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军第七师的编制跟另外几个师有些不一样,中间没有旅级建制,师下面直接就是团级建制,总共辖六个团。
在接替城垣工事之后,潘仁便迅速作出部署,
命令10、11、12及22团分别守住四段城垣,23团及24团作为战役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出现险情的方向。
负责北段城垣防御的,是刁得胜的第22团。
说起来,刁得胜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怂包软蛋。
这要是换成野外,换成以前,只要八路军一开枪,刁得胜肯定第一时间就命令手下的伪军跪地投降,都不带半点儿犹豫。
可现在不是野外,是在太原。
而且现在也不比以前,自从潘仁当上伪军第七师的师长之后,带着他们流窜进根据地做了不少恶事,现在他们伪军跟八路军之间的默契早已经不复存在,双方之间早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这个时候投降只能是死路一条。
既然不能投降,那就只能咬紧牙关顽抗到底。。
虽然沿着拱极门大街冲过来的八路军只有几十个人,但是刁得胜却还是吓得缩在垛堞后面不敢露头,一边举起驳壳枪冲着垛堞外面胡乱的开枪,一边色厉内荏的大吼道:“弟兄们给我打,给老子狠狠地打!”
团长刁得胜是这副卵样子,手底下的伪军自然也是有样学样。
于是几百个伪军躲在垛堞后面,也不敢露头瞄准,只是举着手枪或者步枪,对着垛堞外面胡乱放枪,至于能不能打中目标,那就只有天知道。
顺着拱极门大街冲过来的八路军很快就发现了伪军的消极避战,当即便从大街两侧回到大街的中心,抬着梯子全速往前冲。
太原城原本是有护城河的,而且是从汾河引的河水。
但是后来随着城市的扩展,太原的护城河就被填平。
所以现在,八路军很快就迫近到城墙根下,马上就能够架梯子了。
终于有一个伪军意识到了危险,高声喊道:“团座,八路军冲到城墙根了!城垣守不住了,赶紧撤吧!”
“你说啥?”刁得胜有些懵逼。
城垣工事这么快就要失守了吗?
北段城垣总长也不过三千多米,他们22团足有一千两百多人,平均每三米就有一个士兵,这么密集的防御,居然还顶不住区区几十个八路军?
如果他刚才没有眼瞎的话,好像就看到几十个八路?
区区几十个八路,就把他们一个团把守的城垣工事给拿下来了?
这他妈的,也太丢人了吧?刁得胜瞬间感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我们伪军的战斗力再差劲也不能差成这样吧?姥姥的!
当下刁得胜大声咆哮起来:“传我的命令,机枪开火!快开火!”
刁得胜一声令下,隐藏在城墙墙体内的十几个机枪火力点便同时开火,将密集的机枪火力倾泻到八路军头上。
抬着梯子往前冲的八路军瞬间倒下好几个。
剩下的八路军赶紧扔掉梯子躲到大街两侧,还把负伤的战友也拖回去。
转眼之间,拱极门大街就又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伪军的机枪火力在昏暗的夜空中拉出一道道的流光。
……
三百米外,独立团前沿指挥部。
李云龙道:“山西的伪军也就杨诚的第三师和赵瑞的第五师有点战斗力,这两个师正经是晋绥军出身,战斗力一流算不上,但是二流还是有的。”
停顿了下,又道:“至于第七师,是伪军第四、第八混成旅合编而来的,这两个旅的前身是国民党的保安团,论战斗力就连二流都算不上,顶多也就是三流的水平!以咱们独立团的战斗力,打这样的三流伪军那简直就是砍瓜切菜。”
沈泉说道:“那是,除非鬼子过来增援,否则就算没有炮营的火力支援,我们三营也有信心把拱极门拿下来,团长,要不干脆直接强攻吧?”
李云龙道:“不行,不能蛮干,仗没有你这样打的。”
停顿了下,李云龙又道:“打仗要有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勇气,这话不假,但是也绝对不能一味的蛮干,身为指挥官,你得学会运用炮兵火力,听说过苍云岭之战吗?”
“听说过。”沈泉点头道,“团长你一炮干掉了坂田联队的指挥部,然后率领新一团从正面打垮了坂田联队并突出重围。”
“这就是炮兵火力的作用!”李云龙点头道。
“你把炮兵用好了,就能成为刺向敌人心脏的一把尖刀!”
两人说话之间,旁边的炮兵观察员已经通过电报把坐标报给了炮兵阵地。
紧接着就是嗵嗵嗵嗵四声,四道流光从几公里外呼啸而来,又一头撞在了城垣上,随即在城垣上炸开四团耀眼的火光。
不过遗憾的是,没能命中目标。
不过炮兵观察员对此毫不在意,又向各个炮位逐一报告修正之后的坐标。
紧接着第二排炮弹便呼啸而至,这次四发炮弹全部命中目标,将隐藏在城墙墙体内的四个机枪火力点摧毁。
四个机枪火力遭到摧毁,拱极门方向的火力便立刻变得稀疏。
李云龙便扭头对沈泉说:“沈泉,可以投入一个连发起强攻了,如果运气好的话,这次就能夺取拱极门的城垣工事。”
沈泉精神一振,大吼道:“一连,上!”
一连长便立刻纵身跳起,一挥手中的驳壳枪大吼道:“弟兄们,跟我上!”
“冲啊!杀啊!”原本隐蔽在大街两侧的两百多名战士便纷纷抬着梯子冲上大街,又沿着大街冲向拱极门。
前方城垣之上,伪军正在拼命地开火。
枪口焰的红光几乎布满整个城垣工事。
不时有子弹的流光从夜空中呼啸划过。
然而,伪军的命中率十分感人,几乎没有八路军战士中弹倒下。
反而是八路军在冲锋间歇停下来射击,总能命中城垣上的伪军,不时有伪军惨叫着从城头上栽下。
双方的战术素养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
潘仁的歪脑筋不足以弥补巨大的差距。
……
在拱极门城垣上的伪军已经慌得一批。
“团座,大炮!大炮!八路军有大炮!”
一个伪军惶然高喊道,“我们的机枪火力点已经全部被敲掉了,城垣守不住了,还是赶紧撤吧,赶紧跑吧!”
“放屁,能跑哪儿去?”
刁得胜其实也想逃跑,但真没地方跑。
于是只能咬牙怒吼道:“给我顶住,都他妈的给我顶住!”
“团座,真顶不住了!”一个伪军一边说一边举枪对着外面胡乱射击,然而就在他探身的那一瞬间,一颗子弹突然间呼啸而至,并且准确命中他的脑袋,下一秒,这个伪军便直挺挺的倒下来,就摔倒在刁得胜的眼面前。
那一双空洞的眼睛直直盯着刁得胜。
刁得胜吓得一个激灵,下意的就想跑。
但就在这个时候,马道上忽然响起脚步声。
随即便看到潘仁带着大队伪军顺着马道冲上来。
看到潘仁,刁得胜便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因为潘仁会杀了他,这个王八蛋仗着有日本人撑腰,什么事情都干得出。
……
太原内城,第一军司令部。
虽然隔着几公里,但是身在第一军司令部的作战室里,仍旧可以清楚地听到拱极门及镇远门方向传来的炮声。
花谷正黑着脸说:“这是……明治三十八年式75mm口径的野战榴弹炮!该死的,八路军独立团把他们从近卫第二师团手中缴获的大炮也拉来了!”
停顿了下,花谷正又道:“航空兵第九飞行战队的那群蠢货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目标居然也发现不了?”
“花谷君,冷静。”
岩松义雄却摆摆手说道:“不要激动。”
花谷正皱眉说道:“司令官阁下,八路军独立团动用了炮兵火力,那么北门城垣上的机枪火力点就很容易遭到摧毁,我认为,再把城垣工事交由皇协军第七师是不负责任的,他们绝不是八路军独立团的对手。”
“花谷君,稍安毋躁。”岩松义雄道。
“我们要相信坂本君的判断,也要相信潘桑的能力。”
“司令官阁下……”花谷正还要分辨时,却被岩松义雄强行打断。
岩松义雄说道:“花谷君,不妨给皇协军第七师和潘桑一个机会,万一他们真的守住了城垣工事呢?何况就算外城城垣最终没守住,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还有皇军的四个步兵中队守在外城的各个街区,天塌不下来。”
顿了顿,又道:“所以不妨坐下来喝茶吧。”
“哈依。”花谷正无奈落座,端着一盅清茶。
……
拱极门外三百米,八路军独立团前沿指挥部。
李云龙和沈泉各举着一架望远镜,正在观察拱极城门城垣的战况。
拱极门城头上的探照灯已经被战狼中队的狙击手打灭,但是城上、城下燃起的火堆还有炮弹以及手榴弹爆炸产生的红光,仍旧将整个城垣工事照得隐约可见。
借着隐约的火光以及手榴弹爆炸产生的红光,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三营一连的战士已经将十几架长梯子架到了城垣之上。
紧接着,一连的两百多个战士便分成两部分。
几十个精锐老兵迅速顺着梯子往城头上攀爬,剩下的战士则留在城墙根下,举着步枪对着城头射击,掩护战友向上攀爬。
一连的几个机枪小组也在几十米外架起机枪,负责提供火力掩护。
在战友的交叉火力掩护之下,超过五十个精锐老兵很快爬上城头,原本守在城头上的伪军顷刻炸锅,向着四周落荒而逃。
看到这,李云龙便笑出声来。
“哈哈,拱极门已经拿下了!”
李云龙咧嘴大笑道:“我就说,这对于独立团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然而李云龙话音才刚落,沈泉却忽然低叫道:“团长,情况不对!”
“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李云龙闻言心头一凛,急又举起望远镜,并将视野对准拱极门的城门楼子。
然后,李云龙就吃惊地看到,刚刚抢上城头的战士居然退了回来。
这几十个战士虽然都举着枪,但仍旧被逼得步步后退,一退再退。
“艹,这是怎么回事?”李云龙的脸色瞬间就垮下来,“怎么不开枪啊?”
沈泉也是急得直跺脚:“娘的,开枪哪,赶紧地开枪啊,为什么不开枪?”
话音刚落,拱极门城头上真的响起枪声,不过遗憾的是,开枪的并不是八路军。
枪声响过,步步后退的八路军战士便一排排的倒了下来,转眼间,五十多个八路军战士便已经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然后很快,黑压压的伪军出现在城头上。
李云龙和沈泉也终于明白,战士们刚才为什么没有开枪。
因为那些卑鄙无耻的伪军抓了城内的老百姓来充当肉盾。
伪军躲在百姓的身后,推着百姓往前走,面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抢上城头的八路军战士一下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因为八路军是人民子弟兵。
八路军的职责和使命就是保护百姓。
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八路军都不会把枪口对准自家百姓,而只会把他们宽厚的背部留给百姓,再拿自己的胸膛迎向敌人的枪口!
“娘的,这些狗日的伪军!”李云龙一拳砸在面前墙壁。
沈泉也是险些把钢牙咬碎,狗日的潘仁,你最好不要落在老子的手里,要不然老子非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拱极门城头上。
看到潘仁出现之后,不费吹灰之力就“全歼”了攻上城头的八路军,刁得胜不由得心神大定,同时也暗暗吃惊潘仁出手的狠毒。
姓潘的这是半点不给自己留后路了。
潘仁亲自推着一个怀抱婴儿的少妇,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其他伪军有样学样,也推搡着一个百姓充当自己的肉盾,很快走到了垛堞前。
潘仁缩在少妇身后,也不露头,只是对着城墙根下喊道:“底下的八路军听着,限你们在半分钟之内后退百米!如若不听,每耽搁十秒我们就杀一人!”
但是底下的八路军恨极了伪军,不愿意后退,局面就僵住了。
半分钟很快就过去,潘仁说到做到,直接命令伪军枪杀了一个百姓。
看到一个无辜百姓的尸体从城头上倒栽而下,底下的八路军便开始动摇。
很快又过了十秒钟,潘仁便毫不犹豫地又命令伪军枪杀一个百姓,这下,城墙下的八路军终于顶不住,只能灰溜溜地撤了回去。
八路一撤,拱极门城楼便恢复寂静。
潘仁狞笑一声说道:“只要有我潘仁在,八路军别想打进太原城!”
刁得胜和一干伪军军官便赶紧狂拍马屁,直把潘仁夸成韩信再世。
……
太原内城,第一军司令部。
花谷正道:“司令官阁下,外面的枪炮声好像变得稀疏了?”
“哦是吗?”岩松义雄放下茶盅侧耳聆听片刻,然后笑道,“看来,潘桑和皇协军第七师并没有让我们失望,不是吗?”
“司令官阁下就如此肯定?”
花谷正道:“说不定八路军已经夺取了城垣工事。”
“不不不,这不可能。”岩松义雄摆了摆手又道,“八路军如果夺取了城垣工事,一定会接着向外城的各个街区发起进攻,又怎么会如此安静?”
正说话间,通讯课长井上靖进来报告道:“司令官阁下,好消息,皇协军第七师已经打退了八路军的进攻,守住了城垣!”
花谷正讶然道:“各个方向的进攻都打退了吗?”
“是的,各个方向的进攻都已经打退了。”井上靖答道,“不得不说,皇协军第七师还是有点战斗力,又或者说潘桑还是有点能力的。”
“这我就有些好奇了。”花谷正道,“潘桑是怎么办到的?”
“这又有何难?把潘桑叫来一问不就知道了吗?”岩松义雄微微一笑,又扭头吩咐副官市原雄太道,“市原君,立刻派人把潘桑请来司令部。”
“哈依!”市原雄太猛一顿首,当即派人去请潘仁。
没多久,潘仁便点头哈腰地走进了司令部的作战室。
“岩松太君,花谷太君,你们找我?”潘仁一脸谄媚的道。
花谷正轻嗯了一声问道:“潘桑,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打退的八路军?”
“其实很简单。”潘仁微微一笑,又道,“不过是利用了八路军的弱点而已。”
“什么?八路军的弱点?”花谷正跟岩松义雄对视了一眼,饶有兴致的道,“跟八路军交手这么长的时间,我还不知道八路军存在什么弱点呢?”
潘仁笑着说道:“八路军号称是人民的军队,向来以保护百姓为职责和使命,这是他们的厉害之处,因为他们正是靠着这点才获得百姓的支持,在极端不利的条件之下,却能越战越强,最终取代国军成为了皇军的心腹大患,但是同时,这也是他们的致命弱点!”
花谷正不解道:“这怎么就变成了八路军的致命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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