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时间,转眼即逝,武周时期的朝廷监军衙门设立,分别往京城十六卫派出监军官吏数十人,堂而皇之驻于军中,开始表现倒是中规中矩,随着对军中一些将领的拉拢、掌控,监军官员越来越颐指气使,使一些有功将领,因言语不当,莫名其妙被下到狱中关押。
派往秦晓乐金吾卫军中的是武则天的侄儿武三思,这位曾任右武卫将军、礼部尚书,武则天登基后不久封为梁王的朝廷新贵,率众来到金吾卫当日,秦晓乐率众将领往辕门迎接。
金吾卫辕门值哨,左右两侧刀斧手肃立不动,森然的煞气,使武三思及麾下未经历过征战的官员皆有些颤颤兢兢。
武三思误以为这是秦晓乐给他等摆的下马威,心中顿时不喜。
见得来人乃梁王,时任朝廷监军头儿的武三思,秦晓乐心中嘀咕:“女皇当真瞧得起咱秦晓乐啊!竟然派出这尊大神往金吾卫监军,既然如此,咱不好好迎接、不好好配合,岂不是扫了女皇的面。”
你看他立马辕门前,身边数十能征善战的武将簇拥,拱手对监军等官员说道。
“本将军率众迎接监军及诸位大人,诸位请!”
见得秦晓乐等并未有下马拜见的意思,武三思心中再添不喜,想老子乃王爷,凭你小小军头敢这般无礼,且看老子往后如何收拾于你。
这厮压下心头之气,马背上也是说道。
“本王奉旨往金吾卫监军,还望诸位将军配合,请!”
一番心照不宣的客套话后,秦晓乐与众将引监军等一行进入大营,下马进入聚将点卯的虎堂,进入虎堂后武三思托大,竟然径直走向帅位坐定,引得金吾卫一干将领怒目而视。
秦晓乐见状却是不温不火,嬉笑说:“今日监军大人率众往军中驻扎行事,武大人既然敢坐帅位,想必心中早有章程,本将军这便将此虎堂与你使用,需要如何行事,诸位大人尽管往军中调兵遣将即可,咱就不打扰诸位大人,这便率众离开,如是有事相商,可往军营中寻本将军便是,告辞!”
话落,秦晓乐转身便走,数十将领见主帅退场,自然跟随一哄而散,留下武三思及一干随员,你看我、我看你,皆没有想到金吾卫中将领眼里只有主帅,对王爷丝毫没有敬意。
武三思铁青着脸,对众说道。
“且让他暂时得意,我等于此,主要任务是监管军中调动,各级将领的动向,伱等今日起便于军中与各位将领多多沟通,切不可浮燥乱了我等于此监军的目的。”
诸位官员听得监军大人如此所说,有梁王得力助手,时任兵部右侍郎王伟德拱手说道。
“王爷所言极是,下官等这便于营中走动,打探些军中动向报与王爷得知,以便王爷做出应对之策。”
武三思闻言点头允准,接着说道。
“金吾卫乃百战之军,多为桀骜不驯的军人,秦晓乐征战吐蕃、西凉,军中素有威信,甚得军士拥戴,这小子可不是好惹的,你等当小心行事。”
说完此话,武三思起身又道。
“我等且往军营中走走,看看这京城里号称精锐的金吾卫到底如何?”
众闻言,簇拥王爷出虎堂,刚出大门,武三思已然发现不对,门外除了他带来的监军衙门军士外,再无有金吾卫一兵一卒守卫,将个军中最核心的房舍外弄得冷冷清清,那有半分的威武气势。
这厮问及门外兵士,得军士禀报,门外原来驻扎的守卫,皆随徐将军撤离往军营驻扎。
听得兵士所说,武三思大怒,怀揣着心中的怒火,携众往军营问罪秦晓乐几个意思,骑马来到校场点兵之处,见得校场周边井然有序的军营皆是戒备森严,校场上敞胸露怀的军士嬉笑角力,对突然闯进来的朝廷官员却是视而不见。
抬头望见校场周边军营有将旗飘扬之处,武三思率众过去,却是被值守的门将大声喝停。
武三思马背上说道。
“本王乃朝廷监军,你等敢于阻拦,想是不将本监军放在眼里吗?”
值守门将闻言,毫无惧色说道。
“军营重地,下官不管你如何身份,没有将军允准,任何人不得擅闯,否则,格杀勿论!”
门将说完此话,吩咐门军持械戒备,不得放进一人,旋即往内禀报。
稍时,有军中旗牌官出来传令,喝令兵士放行监军等官员入营。
武三思随旗牌官进入徐晓乐军衙,但见这小子大哧哧坐在帅位不动,左右两侧有数十亲卫顶盔贯甲,面无表情,按剑侍立。
见得武三思进来,秦晓乐帅位欠身说道。
“武王爷可是寻本将军有话要说吗?”
见这小子恁般放肆,武三思发怒说道。
“秦晓乐,你是想要抗旨吗?”
秦晓乐闻言“哈哈”大笑说:“武王爷,本将军将虎堂与你监军使用,何来抗旨一说,按照军规,虎堂乃调兵遣将重地,你等不在那里行事,却来我军中做甚,莫非想要调动兵马出营,且出示调兵虎符,本将军遵命便是。”
这话说得武三思不知如何接口,这厮也是能忍气之人,闻言说:“按你所说虎堂乃军中重地,怎地没有值守的军士,莫非是欺我等不懂军伍之事?”
秦晓乐说:“武王爷此话差矣!撤走军士,本将军可是为你等着想,想监军之事,想必有几多隐秘不为外人所知,如是走漏什么军情,本将军麾下可承担不起这等大罪,所以,武王爷最好是用自己信得过的军士值守。”
闻听得秦晓乐说话滴水不漏,武三思终是领教他的难缠,气得对属下怒道。
“走!”
秦晓乐嬉笑说:“不送!”
待武三思率众离开后,秦晓乐自言自语说道。
“一帮草包,小爷还收拾不了你等,岂不是白混这么多年的官场。”
说完此话,秦晓乐唤来刘浪、单思敬、薛应龙、程大宝、尉迟小黑、李敏忠等军中将领吩咐说道。
“朝廷派驻监军于营中,如今情形微妙,本官不在军中时,你等需抓紧军士训练,当注意朝廷监军动向,休得让他等于我军中颐指气使,使我等同甘共苦的兄弟被他等花言巧语分化瓦解,切记,没有本官军令,任何人不得调动大军出营,否则,军法无情!”
众将闻言,齐声道。
“得令!”
将军中之事安排妥当,秦晓乐发扬他一贯做甩手掌柜的风格,哼着小调出营回府,引得兵营中几多兵士见他们大将军这等吊儿郎当的做派,皆是鼓噪欢呼,秦晓乐也是大笑指着这些小子骂骂咧咧。
那些被他指着骂的军士皆是欢喜大笑,你还别说,军营里的兵士们就信任、拥戴他这样性格的将军……
武三思率随员于金吾卫行监军之职,遭遇秦晓乐表明配合,背地使拌的手段应对,使一众官员于军中多不受兵士、将领好眼看待,虽也拉拢说服十数将领为其所用,却是于金吾卫大军中翻不起浪花,想要调动一兵一卒,便是那十数将领也不敢轻举妄动。
朝堂上,武三思奏报金吾卫搞一言堂,兵士眼中只有秦晓乐,使监军形同摆设。
武则天闻报,面色不善责问徐晓乐道。
“秦晓乐;梁王武三思所奏是否如实?”
秦晓乐闻言出列回道。
“启禀陛下,梁王所说不实,金吾卫自迎来朝廷监军官员,上下皆是着力配合,没有半点怠慢之处,微臣是一军主将,军中将士自然以臣之命是从,否则,要微臣何用,便是阿猫阿狗也能统领三军,想一军如果令从多出,兵将不能适应,谈何战力?臣以为,我领我的军,他监他的军,咱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其事,梁王监军,不能使兵将信服与我何干。”
这小子说罢,引得十六卫各军统领多是暗笑,有那忍不住的,好不辛苦咳嗽起来,使得一帮主张设立监军衙门的大臣,个個是满面带怒。
监军衙门副使娄师德,出列奏本弹劾徐晓乐对朝廷阳奉阴违,秦晓乐闻言大怒说道。
“娄大人诬陷朝廷有功之臣,其心不良,想是要乱我军心,某家奉劝你说话要有依据,休得胡言乱语。”
这话已然带有威胁的意味,武则天闻言,殿堂上大发雌威,怒声斥道。
“秦晓乐;你敢当本皇之面威胁朝廷重臣,眼中还有君上吗?朝廷施行监军之政,乃是为用兵严谨着想,娄师德弹劾你对监军之政阳奉阴违,有理有据,就事论事,并无有针对你个人之心,何来胡言乱语,莫不是你欲使金吾卫成为你私家军?”
武则天这话说得甚重,已然有质疑秦晓乐存有谋反之心。
秦晓乐闻言“哈哈”笑道。
“既然陛下如此以为,臣请辞金吾卫统领之职,想这些年臣南征北战,早是身心疲累,无力继续领军,还望陛下成全。”
秦晓乐话落,有羽林军左卫统领薛丁山、右卫统领罗章,千牛卫将军秦梦、折德戾、窦一虎等将领皆是当殿奏报欲辞去军职,使殿上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诸多老成持重的臣子见得军中将领这般阵仗,想大唐军中如是少了这些猛将,无疑是龙被抽去脊梁,如是遇有战事,当以何人领兵退敌。
狄仁杰见军中将领渐成逼宫之势,赶紧出来圆场说道。
“诸位将军还请稍安勿躁,想你等皆为朝廷功臣,自当为国效劳,如是对监军一事有何看法、建议,皆可于殿堂上提出商议,切不可辜负皇恩,使家族蒙羞。”
秦晓乐、武则天皆没有想到薛丁山等有辞官的想法,看来事态的发展,恐怕不只是朝廷设立监军衙门这样简单。
武则天毕竟智慧超凡,想到今日朝会如此继续下去,定然会引起大乱,不如各方冷静,押后再议今日之事。
想通此点,这位做事果决的女皇,竟是起身拂袖而去,将一干文武丢在殿堂,反倒是心中忐忑不安。
武则天离开大殿,大殿上诸臣也是三五成群陆续离开。
皇宫外,秦晓乐见着薛丁山、罗章、秦梦、折德戾、窦一虎等几位将领,拱手说道。
“诸位;你等因何有辞官的想法?”
薛丁山微笑说道。
“如今太平盛世,我等武将已无用武之处,与其留在军中被人寻过,颤颤兢兢度日,不如解甲归田,封地上置几间茅屋,时时与三五好友相聚,喝酒吃肉,岂不快哉。”
秦晓乐闻言,知道朝廷监军衙门已然在十六卫中引起征西功臣的不满,盖因这部分功臣皆是掌握兵马,所部均是以主将之令是从,且、这些麾下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勇士,眼中怎会有靠着嘴皮子升官,如今却要对他们指手画脚的监军官员,如此情形,势必使军中矛盾突起,常有兵将不服监军处罚,惹火了,便持械反抗。
作为军中主将,自然要维护生死与共的兄弟。
薛丁山、罗章、秦梦、折德戾、窦一虎几位将领知道,军中矛盾长此下去,总有一日会被人诬陷他等引兵作乱,想与其届时落个谋反的罪名,不如识趣辞官得个善终。
明白诸位将领所想,秦晓乐再不言语,微笑与几位告辞,互道珍重,随后骑马离去……
紫微宫中,武则天宣召心腹大臣商议如何应对今日朝堂上诸位将领提出辞官之事。
武三思、狄仁杰、李昭德、张柬之、娄师德、姚崇等一帮大臣进殿,赐座两侧,武则天言道。
“今日殿上秦晓乐、薛丁山等辞官之事,你等如何看法?”
武三思不满秦晓乐说他阿猫阿狗,显然是瞧不起他这位梁王,闻言接着说道。
“这不正是我等掌控军队的时机吗?徐晓乐等主动辞官,朝廷允准他等所求便是。”
狄仁杰对武三思这等不负责任的话语,心中暗生不满,似他这等虽得武则天重用,却也是有理想,欲使国家强盛的大臣,在大是大非面前,绝不可能做有损江山社稷之事,虽说设立监军衙门他也是赞同之人,然、却并不赞同那些拿着鸡毛当令箭,在军中颐指气使,行拉拢一批在军中不得重用,打压一批有功将领的监军官员行事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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