂没有反应。
尼奥开口道:
莱昂咽了口唾沫,很生硬地回答道:
莱昂看向尼奥,他显然无法相信,毕竟她可是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性直接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莱昂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莱昂目露疑惑,他显然无法适应尼奥能这么轻飘飘地随便拉出一尊邪神来做比喻。
尼奥伸了个懒腰,
莱昂马上回想起那天在图书馆阅读室里自己曾撞见的场景。
尼奥停下脚步,身子前倾向莱昂。
莱昂马上后撤半步,脖子后仰,现在的他,根本就无法承受来自尼奥的压迫感。
尼奥对着前方吐出一口烟,
莱昂攥紧了拳头说道。
你向卡伦检举后,然后检举文件就会送到我手里。
呵呵,向一个光明余孽举报另一个光明余孽么?
莱昂走向了那辆车,尼奥则留在原地,嘴里继续叼着烟,然后拿出了那个女人给自己留的那封信,打开信封,露出的是一张信纸,信纸内容很短,是两个女儿的名字以及一系列身份信息。
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一句话。
但却有一张照片从信封里飘落,被尼奥于下坠过程中抓住。
照片中是一个年轻且衣着朴素的女人,她蹲在地上,双手各自搂着一个可爱的女孩,很温馨,也很和睦。
你根本就无法把照片中的女人和先前赌桌下的那个女人结合在一起,她们似乎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尼奥将信封收回口袋,身形化作了黑雾,出现在了附近一栋大楼的天台上。
站在边缘位置,半只脚悬在外面,尼奥低下头,身子一阵摇晃,看起来很危险,实则永远都不可能掉下去,因为掉下去也不会死,他可是嗜血异魔啊。
尼奥扭头
看向西侧,那里是埋葬自己妻子墓园的方向:
烟头被吐出,落在了天台上。
尼奥张开双手,开始故意在最边缘位置的栏杆上行走,走着走着,他放下了双手,因为他根本就不用双手去保持平衡,他走得很稳。
......
维克显然没预料到,停车等待的对象,居然是莱昂。
阿尔弗雷德说得很直白。
都是曾经的公子哥,一个没了老师,一个没了家人,但论层级,维克可比莱昂高太多太多,如果不是拉斯玛失踪了,现在又被打成了守旧派曾经的象征遭遇了清算,正常情况下,他这种,其实就是他老师派系和旗帜的接班人。
再说了,论相关能力,他觉得莱昂和自己完全没有可比性。
可是忠诚......
自己怎么可能去和莱昂比忠诚,自己又没有家人去被杀然后让卡伦去帮自己报仇,唯一能被杀的老师,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这种想法比较阴暗,维克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但并不妨碍他在心里这样去想。
嗯?
他怎么看起来浑浑噩噩的?
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很平和地说道:
莱昂听话地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位置。
阿尔弗雷德没有回答,而是发动了汽车。
冷静下来后的莱昂,思维能力也回归了,毕竟,是尼奥看着自己上了这辆车。
哪怕到这个时候了,他也依旧毫不犹豫。
......
每一次,卡伦开车回来时都得从大门进来再绕行到古堡后面下车,这是礼仪,且每一次,老安德森都会很恭敬地迎接自己。
卡伦不愿意搞这些形式,但这是老安德森的坚持。
如果说,一开始艾伦庄园将赌注都压在这个年轻人身上是看在他姓氏也就是他爷爷面子上的话,那么接下来亲眼目睹卡伦迅猛飞升的经历,已经足以让老安德森包括整个庄园的人,对这位、、,产生更为彻底地臣服。
哪怕撇开姓氏,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想要捏死现在比之前发展得好很多的艾伦庄园,依旧简单得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随便找个借口,随便栽个赃,秩序的力量就能将这个家族顷刻间湮灭。
就像是当初的拉斐尔家族,牵扯进了齐赫案,一夜之间被灭族。
家庭背景的影响和个人能力的作用,所形成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总之,老安德森觉得自己每一次见到自己这位时,自己的腰,就会下意识地弯得更低一些。
卡伦和老安德森进
行着寒暄。
然后,
他抬起头,
楼上的卧室窗户被打开了,一身洁白长裙的美丽女孩双手撑着窗台,正在向下看着自己,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
在罗佳市初见时,尤妮丝给自己的感觉像是一朵精致的黑玫瑰;
如果按照家里相亲的要求,你几乎无法对这位相亲对象提出任何不满意的地方,当然,正常情况来说,就算不相亲,以那时卡伦茵默莱斯丧仪社年轻股东的身份去找,也很难找到这样的对象。
而现在,经过了半年多的沉睡后,觉醒了家族血脉的女孩,失去了那略带尖刺感的精致,变得更为柔和与温婉,就像是午后温暖阳光下在你身旁缓缓流淌过去的溪水。
老安德森下意识地想要训斥自己的孙女为什么不下来和家族里的人一起迎接卡伦部长,他觉得这样很不尊重!
然后,老安德森在心里先给自己抽了一个巴掌,自己是不是脑子有病,去教人家小两口去互相尊重,他们这样不好么!
奥菲莉娅也下了车,她的出现,让周围的艾伦家人有些意外,大家纷纷向公主殿下问好。
奥菲莉娅按照礼仪和他们见礼,更是对老安德森表现得很尊重,这是老安德森以前所没享受过的待遇。
卡伦和奥菲莉娅一起走进古堡,上楼,在来到尤妮丝的卧室时,门口的女仆全部都自动退下。
推开门进去,尤妮丝正在摆放着点心,转身回头,先对卡伦笑着说道:
明明还没真的结婚,但交流对话却像是结婚许久。
尤妮丝主动走向奥菲莉娅,抓着奥菲莉娅的手:
主动跟过来打招呼,和主动退让出空间,这并不矛盾。
奥菲莉娅走了出去。
卧室里,就只剩下卡伦和尤妮丝。
卡伦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尤妮丝递过来一杯冰水,然后顺势走到沙发后面,手指轻轻按捏卡伦的头。
卡伦抓住尤妮丝的一只手。
尤妮丝轻轻靠了过来,双臂温柔地搂着卡伦的脖子,让自己的脸和卡伦贴在一起。
下一句话,尤妮丝没有说,但卡伦懂,因为自己每次回来,要么是深度疲惫了要么就是重伤状态。
他是把艾伦庄园,当作自己的休息室了。
卡伦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不需要多说话了,两个人就很安静地拥抱在一起。
没有情欲的宣泄,也没有伦理的喧嚣,尤妮丝知道,这时候的安和才是他所需要的,而卡伦也在静静地享受着。
过了许久,卡伦睁开眼,看着正柔顺地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很是自然地轻轻伸手拨开她的头发,让她被发丝遮蔽的脸完全展露在自己面前。
很想
说抱歉,可抱歉的话语一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现实客观原因是有的,自己的身份,爷爷的苏醒,拉斯玛的期限,一切的一切,都迫使自己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去做出很多很多的事情。
但真正的主观原因是,自己的灵魂,在和她相遇时,就已经跳过了属于年轻男女热恋的环节。
没有粘合在一起不分你我不愿分开,没有吵架哭闹分分合合,没有情绪和方向上的变化与磕绊,甚至两个人在一起,好像都未曾对着月亮畅想描述过属于未来的蓝图。
那些幼稚的、激情的、浪漫的、后悔的、哭的笑的闹的喊的等等种种,都只是浅尝了一小口,更像是一种敷衍。
是自己想敷衍,而她在配合自己敷衍。
在这段感情中,自己总是以自己最舒服的方式躺着,明明心里很清楚,这样做不对,可就是一直故意忽视,或者说,不愿意去改变,这是一种自私。
正确的、理性的、平等的感情,应该是双方共同付出与经营,而不是单方面的舒适享受。
两人目光交汇了一段时间,尤妮丝的手放在卡伦的胸膛上,开口道:
卡伦心里有些惊讶,她居然读懂了自己的目光和自己内心的想法。
尤妮丝微微抬起头,下巴抵在了卡伦胸口上,两个人面对面,
如果没有茵默莱斯家的选定,如果自己没有来到艾伦庄园,艾伦家族,注定会衰落下去,甚至,现在已经完全破败掉了。
而拥有家族信仰体系的家族一旦衰败,那它余下族人会变得十分凄惨,普洱曾形容过......配种的猪锣。
尤妮丝抿了抿嘴唇,思索道,
尤妮丝主动上前,在卡伦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又重新让自己的侧脸枕在卡伦的胸口,任由卡伦的手搂住她的肩膀。
卡伦再次闭上眼,这一刻,他完全卸下了一切心理负担。
又享受了一段时间的静谧氛围后,卡伦开口问道:
尤妮丝起身离开沙发,前往自己的书房,或者说是她的工作间,很快,她就提着几件衣服出来。
很典雅的衣服,以卡伦的眼光来看,哪怕是过去一百年,这种款式的衣服也不会过时。
她是真的在认真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而且,她真的很有天赋。
度过了或者叫已经享受过了最开始那段的安静后,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开始逐渐转向活泼。
尤妮丝身体前倾,手指在卡伦下唇轻轻一点,问道:
卡伦很坦诚。
尤妮丝轻咬自己的嘴唇,沉吟了一下,说道:
这时,窗外被车灯扫过。
卡伦站起身走到窗户边,看见阿尔弗雷德的车开进了庄园。
尤妮丝也收起了先前的神态,走过来问道:
尤妮丝走出了卧室。
院子里,阿尔弗雷德下了车,他抬起头,看向窗户方向,不管在哪里,忠诚的阿福总能第一时间感应到自家少爷的存在。
在阿尔弗雷德身后,站着维克和莱昂。
阿尔弗雷德面朝卡伦所在的方向,单膝跪下,右手置于自己的胸前,这是在做最后的请示。
维克学着阿尔弗雷德,也单膝跪下。
莱昂则傻傻地站在原地。
窗户后面,卡伦开口道:
声音传不了这么远,但阿尔弗雷德心里已经响起。
他站起身,说道:
维克和莱昂跟着阿尔弗雷德走到了演艺厅前,阿尔弗雷德拿出了阵法钥匙,开启了演艺厅外围的防御阵法,然后走了进去。
里面,是黑默黩的长廊。
三个人,一前两后地走着。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长廊走到尽头后,三人走入了一个更宽敞的区域,但因为这里
被布置着极为神秘的阵法,所以在没有能见度的情况下,他们两个也不清楚周围的环境到底是怎么样。
阿尔弗雷德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向他们。
维克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压力,那是秘密带来的压力,莱昂在此时则已经失去了对自己心脏跳动的感知,甚至连尼奥部长是光明余孽的事,都被暂时抛于脑后。
阿尔弗雷德缓缓举起双臂,伴随着他这一动作,一层层的烛火,开始逐步燃起,无声之中,仿佛可以听到高亢的音律正在上扬。
墙壁上的巨大壁画,四周呈现出的12口棺材,以及脚下流转起来的阵法波纹......
一切的一切,都在将某一种氛围某一种情绪,推向真正的顶点!
阿尔弗雷德打了一个响指,最上方的巨大吊灯亮起,肃穆的光泽直接倾泻!
十二口棺材,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仿佛虚无之中:
在过去,在现在,和在未来,它们的主人似乎已经就位,十二道威严且忠诚的目光穿透了命运和时间的阻隔,凝聚在了中央。
维克只觉得在自己身边,站着十二尊巨人,他的身体开始颤栗;
莱昂则双手抱臂,想要逃,却不知道从哪里逃,他甚至想要跪坐下来,却又忘记了跪坐的姿势。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在此时变得严肃且激昂,
他像是这个世上最高明的指挥家,正在将这一场音乐剧的大幕,徐徐升起。
维克和莱昂在此时仿佛像是溺水的人,找寻到了救命稻草,一同喊起了平日里他们最经常喊出的祷告词:
阿尔弗雷德露出微笑,
像是一个长者俯身看着两个稚嫩幼童,用充满慈爱的语气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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