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5汉风再起
“王上为何如此笃定,荷兰人最终会与我们达成协议,撤出那个据点?”齐大江问道。
“你们是不是所有人都对此都抱以疑虑?”齐天笑着说道:“刚才在会议上,我见你们全都流露出怀疑的神色,偏偏还都装在肚子里,不敢问出来。怎么,他们唆使你来问我?”
“主要是王上此前诸多决断,皆在事后证明你当初是多么英明和具有前瞻性。所以,大家现在即使心中存有疑虑,但还是相信你的判断和决定。”齐大江看着齐天,心中努力地想将他此刻的模样与十年前那个文弱的幼弟形象重合,却总也无法对上,总感觉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我能做出正确的决断,并不能证明我又多么英明神武,也更不能说明我有什么前瞻性。”齐天稍稍有些失神,苦笑一声,说道:“所借鉴的,无非是既有的历史大势。但这个世上,尚有许多我未曾了解和知悉的事情。”
“嗯?”齐大江不解地看着齐天。
“以后,你们军方但有疑问,一定要当即提出来。俗话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人胜过诸葛亮。诸多事务,纷繁复杂,我若次次都乾坤独断,此非我齐国之福。”齐天郑重地说道:“所以,我们于军中建参谋制度,总理府建咨政议事制度,就是避免个人的主管臆断,独断专行。”
“此次力主与荷兰人通过谈判解决争端,就是参谋部经过数轮局势推演而做出的最优选择。四年前,我们可以建业城、新乡城、镇海城等地坚固城防,以抵御荷兰人的入侵。如今,汉洲东部,威远岛等地区,数十个开拓点分布于各处,且城防薄弱。我们海军舰船又不足以保持本土的制海权,一旦与荷兰人撕破脸,他们固然会损失巨大,而我们也会受创不轻。更为关键的是,战争会严重影响我们前期于大明的布局。”
“荷兰一定会妥协退让,并最终撤除那个据点吗?”齐大江点点头,认可齐天的顾虑。四年时间,齐国实力和人口增长了,但随着地盘的扩充,防御难度也相应增大。
“荷兰人从遥远的欧洲来到南洋,是为了殖民,为了获得财富。”齐天悠悠地说道:“若是我们为此表现出不惜一战的决心,他们应该会进行一定程度的让步。我们现在开拓点众多,荷兰人足以对我们构成严重的威胁。但同样的,经过十年的发展,我们齐国拥有的实力也是不容小嘘的,对荷兰东印度公司也是最大的威胁。所以,我们双方都将会彼此作为最大的地缘对手,但在没有绝对实力碾压或者消灭对方的前提下,谁也不会轻易地去攻击对方。既然如此,那只有坐下来谈一谈,努力消除战争存在的因素。”
“呵呵……,俺们与荷兰人,是麻杆打狼两头怕。”齐大江笑了笑,随后问道:“待俺们再发展十年,可能与荷兰人争锋?”
“荷兰人其实不足为虑。”齐天摇头说道:“他们一个商人国家,工业产出有限,国中资本倾向于短平快的海外贸易,其发展后劲定然不足。我们齐国再发展十年,实力不说能赶上荷兰本土的水平,但对付一个荷兰东印度公司,想来应该不是难事了。”
“嗯,俺们每年增加两艘专业战舰,十年后,就有二十多艘了,对付荷兰人众多的武装商船,也该有些底气了。”
“那个时候,即使我们的海军技战能力稍差一点,但我们跟荷兰人拼消耗,也可以拼赢他们。”齐天笑着说道。
二月底,根据各地的人口粗略统计,汉洲本土及邻近威远岛、帝汶岛等几个附属海外领地已拥有人口计十四万八千七百余。今年到达的移民尚未计入其中,但肯定不会少于于两万四千人,如此,齐国在三月移民季结束的时候,所拥有的人口将会达到十七万之多。
更为难得的是,本土出生人口也开始稳步增长,去年本土和临近几个海外领地,出生人口达八千三百多人,再创新高。
按照比较乐观的估计,每年移民和本土出生人口,可以使得齐国人口以每年三万人以上的规模增长,十年后,总的人口规模肯定会突破五十万。
庞大的人口数量,再加上强大的工业生产能力,若是还不能碾压一个殖民公司,那对于齐国来说,就属于太废柴了。
荷兰东印度公司驻齐国代表瑞克·沃尔夫神情严峻地走出了总理府大楼,刚刚被齐国政府总理和鸿胪寺卿联合召见,向他们东印度公司擅自在汉洲北部设立秘密据点一事,提出了严正警告。为此,齐国政府要求东印度公司立即撤除这个据点,将所有人员和武装撤离汉洲本土。否则,齐国政府将对此采取必要的果断措施。
所谓的“果断措施”,瑞克·沃尔夫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汉洲人为东印度公司设立的秘密据点,已经发出了战争威胁。
在途径建业城广场时,瑞克·沃尔夫惊讶地看到无数身着军服的武装人员正在从城中各处于此集结,激昂的号角声,短促有力的口令,整齐肃然的队列,如徐如林的刺刀方阵,还有十余门被驮马拉着的火炮……
哦,上帝,难道汉洲人刚刚才向他们东印度公司发出警告,转头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开动他们的战争机器了?
一队队校阅完毕的军人,在军官的带领下,陆续开始往城外行进而去。长长的队列,穿过宽阔的街道,在两边群众的欢呼声中,不时地爆发出雄壮的口号声,此起彼伏,将整个城市的战争欲望瞬间点燃。
不,战争是可以避免的!瑞克·沃尔夫不再去观望和感受城中的战争气氛,带着几个属员,匆匆地往商馆走去。他必须立即将这里的一切报告给巴达维亚,汉洲人似乎被他们东印度公司的行为给激怒了。
在汉洲待了近三年,瑞克·沃尔夫自认为还是对这个国家有一定的了解了。他们的人口在快速地增长,他们生产的工业物资,品种和规模数量也是逐年在扩大。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造船能力和海上武装力量发展情况,但每当六七月份和二三月份的时候,多达三四十艘的船只不停地往来建业港和汉洲其他地区执行移民任务,他也能从中粗略估算出汉洲的海上力量。相比较四年前战争期间,汉洲的舰船肯定增长了至少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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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再次爆发战争,荷兰东印度公司倒不一定会输,但遭受的损失恐怕会远超上次。有鉴于此,想必巴达维亚殖民当局多半也不想和汉洲爆发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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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0日,汉洲北部,霍伦堡。
霍伦堡总督戈若尔·卡恩站在岸边一座礁石上,举着单筒望远镜看了许久,随即稍稍吁了一口气。汉洲人的战船显然没有直接进攻霍伦堡的意思,来的两艘战船已经降下了风帆,在距离岸边一公里远的地方停驻下来,隐然是将霍伦堡给封锁了。
半个月前,霍伦堡值哨的雇佣军发现了闯入附近的汉洲水手,随后在军官的带领下,迅速冲出城堡,试图去捉住那些偷窥霍伦堡的汉洲水手。
但遗憾的是,在岸边,对方留下了四名水手,端着火枪与追来的雇佣军对射,掩护其他同伴撤离。虽然最后,雇佣军凭借人数优势,从三面围了过去,打死一人,打伤一人,并俘虏了剩下的俩人,但对方停靠在岸边的小船却是飞快的离去了。
那个时候,戈若尔·卡恩总督就开始紧张起来,他们终于被汉洲人发现了。要知道,整个霍伦堡只有两百二十人,其中雇佣军才六十多人,剩下的就是爪哇岛土人和从附近捕捉而来的黑人土著。
汉洲这个国家,可是随时都能动员上千人的地方强国,他们既然探知了霍伦堡的位置,那必然会引来他们的舰船和武装登陆人员。霍伦堡在一个月前,刚刚才获得一次补给,等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武装商船再次前来提供补给,那还要等两个月。
上帝呀,两个月时间,说不定汉洲人在攻破霍伦堡,将他们全部杀死,尸体都开始腐烂了,东印度公司的人员都未必知道此地发生的一切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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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7日,帝汶岛,古邦。
港口停泊的两艘东印度公司旗下武装商船,惊愕地看到五艘汉洲战船突然出现在港湾外,先是拦截了数艘渔船,将它们尽数驱赶回岸边。虽然没有做出任何攻击行为,但露出的深深敌意,还是让古邦港口内船只和人员陷入一片恐慌当中。
古邦总督命人驾驶小船前往汉洲舰队,询问对方是何用意,难道要与东印度公司发生战争行为吗?
结果派去的代表被汉洲人无情地拒绝登船,拒绝沟通,并不予任何解释。只是勒令古邦港口内任何船只在进出时,必须接受汉洲舰队的检查和盘问,并禁绝携带武器和军事人员船只离开港口。
古邦总督闻讯后,愤怒得无以复加。什么时候,我们东印度公司的商站据点,会遭到汉洲人的封锁,还敢检查我们进出港口的船只!这是赤果果的战争威胁,汉洲人发疯了吗?
不过,稍微转念一想,又觉得汉洲人似乎在距离战争的道路上还有一些距离。他们五艘战舰只是逼近了古邦港口,但没有做出任何攻击行为,甚至还任由船只进出,只不过要接受检查而已。这说明他们还是保持了一定的克制,不想让事态恶化到最后一步。
古邦总督随即派出一艘快速联络船,急驶巴达维亚,报告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汉洲人突然表现出反常的激进行为,一定是我们东印度公司在某一件事上,激怒了他们,以至于对方气势汹汹地派出舰船跑来古邦进行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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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4日,巴达维亚,总督府。
一场临时的紧急会议在总督府议事大厅里正在举行,科内利斯·范·德林总督面色严峻地扫视了在坐的十几位殖民官员,然后沉声说道:“事情就是如此,汉洲人不知道是如何知悉霍伦堡的存在,并且还准确地找到了它的位置。现在,他们对我们东印度公司发出了严重的警告,要求我们立即撤除这个据点上所有的人员和武装。先生们,如何应对此事,请说说你们的意见。”
“我们从汉洲商站传来的消息,汉洲人开始了局部的战争动员,多达一千多人的武装部队正在他们的建业城集结,无数的战争物资也开始从他们的内陆工厂不断地运送到建业港码头。”高级商务参赞弗雷德·阿普顿缓缓地说道:“汉洲人看来是被我们秘密设立的霍伦堡给刺激到了,他们发出了战争威胁,而且我认为他们这种威胁在某种时刻,会转化为真正的战争行动。所以,我们为此必须予以高度重视起来。”
“根据统计,截止到去年底,我们与汉洲的双边贸易额达到一百二十万盾,成为我们东印度公司举足轻重的贸易伙伴。除了粮食、木材,我们几乎绝大部分的日常生活用品都是汉洲提供的。而且汉洲生产的白糖、景泰蓝、木雕、镜子、钢刀、香皂等商品,被我们转运至印度、波斯、奥斯曼,以及欧洲,都给我们带来了极为可观的利润。”
“若是真的与汉洲再次陷入战争,我认为会严重影响到整个东印度公司的贸易盈余。要知道,汉洲可不像东印度群岛上那些土邦王国一般。他们有一支非常善战的陆战力量,还有一支数量虽少但极为精悍的海军。据悉,他们的海军拥有至少八到十艘左右的专业战舰,一旦发生冲突,必然会给我们造成一定程度的损失。所以,我建议撤除那个霍伦堡,重新恢复与汉洲之间的和平。”
“若是仅凭汉洲人的战争讹诈,我们就立即撤除那个霍伦堡,会不会显得我们东印度公司太软弱了?”巴达维亚海军司令格里格里斯·科佩特少将摇头说道:“我记得有军官在给我介绍汉洲人的情况时,提到了一个令我非常感兴趣的消息。去年六七月时,汉洲大量的船只前往明国移民时,携带了许多军人,估计至少有八百人。他们似乎对明国的局势动荡显得特别关注,大量的军事人员和军用物资运抵了明国附近。这意味着什么呢?”
格里格里斯·科佩特少将朝德林总督点头致意,又看了看在坐的其他殖民官员,然后继续说道:“这意味着,汉洲已经投入了大量的资源,试图想去干涉明国的局势。或者说,汉洲人想在明国局势混乱的时候,从中谋取一些切身利益。从汉洲到明国,距离时如此遥远,即使它是一个拥有十几万人口的所谓地区强国,也必然会牵扯到汉洲绝大部分精力和资源。试问,汉洲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有能力,有决心,敢与我们东印度公司发生战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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