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时归正文卷第一百一十七章:苏如锦就无语了。
纳兰溪以为她是怕了,就说:“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会将你给救出去的,毕竟你可是我兄长看中的人。”
这女孩年纪瞧着比苏如锦还大上几岁,但说出来的话,令苏如锦多少觉得有些太天真了。
“我知晓公主会武,但究竟这里是旁人的地盘,我们难免受制许多,倒是还得从长计议。”苏如锦又说:“再者,公主还不过这么点大的年纪,才刚刚嫁人,就想这样丧命吗?”
想想温斐然姣好的面容,纳兰溪一时便有些舍不得。
“这样罢,我们且先将各自身上的绳索给解下来。”苏如锦就提议道。
纳兰溪自然同意,索性二人都不是什么特别娇柔的小姑娘,因此也就是半刻钟左右,便将绳索给解了下来。
周围虽然一片乌黑,但苏如锦可以摸到周围的墙壁。
这里密不透风的,连一丝光亮也没有,可即便是黑夜,也不会这样的黑,便只能是哪一处的密室了。
“公主最近可得罪了什么人?”苏如锦问道,毕竟这歹人目标是如此的明确,就是纳兰溪,而至于她,则是被人故意给放到那里,殃及了。
然细想想,虽然镇北侯府中有很多的人并看不惯苏如锦,但这些人怎么会在恭王府上做出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将她给打晕,并给带到喜房里而不会惊着一个人呢?
所以这人大抵不是镇北侯府的人,要么就是小邹氏。
究竟月贵妃是极不喜欢苏如锦这么个儿媳的,难为不会令小邹氏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这些人显然于她们如今的境况并没有任何益处,现如今最应该做的,自然是寻出绑架纳兰溪的人。
纳兰溪仔细想了想说:“我不过刚来你们北朝这几日罢了,按理不该有仇家的,但斐然哥哥是极俊俏的,想来暗地里应有很多爱慕他的小姑娘们,这些人大抵会对我心存恨意吧?也许会是她们?”
“应是不会。”苏如锦缓缓摇了摇头,且不说这些小姑娘们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单单只说即便她们打从心眼里嫉恨纳兰溪,大抵也只会使些心机,用些手段,让纳兰溪过得不自在罢了,而不会像如今这样。
她这样与纳兰溪分析了一番,纳兰溪觉得似乎也是这样,到底北朝的女子虽然不若南朝那般娇弱,可比起忽兰人,那也是差远了,她们不会有这个胆子的。
所以会是谁呢?
纳兰溪这人素来心直口快,在忽兰的时候得罪的人也不少,但她是忽兰的公主,那些人不过是臣子罢了,心中纵使对她不满却也只得埋藏在心底。
更何况这是北朝。
纳兰溪一时也估摸不出方向。
“公主方才说的倒也有一点是对的,那么便是公主嫁给郡王,大抵是有很多人看不过去,其中有的只能在心里干生气,但也有人有这么个能力,倘若是南朝的人呢?”
“这些年两朝间虽然名义上止战了,但说到底暗地里都在互相计量的,南昌中有不少北朝安插的内探,北朝中却也有不少南朝中安插的内探,倘若是举国之力,便是不一定了。”
苏如锦之所以会想到这一点,是因为想到了重生之前的事情。
那时候她......已到了镇北侯府在京郊城外的庄子上,所以对于外头的事情,大抵知道的很少。
但当时却发生了一件举国震惊的事情,便是原先在南朝与北朝当中很是中立的忽兰,甚至还隐隐有些偏向北朝,并派了使臣来到北朝,欲联络感情的忽兰,突然便倒戈相向,与南朝一同,给南朝便利,攻打起了北朝。
也是因着这事,使今上原还算是健壮的身子被气坏了!
如今一经联想,越发觉得是这样。
纳兰溪可不是普通的公主,忽兰人无所谓男女,都是可以参与国事的,所以对这些事情,纳兰溪也是有些了解的。
纳兰溪更知道,无论是北朝还是南朝都是很用心的想要拉拢他们忽兰,但最终忽兰选择北朝,却是因为她的父王觉得南朝上至帝王,下至世家子弟,皆数沉迷美色,并不大看好他们。
所以南朝这是眼见着忽兰与北朝的关系好了,坐不住了,甚至想通过杀掉了她而离间两国?
倘若真是这样,那南朝的手段未免也太阴损了些?
正这时,随着“吱呀”一声响起,有一丝光亮进来,苏如锦先是眯了眯眼,然后才观察起进来的这人,是个蒙着面的男子,观其骨架甚小,远不似南朝人——南朝男子多高大。
苏如锦与纳兰溪对视了一眼。
眼前人裸露在外的一双眼睛旁有一道又长又深的疤痕,似有些年头了。
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发出奇异的响声,听在人耳里只让人觉得难受极了。
“二位谁是忽兰小公主?”这人的嗓音嘶哑至极,似已有很多年都没有说过话了一般。
苏如锦和纳兰真听着都觉得有些难受。
“我......我是。”
二人竟异口同声的说道。
她们穿着同样的服侍,头发都凌乱之际。
这人的眼眸在二人的身上转了又转,眼中闪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既然你们这样说,那便都去底下相聚罢。”
他一挥手,便有两个婢女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双双端了一杯酒。
“给她们灌下去。”
这声命令一下,这两个婢女就上前来,欲要强灌她们酒。
这婢子自然不是寻常的婢子,手上的力气也是极大的。
但纳兰溪和苏如锦也不是寻常的女子,她们二人因早就解开了挣脱之缘故,于是打了这二人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转瞬间,这两名婢女就已经受制于纳兰溪和苏如锦了。
形势瞬间反转,或者说也算不上反转,毕竟只是两名婢子罢了。
“虽不知老者是何人,但看您的口音似是我们北朝之人,更是京都这片的?”她试探的问道,这老者看上去似有五六十的模样。
老者眸中闪现出一抹意外,似追忆往昔道:“是了,不过说来我也已有许多年没有回来过了,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大发生转变。”
“你这小娃娃,眼力倒是不错。”
老者这才认真的打量苏如锦,眼中惊讶之色更甚,“不过说来,你倒是长得极像我的一个世侄女。”
苏如锦倒没将他这话给当成一回事,听他说是北朝之人,心中便有了些底,“那您既是北朝之人,今却欲刺杀忽兰公主,倘若导致北朝与忽兰不和,那你便是整个北朝的罪人,我观您一身清正,想来也不是这等会损害故国利益的人罢?”
“呵呵......呵呵......北朝?”老者的笑容越发诡异,“小娃娃,你需得知道,是北朝先放弃我们的,而非我弃北朝于不顾。”
他眼中顿时又闪现出一抹极快的精光,不过刹那间便恢复平静,“不过嘛,我晓得忽兰的小公主实是个性子天真烂漫的,说不上蠢笨,却也说不上聪慧,再者么,你的话语是北朝邵都这片的,所以你十成十的不是那位忽兰的小公主,而是北朝的大家闺秀罢?”
苏如锦一点也不意外这位老者会看出她的身份,究竟北朝女子与忽兰女子光论外貌就相差的太多了,更别说这老者在来之前还百般的打听过忽兰的小公主。
倒是纳兰溪非常爽快的点头承认了,并十分张狂的说道:“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忽兰的小公主,你想做什么便尽管做罢,总归我是不会向你低头的,我父王和母后也不会中你们南朝人的奸计的!”
老者又讶异了一番。
眼前的这两个小姑娘年龄都不大,不过刚刚及笄罢了,胆识却非比一般人,面对死亡都能这样无所谓,大抵是年少轻狂罢。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的,只是被岁月砥砺了棱角,老者突然想与这两个小丫头说说话,猛然察觉到自己的这点小心思,老者顿时也惊讶了。
他已经有足足十年未曾有过与人说话的渴望了。
便任性一把?
“依你们所说,北朝人是君子,南朝人是小人,老夫我既是北朝之人,便也算不得小人了罢?”他逗弄一般的说道。
纳兰溪立马回道:“正是因为你是北朝之人,却帮着南朝人做有损本国利益的事情,所以你才更是小人。”
“似你这样通敌叛国的小人,合该受千刀万剐之刑!”
身为忽兰最受宠爱的小公主,纳兰溪说话自来都是不会客气的,她的身份也让她无须懂得客气为何物。
但苏如锦是遭受过生活毒打的人,眼下她们的生死都在跟前的人的手中,她自然不会故意的去惹怒他,于是她就忙接口道:“但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便会通敌叛国的人,尤其我观您面向合该是位极正直的人,若非是北朝做了什么让您觉得寒心的事,您也不会背叛北朝吧?”
苏如锦的话让这位老者竟瞬间哽咽。
她见状,又试探性的说道:“看您的年龄,应该是和我外祖父差不多大吧?我外祖父便是昔日里北朝的战神——云氏镇国公是也,当年南伐时也不晓得遭遇了什么,竟至今不见真身,随着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我们北朝的数十万精锐,但......”
“但今上听说了这事之后,不顾着众人猜测,予外祖父殊荣,终归还是对得住外祖父的罢。”
苏如锦的心中隐隐有着猜测,今上虽然年纪不小,但其实登基也不过十几年罢了,在位这些年,虽不能说政治清明,但除却于女色上有些沉迷,在其他方面,并让人无可指摘,唯一让世人诟病的地方,就是她的外祖母,镇国公之死了。
而这人又与外祖父同龄,或许这人便是当时与外祖父同时南征的将军,只是侥幸活了下来?
又或者,她的外祖父镇国公其实也没有死?
当然这些都是猜测罢了。
苏如锦说罢这些,就见着原来面色木然的老者,现下脸色竟涨红了起来,他悲愤欲绝的说道:“老夫果真没有看错,你合该是老国公的后辈,你这模样,与老国公的独女云丫头简直一模一样,老夫这些年都听说了,因为当年的事情,云丫头便同镇北侯彻底闹翻了,当真不愧是老夫从小看大的丫头,只可惜你身为她的女儿,却竟是这样助纣为虐。”
老者说得并不客气,苏如锦听了面色也是微微一变,但她尽可能的保持微笑,并客气的问道:“未知叔公为何这样说?”
老者便道:“你父亲是个没良心的,当年靠着你母亲、你的外祖父有了如今的地位,可惜他非但不知道感恩,甚至变本加厉,残忍的与景帝那小儿助纣为虐,杀害了你的外祖父,老夫想倘若是个知道礼义廉耻的,知道镇北侯竟是个这样的人,想来也会与他划清界限,更不会张口闭口就替景帝那小儿说话。”
苏如锦沉默不已。
半晌后,苏如锦抬眸,眸中一片冰凉。
“依叔公的话,我该怎么做?是嫉恶如仇的整日里咒骂父亲,兼之咒骂今上?那想来叔公今日便就见不到我了。”她又说:“尤其我其实连外祖父的面见都没见过,甚至于大云氏,也只公然见过她一面罢了。”
“我自小并未享受过关于外祖父老镇国公所带来的任何便利,更没有享受过关于属于母亲的片刻温情,我不过就是个野孩子罢了,更甚至因着这些人使得我的生活比之旁人艰难几分,所以我又凭什么要为那些未曾谋过一面的人去付出我自己的生命?”
“更甚至你们也没有资格这样要求我,不过嘛......”
她眯了眯眼说道:“但北朝如今的太平却是当年外祖父及诸多将士所守候的成果,我也因为他们的这些成果得以免受战乱困苦,从这个方面来讲,我确实是该对父亲、对今上不齿,但在讲尊严之前,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也就是在这一刻,老者不在以看小孩的态度来看待眼前这个不过刚刚及笄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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