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带着两个手下和张力行四个人坐上轿车向黄埔码头而去。
中年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而让自己的两个手下把坐在后排的张力行夹在中间。
张力行到这个时候依然是浑然不觉,按照西方的礼仪汽车后排中间的位置是留给尊贵的客人坐的,他觉得这是中年人对自己的尊重,根本没有想到这是中年人怕自己中途跳车逃跑。
轿车来到黄埔码头,连同司机五个人下了车。
张力行站在码头上向几艘靠在码头上的船扫了一眼后指着海龙号说道:“就是那条船!”
中年人和其他三个人把目光投射到海王号上然后目光就呆滞了。
海王号上飘扬的满洲国海上警察部队的旗帜他们不认识,但是船上几十个身穿警察制服的人他们都看见了,更看见了船上那两挺高射机枪。
这样的运煤船他们这些人都是第一次看见。
“你的朋友到底是什么人啊?”中年人忍不住问道。
弄这样一条船运煤到黄埔码头的应该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啊?如果是一个骗子,这排场也太大了。
“他是在满洲国给关东军做事的。”张力行答道。
说完这句话张力行向前走了几十步来到海王号船下仰头向上面喊道:“钱小宝在上面吗”
听见有人在下面喊钱小宝的名字,舰长姜玉仁急忙走到船舷边向下看去。
“钱小宝在船上吗?”张力行喊道。
“钱小宝少尉昨天下午出去公干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姜玉仁在上面答道。
张力行这才知道钱小宝在石库门睡了一个晚上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钱小宝没有回来,海王号上的人张力行一个都不认识。
就在张力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后传来钱小宝的声音:“这几个人就是你找来的买煤的主顾吗?”
张力行急忙回头看去,只见钱小宝拎着手提箱站在他们几个人的身后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中年人也急忙转身看着站在面前的钱小宝。虽然钱小宝西装革履可是怎么都掩盖不住身上的痞子相。
中年人看见钱小宝突然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来。他急忙掏出名片递给钱小宝。
“鄙人大中联煤业公司的协理庄莫明,请多关照。”中年人说道。
钱小宝接过名片低头看着:米国普度大学理学博士,大中联煤业公司协理庄莫明。
后面写的是什么钱小宝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看见了博士两个字钱小宝对眼前的这个人肃然起敬。
在钱小宝心里博士那就跟古时候金榜题名的状元一样!
钱小宝马上拿出他当年在法国领事馆的时候学到的西方礼仪优雅的伸出右手说道:“哈——喽,蜜思特庄!”
钱小宝的学问博大精深,光是外语他就会说好几种。最肤浅的就是英语,只能够说哈喽和蜜思特,俄语和法语就好多了,他可以用这两种语言称赞姑娘长的漂亮。德语更好一些,在沙维什老人孜孜不倦的教导下钱小宝可以用德语说啤酒大香肠等等进行简单的交流。
当然了,他说的最好的就是日语了。钱小宝现在甚至可以模仿日本不同地方的口音。这当然是因为长年与日本人在一起慢慢学来的。
钱小宝的卖弄没有把庄莫明唬住,在上海滩会说哈喽的实在是太多了。
“你就是这位张先生的朋友钱小宝先生吧?听见你手里有煤要出手?”庄莫明问道。
“有啊,跟我上船看看吧。”钱小宝说道。
几个人沿着舷梯爬到船上,庄莫明首先看见甲板上堆着的大袋大袋的中药材。他虽然看不见里面装的是什么,可是中药材散发出来的气味他还是闻到了。
海王号本来就是一条商船,下面有一个很大的散货仓。当庄莫明看见散货仓里堆着的煤炭时终于相信了。
庄莫明看着乌黑发亮的焦煤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煤质越好做煤球的时候可以掺的粘土锯末就可以越多,获得的利润也越多。这段时间运到上海的都是从半岛上来的煤末,品质很差。日本人根本舍不得把好煤运到上海让老百姓烧水做饭烧掉。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阁下的来历,请问阁下是——”庄莫明问道。
钱小宝凑到庄莫明身边压低声音答道:“营口港常年向东京湾运煤,海上警察部队的长官老鼠搬家一年多时间积攒下了这么多煤,派我悄悄的运到上海来卖。你们悄悄的把煤运走不要声张,我可以做主给你们一个好价钱保准让你们赚翻了!”
庄莫明看着钱小宝真诚略带紧张的脸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
“明白!这年头吃公家的才能吃的肥嘛!”庄莫明很理解的说道。
“我自己一个人说了不算,我马上下船给老头子打电话请示他老人家。不过你放心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庄莫明说道。
“好,好,我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不过老庄大哥,你一定要保密啊。”钱小宝叮嘱道。
看着庄莫明几个人下船,张力行靠过来小声问道:“刚才我在旁边隐隐约约听见你好像是这些煤是满洲国海上警察部队偷着运到上海卖的?你不是关东军的人吗?”
“不要说话!等着看好戏就行了。你学校出来后就进了哈尔滨的法国领事馆,后来又到上海的法租界做事,总跟着法国人干,人都变傻了!现在世道这么险恶,一不小心你会被别人吃了的!你等着看好了,刚才这个斯斯文文的家伙,还是什么米国大学的博士,人家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混世界的人,心里有五十头狼一百条蛇!”钱小宝看着码头上庄莫明的背影答道。
庄莫明走出码头找了一个电话间给大中联煤业公司打电话。
“是张爷吗?我已经弄清楚了,黄埔码头上的确有一条运煤船,我已经上船看过了,船上有五百吨煤应该没有错。还有,船上还有很多药材!”庄莫明兴奋的说道。
他对着话筒嗯了两声接着说道:“我打听清楚了,这些人是受满洲国警察部队的长官派遣把从应该运到日本的煤偷偷运到这里来卖!张爷,要不要干了这票大的?就是把这些煤和药材都黑了,他们也绝对不敢声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些东西加在一起至少几十万日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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