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夫人和镇北侯自来是不想让苏如湛沾染这些后宅世俗之事的,而今白氏却为着苏如绣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牢饭苏如湛,令苏老夫人大怒。
于是苏老婆夫人于雷霆之间便与安平侯府的老夫人将苏如绣和安平侯二人的婚事给定了下来,择了最近的一个吉日,算是侧面的警告了白氏一番,白氏方才得以消停。
这日里苏老夫人送走了安平侯府以及一众说媒的人,宫中便传来了个消息,那便是三皇子于醉酒中宠幸了镇国公府的四姑娘云丰萱,月容华闻言便请景帝做主,将云丰萱许给了三皇子做侧妃。
素来皇子未娶正妻之前是不许纳侧妃的,一来是为了表达对将来正妃的尊重,二来也是为了让皇子在未及冠之前尽可能的不要沉迷于女色。
但云丰萱究竟身份不一般,三皇子将镇国公府的孙女于醉酒之下“玷污”了,总是要给人家一个说法的,是以景帝也只得将云丰萱许给了三皇子做侧妃,但景帝也给足了苏如锦的尊重,即三皇子唯有在娶了正妃苏如锦之后,方才能将云丰萱给纳入府中。
虽然如此,但上至苏如锦,下至云丰萱,还是免不得被人议论纷纷。
究竟云丰萱是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嫡姑娘,苏如锦只是镇北侯府中昔日里一个不受宠的嫡女,而云丰萱却要在苏如锦跟前做小,且还是用了这样不光明的手段——这京都上至贵妇,下至小姐,又有哪个是糊涂的,怎会不知云丰萱素来爱慕三皇子,但三皇子自来没对云丰萱表示出什么不一样来,怎的这一次在贵妃宫里竟就醉酒以至宠幸了云丰萱?
但众人虽然心知肚明,却碍着云丰萱乃是镇国公府嫡出小姐的身份,又加之她在京中闺秀里头经营颇深的缘故,纷纷对云丰萱表示祝贺。
自然的,对苏如锦这么个不大露面,刚一露面便获得了景帝宠爱,不但封她为贤贞县君,更是将苏如锦许配给了自己最喜爱的三皇子颇是有些敌意,外带着看笑话的心思。
以往对云丰萱素来奉承的一些小姐姑娘们,此刻便纷纷给镇北侯府递来帖子,以着“看望苏家大姑娘、与苏家大姑娘交好”的名义登门,实际上却是对苏如锦极尽取笑,令苏如锦一时竟就病了。
这一病便惊动了镇北侯府上下,需知如今苏如锦可是苏老夫人跟前的香饽饽,苏老夫人对她是日日的嘘寒问暖,甚至不惜纡尊降贵的亲自到了苏如锦的屋子里来看望她,同行的还是苏家小公子苏如湛,令苏如锦颇为受宠若惊。
“你快些的躺下。”苏老夫人颇为愤愤不平道:“那云家的姑娘亏得还是百年世家镇国公府的后代,更别说其祖母更是出身皇家的大长公主殿下,竟是丝毫不懂得礼义廉耻,公然在月容华的宫中勾引三皇子,再给三皇子做小不说,更甚至镇国公府听了之后竟也丝毫没有反应?”
“就不说锦姐儿到底也是大长公主的孙女,大长公主不念着这份祖孙之情叱责云丰萱也就罢了,到底也得顾忌着人言,劝解着些云丰萱,可是也没听大长公主对此有什么说法。”
“可见着你终究同她是隔了一层的。”
苏老夫人这会儿颇为愤愤不平的与苏如锦说着大长公主的坏话。
苏老夫人不喜镇国公府,苏如锦还是了解的,从前只觉得是因为镇国公府与镇北侯府从前的那些过节,镇国公不待见镇北侯府所致。
只今日这番话,却让苏如锦有了别的看法。
苏老夫人似是不仅仅是对镇国公府有成见,苏老夫人真正有成见的分明是大长公主殿下,可苏老夫人与大长公主,一是低入尘埃的平民,一是高高在上的皇嫁大长公主,从前是不会有过交集的。
即便是后来二人成了儿女亲家,苏如锦听云嬷嬷说过,大长公主待苏老夫人,还是很平易近人的。
怎的苏老夫人竟会对大长公主生出这样大的怨气?
怀着这样的疑问,苏如锦抬眸看向苏老夫人,眼中盈盈泪花闪现,“先前孙女头一次去了镇国公府,就晓得这三房的萱表姐对我似是十分的敌意,更甚至还做了娃娃诅咒我,那时就曾听了庶出的筱表姐说过,萱表姐爱慕三皇子殿下,那时只以为是她们姐妹之间心生龌龊,我不过是被殃及了,未曾想这一切竟是真的,萱表姐最后竟还使计要嫁给三皇子做侧妃。”
“月容华自来是十分不喜孙女的,想来也无非是嫌弃孙女身份不够高贵,觉得孙女的身份并不配的上皇子殿下,而萱表姐是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嫡女,想来一定深得月容华的喜爱,如今孙女尚且没进门,月容华就这样的抬举萱表姐,也不知道以后三皇子府中还没有孙女的一席之地......”
说罢便哭个不停,又问苏老夫人道:“诚如祖母所说,究竟我与外祖母多年不见,不比得她与亲孙女的感情,我这以后可该怎么办呢?”
面对着苏如锦的软弱,苏老夫人露出了十分欣慰的笑容,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孙女太过精明能干的人,不然这棋子便不好拿捏了,因此此刻便抚摸着苏如锦的额头说:“别怕别怕,她云丰萱有着镇国公府和大长公主撑腰,锦姐儿也还有我们啊,我和你父亲都不会让你平白无故的被人欺负了的,湛哥儿也是。”
苏如湛此刻也站在苏如锦的跟前握紧拳头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大姐姐被旁人欺负的。”
苏如锦面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咱们家如何能同百年世家的镇国公府相比呢?不过祖母和湛弟能这样安慰我,如锦很是欣慰。”
苏老夫人又说了一些旁的无关紧要的安慰苏如锦的话,后来见着苏如锦打了个哈欠,似是乏了,便领着苏如湛走了。
见着他们走了,苏如锦一直端着或笑意或委屈的面容僵了又僵,可见着做戏并不是一件好差事,她躺在榻上,回想着近日里发生的事情,面上陡然现出一抹锋利的笑容。
自她初跟着大长公主殿下去了镇国公府后,便知镇国公府里人心鬼蜮,除却大舅母魏氏外,怕是并没有人很是欢迎她的到来,尤其是三房的小姐们。
云丰萱对她心存嫉妒,于是做了诅咒她的木偶,而云丰筱则利用她的到来来陷害云丰萱,可惜事与愿违,云丰筱杀敌八百,子孙一千。
但苏如锦也并没有单纯的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算是了了,能在诺大镇国公府生存下来的姑娘们又岂会各个是善茬?
但苏如锦只以为这其中机关算尽的是庶出的姑娘云丰筱,而云丰筱又怎么会半点后路都不该自己留呢?
苏如锦以为云丰筱的后路会是月容华,可最后被月容华许配给三皇子做侧妃的,却是嫡出的姑娘云丰萱?
所以当日之局,云丰萱看似是被云丰筱给设计了,但同时云丰萱却成功的向世人昭告自己对三皇子的一面心意,然后十分顺利的与月容华搭上了线?
只是虽然云丰萱因此得以如愿以偿的嫁给三皇子,却也给镇国公府丢了面子。
谁人不知大长公主是何等傲气的人,可偏偏底下的孙女为了嫁给皇子,甚至不惜给人做小?
捋顺了这些,苏如锦便很快的进入到了梦乡里头。
......
苏如锦病了的事经由先前两个与云丰萱交好的人并传扬了出去,这其中既有人不怀好意,却也有对苏如锦心存善意的人,虽然极少。
晋安郡王的夫人纳兰小公主就是其中一个,她因从遥远的忽兰到这里,人生地不熟不说,家里的婆母还是个极为虚伪的人,面上对她殷切,可暗地里便时不时的给她设计一二陷阱。
但纳兰溪究竟是出身忽兰的小公主,未尝不曾有人因着她的身份对她表示过好感,但纳兰溪是个纯粹的人,并不喜欢因利益而往来的朋友,是以对这些人,她并不是很热心。
但苏如锦就不一样了,她们终究是有着患难之交的。
平素里被小邹氏给拘在府里也就罢了,如今听闻苏如锦病了,还是被人给气并的,纳兰溪当即不去管那些繁文缛节,要去看望苏如锦。
纳兰小公主这般强硬,小邹氏也不好强压她,不然恭王问罪,小邹氏也担不起——自从上次小邹氏因听了月贵妃的话的缘故,差点对恭王府酿成大祸之后,恭王待小邹氏就冷淡了很多。
是以纳兰溪第二日里便要来到镇北侯府中,恰巧中途碰到了楚王府的端敏郡主——纳兰溪是并不大识得端敏郡主的,但端敏郡主却认得她,因此十分殷切的邀请端敏郡主一同去看望苏如锦。
虽然纳兰溪不知缘由的,总归就不是很喜欢这个郡主,但到底端敏郡主深情难却,她只得跟着她一同去到了镇北侯府中。
既是去了镇北侯府,首要的自是要与苏老夫人打一声招呼,这二人身份都非凡,是以苏老夫人待她们都很是殷切,并令身边的周嬷嬷引着二人去到了苏如锦那里。
苏如锦是早就听闻二人要过来的,是以也早早的拾掇过自己,现下看上去只是有些虚弱罢了。
将纳兰小公主和端敏郡主给迎进了屋子里头,端敏郡主也还罢了,究竟性子较为内敛,纳兰溪却是看到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人。
她望着苏如锦还算是精神,并不若传言里那般虚弱的面容,就劝了她一句,“先前听闻锦姐姐因三皇子之故被气病了的消息后,我还很是为你担忧了一把,又不由得为你感到不值,锦姐姐这般好的人,怎是那朝三暮四的登徒子可以配得上的?”
苏如锦是知道纳兰溪的为人的,尤其纳兰溪出身草原,原就是不拘小节的性子,是以只是无可奈何的一笑。
端敏郡主却是深深的震惊了,忙道:“郡王夫人在私下里与我们这样说说也还罢了,可别在外头说起,究竟月容华是个极护犊子的,她自来以三皇子为傲,若知道在郡王夫人的嘴里,三皇子竟成了个仿若登徒子一般的人,想来会气炸了。”
纳兰溪气哼哼道:“他就是这样的人,难为还不让人说了吗?月容华又是什么人,不过是皇帝的小老婆罢了,本公主不怕她!”
“咳咳......”眼瞧着纳兰溪越说越离谱,苏如锦忙打断了她,究竟纳兰溪心思单纯,但北朝又并非是忽兰,面上对你笑着,背后给你使刀子的人却多的是了,即便月容华碍着纳兰溪忽兰小公主的身份,并不能明面上对纳兰溪做什么,但私底下呢?
苏如锦就对着她们二人说:“我之所以病了,不过是因着前几日受了风寒之缘故,与三皇子的事并没有丝毫的关系,你们也别在这上头说了。”欲打住这个话题。
纳兰溪听了她的话之后便很是同意的点点头,“是了,为这么个人不值得,大不了锦姐姐别嫁给他也就是了。”
“让我嫁给三皇子的,是当今圣上,需知皇命不可违。”苏如锦淡淡的回了一句。
殊不知纳兰溪却接了一句道:“圣上便可以强人所难,让锦姐姐所嫁非人吗?在我们忽兰,女子倘若不喜欢男子,是可以直接拒绝的,哪怕是成婚了,女子也是可以主动的休弃男人的。”
忽兰的风俗苏如锦听说过,但这终归是北朝,当然你与忽兰小公主是说不通这些的,是以苏如锦也并没有打算与她说通这些,只点点头,“那是忽兰民风淳朴。”
又转口道:“不过説来,郡王与公主成婚也已有小三个月了,未知感情进展可顺利否。”
若再不挑开话题,苏如锦怕纳兰溪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究竟苏如锦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性子单纯直爽的人,她还是蛮喜欢纳兰溪的,并不希望纳兰溪因为言语上的事情得罪了一些原本不会得罪的人。
果不其然,提到这个,纳兰溪便有些羞赫的闭上了嘴。
端敏郡主也瞬间抬头,瞥见了纳兰溪面上的一抹绯红,神色顿时僵硬极了。
“郡王他是个极细致温柔的人,待我极好……”纳兰溪小声的回道:“就是好到让我有些感觉不真实,他对我太客气了,客气的不似我是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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