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燕君莱、王周二人来了,老板娘施施然回身,纤细白嫩的长手指随意一指,指着的正是那后院中央的一块白玉石,“你们两个把那石板抬我屋子去,老娘要做脚踏。”
二人缓缓回头,看见了她说的“石板”……
王周惊呼:“怕是得有六尺吧。”
燕君莱看着那庞大的白玉,这白玉质地不错,清润透亮,可惜中间有一条生长裂纹。厚一尺尺多,宽四尺,长说是六尺……恐怕不止……
……这他祖宗的是石板?
燕君莱汗颜,敢情这狐狸脸是把她和王周两人当神仙使了,力大……还不用担心压死。
“这会儿没什么客人,只有楼上有几桌世家公子。你们抬的时候小心点,从柜台角落过去,那里没人。注意一点,别碰了贵客也别伤了我的白玉。”说完话都已经准备走了,老板娘忽后退一步,回身警告,“别碎了哈……碎了老娘打你们来抵!”
燕君莱仍低头看着那块六尺白玉,“做脚踏……会不会有点大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用这玩意儿做脚踏会不会太浪费了,貌似这大小的白玉石挺珍贵的,更别说磨出来的石板了。
不过,大家都知晓一个俗理——有钱人世界规则不是贫穷庸人能理解的。
狐狸脸年纪轻轻就是皇城大酒楼的老板,财大气粗也有资本,而且还长的漂亮。
不像她燕君莱,一文不文,吃个包子贵一枚铜钱都舍不得。
想想,她多悲催。
……
夜阑不归做工多年,王周早见怪不怪,“诶嘿,想那多,就古月老板娘那性子……她用玉石黄金来当床板你也管不了。”
估摸了一下白玉石板的大小,燕君莱点头:“其实,这石板用来当床板还是怪合适的。”
宽敞,晚上睡觉想怎么翻就怎么翻。
“硬邦邦硌人得很,虽然珍贵,可还没铺谷草睡着舒服。”
就这么你说一句,我应一句,燕君莱与王周两个人一起抬着这屈居为人脚下石的白玉石往狐狸脸的房间去。
他俩看不到的地方,二楼,一群世家公子簇拥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大步离开。
也不晓得在哪里不顺心了,年轻男子一边走嘴里一边骂骂咧咧,却不敢把名儿说明,边上围着他的人不停相劝冷静。
这时,另一群公子哥从回廊另一头走出来,正正出现在前方,与他们面对面。
“冷静个屁!!”怒喝一声,年轻人伸手就把边上劝他的一个同伴推开,嘴里带了一句不好听的话,“就他仗着叶家不得了,除了这个他还比得上谁!没了叶家他啥也不是!”
显然是两伙人,闻言,对面领头的公子哥霍然变了脸色。
而这边,猝不及防被推一把,年轻男子的同伴惯性踉跄一步重重撞到护栏上,随即惊慌尖叫挥舞着双手倒栽从楼上落下。
听见楼上闹出动静,燕君莱二人迷茫抬头,啥也没看清,忽然就有一个人重重砸到石板上,随即便是四下响起的女人尖叫。是酒楼的舞女、乐伎,遇到害怕的事,她们声音比脑子反应快。
这一下子手上忽然重了许多,石板顺势就要往下坠,都是使惯了蛮力的人,燕君莱和王周一同“嘿”一声,齐齐双手用劲儿抬起了石板。
楼上的人全探出身子往下看,落下来那人蜷缩一团躺在石板上滚来滚去哀嚎。
燕君莱二人赶忙随着石板上倒霉鬼的动作移动石板,以求平衡,让他不落到地上造成二次伤害。
狐狸脸提醒在先,别碰了贵客……
王周在想,完蛋了,看这人穿着是个富家公子哥,他在酒楼出了事,万一人家里找上门来把气发他们身上怎么办……
而燕君莱可没想那么多,她松了一口气,幸好,白玉石没碎,那不然老板娘非得削死他们不可。
哪知燕君莱的一颗心刚刚落下,紧接着,楼上惊然一声怒喝,又一个壮汉撞破木栏落下,轰然砸到白玉板上。
白玉虽厚实,美中不足中间有条裂缝……
只听哐一声,石板砸到地上碎成了大大小小十多块,而那两个倒霉鬼摔在了一块。
手还伸着,只是不见了白玉石……燕君莱有些懵……这是咋了呢,怎么楼上接二连三掉人下来呢?
……
不容她多想,也没能去看楼上是什么动静,很快就有两批人从楼上一窝蜂涌下来,气势汹汹,一看就是要干架。
遇到动手打架的事儿燕君莱很灵敏,她回神,抬脚小心越过地上二人,路过王周身边时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兄台,别看了,先躲着。”说着,她已经单手撑上楼梯扶手一个利落翻身跃起,稳稳落地赶紧找地方躲着。
管他什么贵客,和她毛关系没有。
王周手足无措,茫然看了看四周,见燕君莱已经躲柜台去了,紧随其后。
燕姑娘猜对了,从楼上涌下来的人见地上两个人满地打滚站不起来,也不知哪方先动手,双方话不多说,骂骂咧咧你一拳我一拳直接打起来了。
东陆尚武,权贵子弟都会请武师傅教习,不难看出这群人中有好些个练家子,只不过在燕君莱眼里都是些小皮毛。
混战难免失态误伤,有两人扭打着撞上燕君莱王周两人所在的柜台,都是在下狠手,撞得柜台猛晃了一下。
生怕二人打进来,燕君莱一掌稳住柜体,左手在后边抓了一把账房先生放在那里的花生米戒备着,然而,边上出现一只手把她手里的花生米抓了一半去。
燕君莱转头望着王周,刚好看见他仰头往嘴里丢了两粒花生米吧唧吧唧嚼着。。。。。。
不知燕君莱会武,王周只以为她抓花生米是拿来吃着偷摸看戏的,所以又把她手里剩下那点抓去,并问:“还有吗?”
没了“暗器”,燕君莱顿时语噎。
反观另一边,壮汉坠楼处,两个位年轻郎君面对面站着。一个肤白俊朗,眉清目秀,笑意吟吟。一个温和清隽,面容沉静,不见笑意。
白脸公子一笑春风拂面,着实干净,正是乌兰郡被燕君莱甩了的小白脸。此时,他随意倚在木栏上,一脸玩味儿看着面前的男人,听他教训自己,不以为然。
与在燕君莱面前的随意不同,九卿这份随意,带这些随时抗拒的敌意。
“九卿,你得记住你的身份,那是御史大夫家的二公子,你打了他,御史大夫事后必会上告宫里去。”
御史大夫二公子,就是推人下楼那位年轻男子。
九卿偏头看了看楼下,那里闹哄哄的,两方人打得火热。
“怪我咯,谁叫他自己个儿要往我跟前凑,再说了,我可什么都没做,别人打架闹事,我看还不行吗”
“你太任性了。”
看楼下打架的热闹十分认真,九卿显然不在乎自己惹了什么祸事。
“叶京塬,你看御史的傻儿子,被少均按在地上打。”
九卿口中的少均就是另一伙领头的公子哥,是平阳侯爷的小儿子。如今朝中无能人,平阳侯又顶着大司农一职,也是个风云人物。
再说说其他关系,卫少均这小子娘是皇帝亲妹子,而爹是皇帝好兄弟,所以,楼下没谁真敢动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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