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年6月20日,朝鲜,济州岛。
济州岛有三邑:济州,大静县、旌义县,是岛上的三处行政中心,分别置有牧使和县监地方官。济州就是后世的济州市,也是全岛的政治经济中心,所辖人口大约占到全岛人口的半。大静县是在岛的西南端,旌义县在岛的东南部。
此时的济州城头,观察使崔希闵和判官李象泰均是满面愁容地看着城外两千余贼兵,有条不紊地拖拽火炮,布置警戒阵地,怕是要不了一个时辰,就要在火炮轰击下强行攻城了。
昨日午后,济州码头突然驶来大小船只十余艘,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是对着码头一阵炮轰,打散了码头朝鲜守御厅百十个兵士后,十几艘小船迅速靠岸登陆,然后再码头区集结待命。
崔希闵初时以为是日本过来的倭寇,便命城中四百余守军出城击贼,但未想到,对方两轮排枪射击,四百士卒顿时崩溃,身着黑衣的贼军趁势掩杀。最终逃回城中的士卒不到四十人,使得城头观战的崔希闵惊骇莫名。
猛然间,想起了数月前看到的王京传来的邸报,庆尚道沿海重镇东莱遭到袭击,说是大明联合其藩属齐国,报复朝鲜背离藩属之位,投靠建奴。似乎,那些齐国军伍就是身着黑色军服,对阵之时,也是火铳齐射,锐不可当。
难道,这齐国黑衣贼军又来攻我济州?
这个荒僻的小岛,就是我朝鲜流放罪官和犯人的地方,除了养了数万牛马羊等牲口,好像也没别的所掠财物吧。你们黑衣贼军,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不该去朝鲜沿海郡县吗?
当夜,济州城中的朝鲜守军再无出城勇气,龟缩于城头,寄望于这些来袭的黑衣贼军只是路过此岛,暂时歇歇脚,说不定,待明日一早,他们就坐船离开,前往对面的大陆,攻掠朝鲜沿海郡县去了。
然而,次日天明,济州观察使崔希闵和判官李象泰登上城头朝外观望时,却发现那群该死的黑衣贼军竟然开始从营中拖拽火炮,两千余部伍也在吃过早饭后,展开攻击队列。他们这是要攻城呀!
要知道,整个济州岛上,济州、大静及旌义三地,所有的兵士加起来,满打满算也没有一千二百人,武备不振,战力羸弱,更何况,昨天还出城报销了四百。
对方即使没有火炮轰击,就是附蚁攻城,那也抵挡不住呀!
齐国陆战混编团指挥官牛虎郁闷地看着大开城门的济州城,朝后面的自救军挥挥手,示意他们进城,接收所有防务。
尼玛的,费了半天劲,将火炮从船上吊下来,然后又拖拽到攻击阵地,这才刚刚将火炮架好,朝鲜人打开城门,就降了。
待自救军占领城门和城墙后,牛虎便指挥陆战队进入城中。
城门口附近,站了一排排朝鲜士兵,一个个形容枯噶,一副长期吃不饱饭的模样。身上穿得战袄破破烂烂,已经褪了色。没有披甲,头上戴着一顶斗笠。
随身的武器全部丢弃在一边,由十几个自救军士卒看管着。牛虎只是抬眼扫了一眼那堆粗劣不堪的刀剑长矛,不禁连连摇头。刀口都卷了刃,枪头也是锈了,甚至还不如大明某个山头的匪盗之辈。就凭李朝军队这些武器装备,难怪面对建奴攻来时,几乎不堪一击。
想想也是,若朝鲜军力不这般废柴,徐传兴他们就敢以千余兵力,袭击朝鲜本土沿海重镇,而且还盘桓二十多天,让齐国运输船只跑往返两趟来装运物资和人口。
进入济州城,清点城中各项缴获。果然是一个穷地方,所获金银不过一千余两,布帛、绸缎也是少得可怜。不过,令齐军惊喜的是,城里居然有四万多石粮食。
询问朝鲜官吏后得知,辽东建奴冬春缺粮,派出数路使者前往王京汉城,要求朝鲜提供粮食五十万石。如此苛刻征粮要求,令朝鲜上下叫苦不迭,连声抱怨,国中灾害不断,粮食歉收,无法提供数量如此巨大的粮食。
建奴使者自然不信,声称要至朝鲜各道郡县查验府库。为了怕建奴使者查获府库积存粮食,济州岛对面的全罗道接到王京传来的指示,立即开始藏匿转移府库中的粮食。而孤悬于大海之中的济州岛,自然就是一个最好的藏匿地点。因而半个月以来,从全罗道几个沿海郡县陆续运粮之济州岛。
“那你们朝鲜有粮食吗?”齐大江定定的看着济州观察使崔希闵。
“……我们朝鲜还是有一些粮食。”崔希闵低声说道。
“哪里粮食为多?”
谷锶
“……以全罗北道最甚。”
全罗北道具有朝鲜王国最大的平原,地处东津江与万顷江流域的湖南平原,土地肥沃,每年粮食收获量巨大,素有朝鲜“粮库“的美誉。可以说,在数百年里,全罗北道救济了无数次整个国家的灾荒年景。
齐大江与牛虎互相看了看,均露出会心的笑容。朝鲜有粮,山东有饥民,而且两地距离不远,足以劫掠朝鲜府库,以济难民。
“听说这个岛上有许多牛马放牧于野外。”齐大江又继续问道:“牧场何在?”
“岛上饲养牛马均在汉拿山那边的山里,漫山遍野都是。”崔希闵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些齐国藩属贼军,看来是属意我朝鲜的粮食,就连放牧于岛上的牛马都不放过。
“放牧牛马之中,可有战马?”齐大江又问:“那个什么山里,有无你朝鲜官军驻守?”
“战马有数百匹。……汉拿山牧马场有牧监一人,牧匠数百,驻防军士亦有两百余。”
“成了!”齐大江闻言,不由一脸欢喜,“以后,俺们扩大骑兵规模的马匹是有了。如此,对上建奴,也稍稍有些底气了。”
“那俺们要占据这个岛吗?”牛虎问道。
“先占了这个岛,交给自救军管着,以后可以将山东的饥民分流一部分,暂时囤积于此。”齐大江说道:“而且,俺们到朝鲜劫掠所获,也有一个临时地方存储。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个大牧场,可以放养马匹和其他大牲口,端的是个好地方!”
“那俺们得先将朝鲜的水师给扫了,要不然,他们会频繁派船登岛袭击俺们。”牛虎说道:“不过,俺们只带了一千余自救军,这点人恐怕守这个岛有些困难。”
“那是自然!”齐大江点头说道:“自救军未经历战阵,对付一般的朝鲜守御部队或许可以,但要是朝鲜派来所谓王京精锐精抄军,恐怕就未必顶得住。俺们这几日先将岛上另外两县扫荡了,趁此机会,让舰船返回长山岛,再带一千自救军和部分乡兵前来。如此,再给他们配些火炮和火枪,想来应该可以守住这个岛了。”
6月22日,六个陆战连一分为二,乘船直驱岛上的大静县和旌义县,当日傍晚前,即破两城,俘杀朝鲜守军数百,缴获依旧很少,但在大静县俘得朝鲜犯官和流放之人九百余,其中就有二十余名因四月刚刚爆发青原府院君沈器远欲另立朝鲜国王事件而被牵连的罪臣。
这些朝鲜“叛贼”闻知袭取济州岛的齐国军伍乃大明友好藩属,是为惩戒朝鲜擅自背离藩属之位,并与建奴为虎作伥之恶,遂泣告于齐大江,他们在朝鲜王京欲制国王李倧,另立怀恩君李德仁,就是想重新脱离建奴的控制,回归大明藩属。
若是大明天朝能派兵往攻汉城,推翻李倧大位,那么朝鲜就可以再次与大明联合,同攻辽东建奴。
齐大江闻言,与陆战队几名军官不由面面相觑,合着,这帮朝鲜“叛贼”尚不知北京城破,崇祯身死,整个大明北方已经陷入巨大的混乱当中。他们还想着借助大明天朝的力量,试图将现在的国王拉下马,重新扶植一个亲明的国王。
“若是大明已亡,你们还要换国王吗?”齐大江试探性地问道。
“大明天朝幅员辽阔,百姓亿万,如何会轻易就……亡了?”一名朝鲜犯官问道:“辽东蛮夷不过疥疮之患,骚扰天朝之皮毛,即使天朝境内流民暴乱,想来过些时日,定能平复。那时,天朝洪福,助我朝鲜振作国势,共击辽东蛮夷。”
齐大江等人听了,心中均是一叹,想不到这朝鲜之国,竟然对大明如此有信心。可是,世事难料,大明风起云涌的流民,破了北京城,逼死了崇祯。而那个所谓疥疮之患的建奴,说不定就要趁势入关,兵锋之利,以至席卷天下。
“你们估计需要多少兵力,可以助你们袭破王京,另立新君?”旁边的牛虎突然问道。
“只需天朝出动五千大军,足以震慑朝鲜。”那名朝鲜犯官脸上露出一丝异样,轻轻地说道:“你等身为天朝友好藩国,可能说动大明出兵?”
“王京有多少兵马?战力如何?……与辽东建奴相较,何如?”牛虎继续问道。
齐大江等人惊讶地看着牛虎,难道我们齐国要去颠覆朝鲜的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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