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李世民接到秦文远秘奏得知营州发生战事的前因后果,为秦家军的强悍而感到万分震惊之时,侦骑司统领周绍范进宫禀报这数族特使和数家家主前往长安之事。
闻得周绍范禀报的情况,李世民如何不知这些人前来长安城的目的,遂传召杜如晦、房玄龄、李靖、徐世积、程咬金、李孝恭等文武军机大臣于殿上商议,君臣根据辽西情势定下大致的章程,待大殿上接见这数族特使与数族族老时好有说辞。
“高树秋声入梦迟,夜来风雨簟凉时。”
十月的长安城,落叶的哀鸣声音唱响秋的萧瑟,堆积在树木根部、林间草丛和地面上的落叶,满目的凌乱却又让人领略到秋的忧郁之美。
天空洒落柔和的光辉,舒爽的秋风吹过使人顿感澄清,遥望天边、远山和近林,霞光辉映中山峰缥缈,簇簇红的、黄的、绿的、墨色的景致像极一幅色彩绚丽的油画。
今日的太极宫好不热闹,早早地便喧嚣声起,处处但见拱手作揖相互问候的朝中大员、世家族老、外邦使节,一个个衣冠整洁华丽,面目上笑意盈盈……
稍许时间便有静鞭的声音响起,众皆寂默,但听得黄门官抖擞嗓音喝道。
“皇上口谕,宣诸位卿家大殿觐见!”
诸臣听得皇上宣召,皆是按各自的品级鱼贯而入,外邦使节和世家族老于大殿里另起一列,待得众入殿,传旨太监大声呼道。
“有事启奏、无事散朝!”
高丽国特使先是出列,金銮下拱手弯腰奏道。
“高丽特使叩拜皇帝陛下,吾王使某家弹劾平辽使徐天妄开战端,于营州击杀并俘虏高丽兵将数千,卑沙城海域击沉高丽水军数艘战船,射杀水军无数,想我高丽乃大唐一衣带水之属国,连年进贡上朝并无有违逆之处,如何便被这般打击,秦文远狼子野心竟欲使高丽赔偿巨额金银,否则便扣留数千高丽兵士于辽西充做苦役二年,吾王奏请皇帝陛下做主,敕令秦文远放还高丽兵士等一应战马兵器,乞求皇帝陛下下旨剥夺秦文远辽西军政大权,别派顾全大局的能臣主持辽西军政大局。”
高丽特使说完,契丹大贺氏联盟、靺鞨、奚族等特使一一上前陈情,皆是控诉、弹劾秦文远不顾各族与大唐邦交而恣意妄为,同是要求李世民下旨剥夺秦文远平辽使职位并放还各族战俘。
听得外邦使臣说完,李世民龙榻上端坐澹然而道。
“高丽、靺鞨、奚族、契丹使节且说说你等何故率大军于营州、松漠一线活动,难不成平日你等皆是如此?辽西数州城乃朕欲发展辽东及整个东北地区的前沿之地,朕欲使各民族和谐相处,共谋天下盛世,你等却听信谗言,欲使军兵骚扰辽西阻止秦文远所为,奈何秦文远却是强力镇压,造成今日恶果,你等如是想救回被俘的族人,不出点血恐怕是不行啊!皆怨你等也不想想徐天乃何等样人,就敢去老虎嘴边抢食,真是不知所谓,此事乃你等诸族挑衅在前,朕也不好多说什么,诸位还是自往辽西面见秦文远,兴许那小子能卖你等面子也说不一定。”
李世民此番话正是与各重臣商议的结果,抓住外邦军队骚扰“营州”之地,占据有利于大唐道义的时机,采取推诿的方式将矛盾发还徐天处理。
其实、李世民心里也有牵制秦家军之意,这皇帝老儿也想着让秦文远陷入与外族的战事里而调动大量徐家军出齐州而削弱徐家实力,使大唐既对付得了外族军队又使齐州渐入朝廷的掌控之中,此乃驱虎吞狼之计,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李世民对外邦使臣说完此话后面上浮现些谁也猜不着喜怒的表情,望着金銮殿下一干朝臣似笑非笑,有那懂事的大臣知此时最好不要去触碰皇上的心思,然却偏有那不识趣的臣子往前要表现自己高于别人的才能。
先是有国子监祭酒孔颖达上前一番诸如大唐乃礼仪之邦,对外族当采取怀柔的邦交策略实施韬光养晦的发展政策等说辞,此等在外邦使节前示弱的话语早是惹得程咬金与尉迟敬德等一帮军中大臣不满。
“皇上!微臣以为孔祭酒所说不当,想我天朝人杰地灵,何时曾惧怕外邦势力,怎能容得下外邦的欺凌,秦文远那小子曾说过,犯我天朝者虽远必诛,臣认为,这才是大唐臣民对外族应有的态度,正所谓是朋友我当以美酒款待,是敌人那便刀枪相见,如此、秦文远所做臣认为并无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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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公秦世积大殿上康慨激昂的话语一时燃起有气节的文臣武将豪气,诸臣纷纷附议边关将领在应对外族的侵扰时理应如此。
便在这些大臣激昂的情势,孔颖达很不以为然且有些恼怒的表情里,中书侍郎萧朝堒却发出来不同的声音。
“启禀皇上,幽州都督卫孝杰上本弹劾平辽使徐天追击奚族大军,于古北口无视总兵屈通因顾全大局而劝其退兵的善意,仗着秦家精锐骑兵的强悍将古北口守关总兵屈通至残,手段之残忍、气焰之嚣张显是不将大唐其它军队放在眼里,似这等只知一味打杀、镇压而不思方式方法的虎狼之辈,微臣以为实是不能让其继续掌管辽西军政,以免引起归顺大唐的外族势力同仇敌忾,给辽西本是复杂的局势再增大乱。”
萧朝堒说毕将卫孝杰的奏本呈上再是言道。
“此乃幽州卫大人奏章,中书衙门今日刚刚收到,请皇上过目。”
太监刘公公接过奏章转呈皇上,李世民略微看过之后,皱眉沉思后说道。
“此乃卫孝杰一面之词,个中情况待秦文远呈上奏章对此事的解释后再论不迟。”
李世民话落,刑部尚书李道宗接过话头说道。
“皇上!秦文远此子桀骜不驯,卫孝杰所奏怕是所差不多,臣以为不如对辽西派出监军使监督辽西军政,制约秦文远一意孤行的简单理政方法为好,还请皇上圣断。”
这厮此语顿让一些看到辽西发展大有可期的世家大族和朝廷勋贵起了心思,皆想着在辽西这块大蛋糕上分得些好处。
房玄龄暗道这厮心计之毒,以此引起朝廷各方势力窥视辽西,如是李道宗等计谋得逞,辽西刚刚打开的局面将荡然不存,以徐天那小子的个性怕是不会妥协,定会冒着得罪朝廷上大多势力的后果展开更加铁血的手段,甚至于迁怒皇上而引起辽西大乱,天下大乱。
卫国公李靖也是皱眉,对李道宗提出这看似不痛不痒的毒计大感担忧,生怕皇上不察之下答应这厮提议,那时辽西必定大乱,甚至影响到天下稳定的大局……
便在大殿上一些大臣各怀心事,打着如意算盘之际,杜如晦于金銮之下大声呼道。
“敢问王爷想是要使辽西好不容易形成的发展格局毁于一旦吗?”
李道宗面色瞬时阴沉,没好气地望着杜如晦大声回应。
“杜相此话何意,本王乃是为了圣上江山与大唐百姓着想,此有什么不对吗?”
“好一个为圣上、为百姓着想的道理,难不成王爷就没想过政令最忌多人插手之故,如是朝廷派出监军使往辽西制约秦文远,且想想辽西军政该是听谁的决定,若是激起秦家军反感,王爷认为又当之奈何?”
“杜大人此话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皆是王臣,秦文远不过一介武夫,凭着些许小聪明而得圣上信任,然这却不是他以为天高皇帝远便能恣意妄为的理由,王爷所提,萧某以为甚是有理,自古便有王师在外朝廷设监军的祖制,为何秦文远这里就不行呢,难不成杜大人是要那徐天一家独大,将来不好收场吗?”
萧瑀诛心的话语让杜如晦不知如何反驳,反倒是程咬金嬉笑着打趣而道。
“萧老匹夫好张利嘴,且再说说徐天那些小聪明可有哪件是你能做到的,你倒是说得轻巧当根灯草,却不知正是这些小聪明解决了诸多大事,你这匹夫不就是心怀对秦文远之恨而欲泄自己私愤罢了,偏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古北口守关总兵屈通是你萧家之人吧,据某家所知这屈通仗着有萧家撑腰又得幽州都督卫孝杰看重,任职之地常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其实不过小爬虫尔,如何入得勐虎法眼,遇着徐天合该这厮倒霉,却也让这厮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程老鬼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妄言萧大人磊落之心!”
旁边闪出复职不久,得以上殿参政议事的长孙无忌大声喝道。
对程咬金呵斥之后,这厮拱手再对皇上言道。
“皇上!微臣弹劾程咬金毫无依据而恣意诽谤朝中大臣。”
李世民眼望程咬金肃穆而言。
“程咬金且退下,不得再在朝议中说些毫无根据之话,如你对众卿家所说心存异议当可依礼辩驳,休得嬉笑打趣不知规矩。”
斥责完程咬金李世民再道。
“你等所说各有道理,朕如是接纳李道宗所言往辽西派出监军使,李靖你且说说该派何人前往辽西担此重任。”
李靖没有想到皇上会将此问题征询自己意见,一时不知皇上所意而陷入沉吟,稍许拱手便说出自己心中想法。
“皇上!微臣以为往辽西派出监军使非但起不到作用反而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想辽西数万大军皆是由齐州秦家军组成,对其少帅秦文远唯命是从,如何能听得别人吩咐,加之平辽使徐天如今对辽西的掌控恐怕已经深得人心,就事论事来看,臣认为朝廷如欲使辽西平稳发展当维持现状,请皇上圣断,臣心中并无人选可担辽西重任。”
李靖号称大唐军神,其心中自有韬略,便是掰着脚指也能猜想出皇帝心中的真实想法。
李道宗所说其实正合李世民之意,之所以假巴意思问询不过是“想当婊子又欲立牌坊”罢了,想李靖又何必参与其中争论两头不讨好呢,从击败东突厥大战开始,这位睿智的军中大神早是隐藏起棱角,除了看在义兄张仲景面上对徐天的关爱之外,非到国家有难之时轻易不会在朝堂上表露自己的真心。
李世民与李靖一番对答之后,早立于殿里的世家大族也是不耐久待,萧家家主萧翼上前撩袍跪地,这位李渊时期曾任大唐谏议大夫的官员高声言道。
“皇上!老臣有本弹劾平辽使秦文远。”
“萧卿家平身,因何弹劾秦文远你且说来朕听听!”
“皇上啊!营州局势再任由如此下去发展堪忧,平辽使徐天利用强权伙同营州都督赵文宣镇压异己,大量起用底层庶民为衙门官吏,此乃有违朝廷选官之策,久之必成祸害,且营州衙门无故抓捕韦家、张家和王家族人并没收其所有产业,甚至连居所也要充公,现在数家族人也被解往平州关押,老臣等乞求皇上下旨释放无辜被捕之人并发还家产,敕令秦文远保护我等在辽西诸城的合法产业。”
萧翼说完,张、韦、王三家族老也是跪伏金銮之下,流眼抹泪齐声而道。
“乞求皇上做主放了我等族人……”
李世民皱眉不应,对于在营州的张、韦、王三姓族人,他早从徐天的秘奏里知道抓捕的原因,暗道这些世家族姓之人不知死活,竟敢在徐天眼皮之下勾结外族,没有被斩已是天大的造化,萧家却还要搅这坛浑水,竟敢带着数家族老逼朕放人,真以为朕不敢动你萧家吗?
“萧卿家,你可知秦文远为何要抓捕营州城数家族姓之人?”
“启禀皇上、老臣以为此乃秦文远为排除异己之故!”
“真的是这样吗?”
见萧翼接不上话来,李世民再是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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