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二年,正月初一。
在这个新年伊始,万象更新之际,荀爽去世带来的伤痛也淡了一些。
荀家众人虽依旧身着孝服,但脸上总算有了些笑容。荀采也不再以泪洗面,不过还是很少出门,一个人在房内缝缝补补,为林朝准备今年四季的衣物。
荀爽的遗体,在停灵三十多日后,终于得以入殓安葬。
林朝一直感觉,这种操办丧事的方式,其实并不合适。冬天还好,若是夏天停灵数十日,尸体发臭了该怎么办。
但受这个时代的交通条件所限,很多人去世之后,亲戚朋友并不能第一时间赶到。为了等这些人见死者最后一面,往往需要漫长的等待。
再者遗体发臭这种事情,林朝是怎么也不敢当着荀家众人的面说出口的……
又过了几日,林朝便向大舅哥荀棐提出了辞行,虽然还没过正月十五,但徐州的政事现在还离不开林朝,其间刘备已经写了好几封信,针对时事利弊询问林朝的意见。
对此,林朝也根据事实做出了陈对。
凡是重要的事情,林朝都是给出想法,继而建议刘备做出自己的抉择。至于无关紧要的小事,林朝压根连意见都懒得提,直接建议刘备自己看着办。
刘备当年在卢植门下求学时,并不喜读书,整日忙着摸鱼,因此只算卢植的门生,还不算入室弟子。
是以,刘备本身真没有什么文化。除了天生的人格魅力,以及胸中的豪气坦率之外,在政务与军事上,并没有什么真知灼见。
但林朝与三荀一贯认为,身为君主者,善于纳谏,善于用人,便是天下最好的君主。
而君主本身,并不需要太大的能力。
这种看法,倒是有些垂拱而治的意味。
换句话说,类似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桓公,与那扶不起的阿斗,才是众文臣心中最合适的君主。
当然,这两者都不如刘备与高祖,因为他们没有知人善用的能力。
而林朝一向大权在握而不专权,甚至每每建议刘备自谋。这反而让刘备愈加信重林朝,但凡涉及军政大事,都要与林朝商议。
初平二年,正月底的时候,林监军一行抵挡徐州治所郯县。
三荀还要为荀爽守孝一段时间,虽然不至于长达三年,但几个月还是要的。荀采也留在了娘家,准备待一段时日再返还徐州。
对于林监军的归来,刘备亲自出城十里相迎。
此举固然引来了别人的羡慕,但林朝却并不是很高兴,并当场劝谏刘备不可凡事皆屈尊而行。
刘备为君,而自己是臣,此举当然是礼贤下士的典范,但玩得多了,便不利于刘备树立威严形象。
对此,刘备只是哈哈一笑,随即大手一挥,便拉着林监军入城吃席!
吃完席深夜回府,一番动静自然惊动了福叔和家中的女眷。
荀采不在家,林朝本想在王鸢房中歇息,但他忽然发现昔日萌萌的甄姜,好像又发育了些,竟让林朝嗅出了些许女人的气息。
林监军当即表示自己有些要紧事,准备和甄姜在夜里深入交流一番。
甄姜闻言,顿时俏脸通红,却羞涩地点了点头,一副予取予夺的娇憨模样。
……
第二日,林朝起得很晚,并隐隐感觉有些腰痛……
见林朝醒了,早已穿戴整齐的甄姜凑了过来,服侍林朝洗漱,笨拙却又很认真的伺候着自己的男人。
忙活了半天,林朝总算穿戴整齐,又披上大氅,这才出了门。
因昨夜操劳过度,林朝腹中饥饿,便想吩咐福叔弄些吃食。可在院中走了半天,也没见到福叔的踪影。
刚一回到堂屋,就见胸大腿长的妖精王鸢款款而来,手上还端着一碗热汤。
随着王鸢端着汤越靠越近,林朝又有些口干舌燥。
禁欲将近一年,昨晚虽疯狂了一夜,身体也快撑不住了,但林朝那颗心依旧躁动不安。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好,这妖孽要害我!
林朝当然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微弱的腰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梅开二度,所以下意识轻咳一声,示意王鸢不要离得太近,免得擦枪走火。
见状,王鸢眉眼中浮现一丝委屈之色,却也很乖巧的没有再靠近,而是准备喂林朝喝汤。
林朝拒绝,随即接过了汤碗,准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热汤刚要出口,林朝看了看汤里的食材,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好家伙,这碗汤喝下去,就不怕自己虚不受补?
做个恰当的比喻,这碗汤喝下去,可比生吞一碗枸杞要生猛多了!
“夫君昨晚甚是辛劳,妾身便煮了碗羹汤,夫君趁热快喝,免得凉了。”
王鸢美目流转,催促林朝赶紧趁热。
为了自己的性福,她也是蛮拼的。
喝了汤,王鸢又吩咐家仆上菜。其间还命人去唤甄姜前来,甚至连后宅中的陈氏姐弟也一起唤来了。外加上林夕夫妇,也算是一家人到齐了。
林朝身为一家之主,又久未归家,今日是他在家里吃得第一顿饭,自然要全员到齐。
席间,林朝又对陈氏姐弟一番嘘寒问暖,让她们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千万不要见外。
可话还没说完之时,陈氏却站了起来,向林朝一福身后,提出了辞行。
说是辞行,也只是离开林府,搬到外面去居住。毕竟陈氏姐弟现在无依无靠,也不可能远走他乡。
闻言,林朝有些惊诧,急忙问陈氏为何要走,可是府中有人怠慢了她,
陈氏却只是摇了摇头,神色黯然地向林朝行了一礼,随即离席而去,留下林朝一家大眼瞪小眼。
这顿饭,可谓是不欢而散。
饭后,林朝将福叔留了下来,开始询问事情原委。
“福叔,某不在家时,可有家仆怠慢了陈家娘子?”
自己父亲与陈氏姐弟的父亲乃是至交好友,后来陈世叔被张纯所害,只剩姐弟二人前来投奔自己,可不能亏待了她们。
若传了出去,安喜林氏的名声可就毁了。
更何况陈娘子的弟弟,极有可能就是历史上白毦兵统领陈到。
面对林朝的询问,福叔先是叹了口气,继而便拱手道:“郎君,此事本不该老奴多嘴,只是郎君既然问了,老奴便直说了……陈氏姐弟就这么无名无分的住在咱们家里,恐会招来非议……”
闻言,林朝恍然大悟,顿时明白了陈氏的心态。
以林朝今时今日的权威,照顾她的后半生也只是举手之劳。但陈氏自幼便与林朝有一纸婚约,不远千里来投奔,自然也有这一层意思。
可如今林朝已然娶妻,陈氏自然断了那层念想,如今这么不明不白的留在林府,又算怎么回事?
想通了女儿家的心思后,林朝也只能苦笑不语。
这个事……他还真没有解决的办法。
福叔却笑道:“郎君,依老奴的意思,您不如纳陈家娘子为妾……”
“不可,不可!”
林朝连忙摆手皱眉道:“先父与陈叔父乃至交好友,所以昔年才会立下婚约。如今某既已娶妻,又怎能纳陈叔父之嫡女为妾?如此太委屈她了。”
“郎君高义,但时移世易,郎君也已是今非昔比,又岂能与昔年同日而语?”福叔又劝道,“再者,陈家娘子也未必不愿与郎君为妾。”
昔年,安喜林氏不过是一县豪强,而陈氏也只是寒门而已。如今林朝大权在握,早已封侯拜相,与陈氏不再门当户对。
就算纳陈家娘子为妾,也算是陈氏高攀了。
再者,陈娘子如今父兄皆亡,姐弟俩无依无靠,嫁入林氏倒也是一个极好的归宿。
福叔这话说得有些势利,却也是句句实情。
可林朝依旧摇了摇头,叹息道:“福叔,你的意思,某如何不懂。只是此事……还容我三思。总要先问问陈家娘子的心思,才好行事。”
这件事若得做不好,便有些仗势欺人,强纳良家妇女的意味。
以林朝今时今日之地位,要多少女人没有,又何必搞这种惹得一身骚的事情。
福叔见林朝心意已决,也不敢再劝,只得拱手而退。
“唉,女人的事情……最是难办……”
林朝一面叹息,同时迈步向外面走去。
林监军乃最正宗摸鱼带师,自然不可能刚回来就乖乖去上班。此行出门,乃是去找些乐子。
可还没等他迈出大门,就见到师兄崔琰带着两个吏员远远走过来,看样子正是往自己家里而来,且来势汹汹。
无奈,林朝只好拱手道:“见过师兄!”
崔琰为人为官,皆刚直不阿,一贯不苟言笑。
但今日他却笑得很开心,看向林朝的目光中,隐隐带着一丝痛快的神色。
只见崔琰拱手道:“见过长史!”
名义上,林朝是崔琰的上司,而崔琰是林朝的师兄。所以两人这一番见礼,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意味。
林朝笑道:“师兄何来?”
崔琰既没有提前投拜帖,又没有带礼物,而且身后还带着两个吏员,怎么看也不像是来拜访自己的样子。
正当林朝疑惑间,崔琰却正色道:“林子初,你的事发了,跟某走一趟吧!”
林朝:“???”
这台词……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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