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州城统领孟奎、步甲统领巴都里、八旗汉军统领王力忠等三人呆呆地看着城外那一队黑衣贼军不断地追逐着逃跑的汉军旗兵丁,然后端着套了了短剑的火铳,将他们一一刺倒在地。
这是什么情况?派出去的五十多兵丁,面对城外三十余黑衣贼军,先是被一阵火铳射击,然后又被对方端着装配了短剑的火铳捅刺,两个照面不到,然后就崩溃逃了回来。问题是,你打不过倒也罢了,可是你连逃跑都跑不过别人,被对方追上后,尽数被捅翻在地,无一人跑回盖州城。
孟奎看了看巴都里,两人的表情均是一脸凝重,外面来的黑衣贼军,火器之犀利,战力之高,恐怕远远高出他们以前遇到的任何一队明军。而且,对方似乎面对盖州城头数百我大清守军,一点也不存畏惧之心。
城外的那些黑衣贼军,正在有条不紊地打扫战场,救助受伤的同伴,收敛一具可能是被弓箭射杀的同伴尸体。甚至还有十几个黑衣贼军,端着套了短剑的火铳,正在搜检一些死去的兵卒衣服。对那些受伤倒地的汉八旗军卒,却并未上去补刀,任其呼痛哀嚎。
“披甲!备马!……准备出城!”孟奎冷冷地说道。
“嗻!”巴都里躬身应诺道。
虽然明知道对方派出小队人马过来是诱敌,但孟奎还是决定要出兵,试一试城外敌军的成色。大清军中法令森严,在努尔哈赤时代,就规定,凡攻城、对敌、阵战当中,畏战、避战的军官和士卒,均予斩首示众,并且还要剥夺家中人口和财物,亲属家人更是会被贬为他人之奴。
而奴酋皇太极建章立制,建立大清后,除了遵循原八旗军制和法令外,对军队的管理和控制,更加趋于正规化和制度化。但是对于战中梭巡不前,消极避战,甚至畏战的行为,处罚更甚往昔,这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建奴军队的强悍战斗力。
孟奎和巴都里虽然在八旗中只是他们所在牛录当中的旗丁,但在大清军制当中,他们还是有军职的,孟奎为正六品的骁骑校,巴都里为正六品的护军校,虽然比盖州城中的八旗汉军统领王力忠的军职四品游击低两等,但作为我大清的“皇军”,地位自然要比“皇协军”高出许多。
所以,当孟奎下令全军备战,准备出城迎敌时,王力忠根本不敢有一丝反对意见,立即下去组织汉军旗士兵集合。
“排长,俺们是不是将建奴打得狠了点。”李栓柱担忧地对排长吴尚德说道:“盖州城里半响都没动静了,是不是不敢出来跟俺们打了?”
“狗日的,建奴不是自诩强横吗?不至于怂了吧,就这么缩在盖州城?”吴尚德心里也没底,连长要求他们过来诱敌,若是将建奴给打得怕了,缩在城里不出来,那可大为不妙。虽然盖州城看着也不是什么坚固高大的城池,但好歹也是一座夯土建造的卫城,攻城的话,不说耽误时间,而且还进行惨烈的城墙争夺战,伤亡肯定少不了。
“再等等,若是过上半个时辰,建奴还不出来,咱们再回去向连长报告。”吴尚德看着远处的盖州城,耐着性子说道。伤员和死去的一名同伴已经往后面临时营地送过去了,他打算等到正午,若是建奴真的不敢出来,那只能返回,另行再想办法了。
“建奴又出城了!”又等了两刻钟,突然,有一名陆战队士兵大声呼道:“是骑兵!”
盖州城门在打开的一瞬间,几个骑兵从城中冲了出来,后面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更多的骑兵。
“撤!”吴尚德大喊一声,带着陆战队转身就往后面跑去。
他们的位置距离城门约六百多米,若是不跑的话,建奴骑兵全速冲过来,要不了几分钟就能冲至近前,就凭三十杆火枪,是阻挡不了五六十骑建奴骑兵的冲势。
孟奎右手握着马刀,左手控制着缰绳,冲在队伍的最前列,但马速并不是很快,保持着匀速行进。眼中死死的盯着前面那队奔逃的黑衣贼军。他要好好看看,这不知从哪里来的贼军,会设置一个什么样的埋伏。
作为久经战阵的马甲,孟奎非常自信,即使遇到对方提前设置的埋伏,凭借三十多名善战的大清勇士,他们也能轻松撤回盖州城。除非,对方拥有他们数倍的骑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不得不承认,这群黑衣贼军,铳炮犀利,战阵搏杀技能娴熟,就是连逃跑的速度也是非常快,追了一里多,居然没一个掉队。当然,我大清骑兵为了谨慎期间,怕沿途有埋伏,同时也为了不与后队跟来的汉军旗步兵脱节太多,并没有全力冲刺。
“停!”孟奎大声喝止道,只见前方逃奔的黑衣贼军已经离开大路,朝左右侧的林中钻去,初冬时节,树叶早已全部掉落,地上和树枝上却沾着一层薄薄的雪,稀疏的树林一眼可以望到深处,其间并无人马埋伏。
但在道路的尽头,却横着一队人数更多的黑衣贼军,排成整齐的队列,正好堵在不宽的路上,明晃晃的枪头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这就是黑衣贼军设置的埋伏?!
“我赌这些建奴不敢直接放马过来。”徐传兴转头对身侧的副连长纪有良说道。
“要我是建奴,也不会将这五十多个骑兵送到对方的刺刀阵前。”纪有良说道:“他们多半会等后面的步卒过来,才会试着发动进攻。”
“那我们就等他们一起过来。”徐传兴说道:“也不知道那帮乡兵有没有绕到盖州城前,继而抢门攻进去。”
“这可不好说。”纪有良摇摇头说道:“不管怎样,咱们只要在这里,将追来的建奴全部留下,盖州城自然不攻自破。”
在建奴这边,孟奎站在马背上,也在仔细地大量前面的齐国军队。人数不是很多,也就一百二十多人,没有一个骑兵,持有的武器与先前那一小队黑衣贼军相同,均是套了短剑的火铳,排成简单的五段射击阵列。
孟奎跳下马来,将巴都里唤来,小声地与他讨论着:“对面贼军人数也就一百出头,若是在旷野当中,咱们只需要二十多骑马甲就可以将其冲垮。不过,此地两边有树林,不便我等纵马迂回冲锋。不若等后面的汉军旗步卒赶来,让他们从两侧林中发起攻击。先使对方阵型松动,我们再督汉军骑兵在前冲锋,我们随后跟进。”
“行,就依你计划行事。”巴都里稍事沉吟片刻,点头说道:“不过,若是冲垮了这些黑衣贼军,需多留几个活口,问问他们的来路。怎么瞧,都不像南朝的军队!”
“不错,这些黑衣贼军甚是……耐战,铳炮犀利,战阵搏杀凶狠,战力远超我八旗汉军士卒。”孟奎凝重地说道:“不过远远瞧着,都是南朝人面孔,兴许是他们新编练的军伍,也未可知。”
等了近两刻钟,后队的八旗汉军一百三十多人才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汉军统领王力忠小心地牵着马来到孟奎面前,面对着他阴冷的目光,单膝跪倒在地上,大声地报告道:“回主子,标下所属军伍一百……一百三十二人,全部赶到。请主子示下!”
“歇息一刻钟,然后带着你的人,从树林两侧迂回攻击前方黑衣贼军。”孟奎沉声命令道:“未有我军令,不得后退。否则,军法从事!”
“嗻!”王力忠大声地应诺道,随即起身,转头朝汉军旗步卒走去,开始进行战前动员。
一阵冷冽的北风吹过,让一直待在热带地区环境的众多陆战队士兵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但每个人却丝毫不敢动弹,端着火枪,眼睛看着对面那群建奴士卒。此刻,对方似乎已经休整完毕,开始有所动作。后来的建奴步卒,分散着进入两边稀疏的林中,准备迂回绕到陆战队军阵的左右两翼。
“变阵!空心方阵!”徐传兴一边举着单筒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建奴情况,一边下达着命令。
陆战队所在的位置,两边百余米范围内的树木已经被砍去,留出了充分的射击界面。同时在距离军阵周边五十多米的地方,利用那些砍下的树木,制作了一圈简单的拒马。若是对面的建奴攻至阵前,还是要费些功夫才能跨越这些障碍。
“未有命令,不许随意开枪!”徐传兴继续命令道:“从两侧树林迂回过来的的步卒,放近至六十米再行反击。”
“全体都有,戴头盔,放面甲!”
“建奴骑兵出动了!”
“两翼的建奴步卒接近一百米!他们正在移除拒马!”
“前方建奴骑兵接近两百米!”
“建奴步卒接近八十米!他们停下来,开始移除拒马!”
耳边不断传来连队战术参谋的汇报情况,徐传兴缓缓地将手里的指挥刀举了起来。
“建奴步卒接近六十米!他们弓箭手发动了!”
“左右两翼开火!”徐传兴将手里的指挥刀狠狠地挥下。
“建奴骑兵重新开始冲锋了!”
“前方第一排开火!”
“砰!砰!砰!……”齐国陆战队左右和前方的火枪间隔不到五秒钟,相继陆续开火。
“嗖!嗖!嗖!……”几乎就在火枪射击的同一时间,三个方向冲来的建奴也射出了手中的羽箭。
“狗日的,连起码的试探都不进行。建奴这是要一举冲垮我们阵列的架势!”徐传兴戴着面甲,嘴里喃喃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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