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嬷嬷最终长叹了一口气,“大夫人去了,老奴自然只效忠于大姑娘一个人,老奴只是替大夫人鸣不平,凭什么大夫人就这样去了,偏这么些人活得好好的?”
她与苏如锦说了白日里的具体情况,苏如锦似是信了,最终只道:“细数母亲这一生,确实还蛮悲哀的。”
少年时候惊才艳艳,中年却老死屋里,至死还未曾让那些造成自己到如今地步的人付出任何代价,能不悲哀吗?
苏如锦为大云氏守了七日的灵,眼看着大云氏下葬,转头就到了年关。
因着年关将至,府里各处都忙了起来,苏如锦这里倒是很热闹,因着她刚刚被封县主,大云氏没了的时候皇帝还亲自过来了,因此除却白氏母女,这府中各处的人都觉着虽然从前大姑娘不声不响的,但保不齐这孩子往后会发迹?
因此多的是人来奉承巴结。
今儿二房婶母姊妹过来,明儿就是三房,这两房终究是倚靠着侯府过活,是以若非必要,不会得罪谁的。
但郑氏和张月瑶就不同了,她们如今在侯府的身份极尴尬,郑氏与白氏之间从前就是你死我活的,如今更是。
郑氏今日前来寻苏如锦,先说了一番客气的话,尔后又道:“大姑娘可知,忽兰使臣近日便快要到了,听闻忽兰大王子极是俊美,今次就是这位大王子领着使团过来的。”
苏如锦知郑氏无缘无故的不会与她说这些,既说了自然就有用意,于是就猜测道:“难不成表姑母是想着让月瑶表姐嫁给这位大王子。”
“大姑娘如今都会取笑人了。”郑氏闻言就挪榆了一句,“忽兰王子再俊美,到底是异域番邦之人,我可不希望我的瑶姐儿将来离我这么远,但忽兰大王子这次过来确实是想从我们北朝求娶公主的,但怀柔公主乃是今上唯一的掌上明珠,今上怎么会便宜了忽兰大王子呢?倒是想着说从臣下的府邸中择一品性高洁的姑娘封作公主,嫁于忽兰王子,这些是昨儿个你父亲回来的时候与我说的。”
苏如锦就问道:“那继母可知道这事?”
郑氏就摇了摇头,“如今大抵还不知,昨儿个侯爷是在书房宿的,并未去她那里,但想来不久也会知道。”
苏如锦就别有深意的笑了笑,郑氏倒被她这么无心一问给弄得心中愉悦,面上作羞涩状。
“表姑母既不是想让表姐去和亲,便是想在继母膝盖的三个孩子身上做手脚了罢,如今三妹妹容貌不似以往,继母欲过了年将她与白家表兄的亲事给定下来,七妹妹又年幼,表姑母是说二妹妹不成?可她素来志不在此,更不要说继母也不会同意的。”
忽兰不过是个小国,分处在北朝和南朝的中间,因着其地理条件的重要,所以无论北朝还是南朝都很重视忽兰。
但此来和亲的不过是忽兰大王子,又不是忽兰王,所以大家其实都不是很想将家中的嫡女嫁过去,但若是嫁庶女,那又不一样了。
但因着今上表明了要嫁诸位大臣家中的嫡女的,倒是没人敢说这一茬。
郑氏听闻此言,就冷讽道:“不仅仅白氏不会同意,怕是侯爷也不会同意,侯爷这么多年悉心培养二姑娘,也不是为了让她去和亲的,但倘若二姑娘在这其间出了什么岔子,不若以往那么冰清玉洁呢?”眉眼间皆带着算计。
苏如锦也有些微动心。
诚如云嬷嬷所说,大云氏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去了,凭什么这些鸠占鹊巢的人还好好的待在这儿呢?
她是在大云氏没了的那天都没交她一声“母亲”的,但终究是生她养她的人,怎么能让旁人这样欺负呢?
更不要说苏如锦本身也是差点被苏如绘身边的人给害死的。
她沉思了一会儿说:“我记得从前二妹妹身边名唤‘镜心’的婢子同二房的蔚哥哥有私交,说不得二妹妹和蔚哥哥的关系也是极好的,这侯府中瞧着程光瓦亮的,但内里多少龌龊,却多的是人不知道呢。”
意会到苏如锦的意思,郑氏就也笑了,心下却越发的高看苏如锦几分,心想从前不将这人看成一回事,可不过头一回出府,人家就能被封县主,还以为独独是因着她样貌悄似大云氏的原因,但如今看着,这人本身也是有着成算的。
若不然怎么会和以往悄似大云氏的人的下场那么不同呢?
她们两人在这里算计白氏的时候,镇北侯也过来白氏这边说起忽兰的事,白氏听着这事,心下倒是微动,她当然是想到了苏如锦。
心说苏如锦刚被今上封了郡主,正是最受白氏忌惮的时候,倘若这时候将她远嫁忽兰,正是可以解除这一心腹大患。
白氏这话还未说起,就被镇北侯给看了出来。
“你休想着打锦姐儿的主意,若是从前今上未曾注意到她也就算了,可如今既注意到了,于我们府上大有用处。”镇北侯告诫道。
白氏讪讪然的。
“今上独独只将心中的打算告诉侯爷,想来是想将这事交给侯爷来办,忽兰于国朝之重要不言而喻,总是要便宜咱们自家人的。”她想了想又说,纵使忽兰不过是小国,但耐不住要嫁的那人是王子,还是王长子,“不若侯爷收瑶姐儿为养女?”
镇北侯眉毛一动,白氏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原也是想着将张月瑶,亦或是二房三房的姑娘给嫁过去的,但张月瑶好歹也是他的亲生女儿,怎么也要比隔房的侄女要可靠一些。
因此镇北侯就将这事告诉了苏老夫人,等到第二日的时候,诸人来到苏老夫人跟前请安的时候,苏老夫人就专门将张月瑶给邀到了身边,因苏老夫人平日里也是极喜欢张月瑶的,故此众人也没人觉得有什么。
直到苏老夫人将张月瑶浑身上下给夸了个遍之后,陡然一句,“老身瞧着你这般好,无奈没了父亲,真是可怜,莫不若让侯爷将你认为义女,从今往后你便也是我们镇北侯府的姑娘了。”
张月瑶还没觉得有什么,但郑氏脸色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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