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九章 瞒天过海

  李承志如处云端。

  突然飞到了九天之上,似一只海燕般轻盈灵动,展翅翱翔。忽又变成了一头巨雕,金翅一展数万里,可揽日月星辰。

  顿时豪气冲天,只待驱山赶海之时,又猛的变成了一块顽石,如流星直坠而下。

  沉!

  不断的往下沉!

  恨不得砸穿地底,直击九地……

  “吱呀……”

  一声似有似无的轻响传入耳中,眼前一花,又回到了家里。

  两只手敲个不停,键盘狂响不止。烟缸里的烟头插的跟金字塔一样。烟缸底下还压着一本《语文·九年级上册》。

  看屏幕上的内容,应该在做《江城子》和《破阵子》的课件。

  这就是苦逼工科狗订婚后的日常……

  下意识中,李承志抬起头,望门口看了一眼。不知为何,眼前突然间就像蒙了一层雾。只知进来了一个苗条的身影,却看不清长相。

  “晨琳?”

  既便早有准备,皇后依然被吓了一跳。委实是心中有鬼,且极度紧张所致。

  她轻轻的关上了门,借着月光,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榻边。

  李承志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看似已然入睡。但皇后知道,如果她想套问李承志的秘密,十之八九能问出来一些。就如皇帝被下药之时……

  不然皇后哪能知道:之前还好的蜜里调油,为何皇帝突然就待他冷淡致极?

  长的真俊?

  高英心里赞着,一双手却抖个不停,上下牙直打架。两腿更是阵阵发软,好似连床边都挪不过去。

  不单有恐惧,还有让她浑身都止不住颤抖的刺激感。只觉心中烧着滔天的欲火,炽的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她坐至榻边,仿佛用起浑身的力气,才解开了腰间的丝带。裘衣滑下,浑身上下竟只着一袭轻纱。

  不知是被冻的,还是极度刺激所致,皇后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硬是咬着牙,鼓起了十二分的勇气,才掀开被角,钻进了李承志的被窝……

  眼前还是看的不太清楚,感觉像是未婚妻,又感觉不是。只觉的鼻间飘来的那一丝体香极是熟悉,但又想不起来何时闻过。

  那个人影也不说话,轻轻走来,又张开双臂,如乳燕投巢一般,环住了他的腰。

  “晨琳?”

  “晨……晨琳……是谁?”

  李承志轻声笑道:“老婆呀!”

  “老?婆?莫非是母亲……”

  “皮痒了?竟想当我……”

  “妈”字都还未出口,声音戛然而止,李承志浑身一僵。

  腰下伸来了两只手,五指嫩如春葱,丰润白皙。但……一只解着自己的皮带,一只竟然往下伸去?

  这还能忍得了?

  李承志手一抬,只觉入手软玉温香……

  “嘤咛”一声,就如刚睁开睡眼的猫儿无意识的轻吟……仿佛火上浇油,李承志满脑子只剩本能……

  只是瞬间,高英好像要就地炸开。又如骑上了飞龙,飘到了云端。

  脑中一片空白,猛一个激灵,浑身阵阵战栗,抖的如同筛糠……

  ……

  “水……水……”

  迷迷糊糊之间,高平公主听到高肇的唤身。猛一睁眼,见高肇已然起身。

  “驸马酒醒了?”

  高肇嗯了一声,端起榻边的双层瓷壶,呷了几口。又问道:“几时了?”

  “应是三更!”

  “巡夫未打更?”

  “是英儿不许,说吵的睡不安稳!”

  英儿?

  高肇眉头轻皱:“皇后几时来的?”

  “李氏夫妇离府不久,英儿就来了。听你醉的不轻,便未唤你,自行去了西院……”

  “太失礼了,怎么也该将我唤醒迎驾!”

  见高肇起身,似是要穿衣去问候皇后。高平连忙拦道,“约半个时辰前,才有宫人来报,说是英儿与三娘已然安歇,你就莫去惊扰了……”

  高肇放下了靴子,似是有些惊奇:“陛下今日应是故意将她羁縻于宫中。以英儿的性子,便是不大闹一场,也至少要哭上一夜,怎会这般安生?”

  高平公主好笑道:

  “应是被李承志和三娘联手灌倒了……确如驸马所言,英儿今日应是受了好多委屈,来时眼都是肿的。

  也可能是陛下被她哭的心烦,便许她出宫,又教她:千错万错,皆是李承志之错。若她真气不过,可寻李承志来打一顿……可怜英儿,竟真就信了?”

  如此说来,李承志竟在府上?

  往日哪有这样的机会,高肇顿时来了精神。

  正好有一肚子的疑惑要找他讨教……

  刚刚放下的靴子,又被高肇提了起来:“李承志呢,宿到了何处?”

  “自然是北院客房!”

  “我过去看看,公主莫要等我,早些歇息!”

  三两下穿戴好,高肇匆匆出了门。

  君臣数年,高肇深悉皇帝秉性。知道附上必有暗人,甚至是哪几个他都心里有数。

  怕其被惊动,高肇并未带随从。见月色明亮,连灯笼都未打,循着花院小径,不紧不慢的踱向北院。

  两院相邻,路过之时,见西院灯火昏暗,雅雀无声,连该在院门耳房处值守的禁卫都不见踪影。高肇便知,皇后果然睡下了。

  怕被禁卫窥见,高肇只远远瞅了一眼,又饶至东侧,经北院东门进了院子。

  定是皇后特意交待过,一路行来,莫说巡夜的更夫,高肇竟连多余的杂音都未听到几声。

  正暗忖着,高肇又猛的一顿。

  北院这般大,客房足有二十余间,天知道李承志住在哪一间?

  来时竟未问一声?

  心中一动,高肇又往西走去。

  宫人也罢,府上仆从也罢,再不晓事,也不可能让李承志睡冷床。

  无客夜宿之时,东院不烧地龙,也就紧邻西院的那一两间可住人。李承志定是在那里,一间一间找就是了……

  刚至西北角,高肇正准备挑一间推门。耳中突的飘来一声似有似无的声响。如猫儿轻喵,又似妇人娇吟。

  高肇眉头一跳,屏声静气,侧着耳朵细细探寻,心里猛的一咯噔。

  已是过来之人,他哪还听不出,这分明就是妇人动情至极的娇唤。之所以似有似无,定是怕被人听到,口中咬了布团之物……

  高肇心中“腾”的冒出一股怒火:这院中就只有李承志在,哪来的妇人?

  八成是府中的那个贱仆见李承志生的英俊,故而动了邪念,趁李承志酒醉神智不清,自荐枕席……

  也就腰畔无刀,不然高肇早拔出来了。

  他猛一伸手,正欲推门,房内突的传出妇人的低呼声:“李……李承志……你……你为何醒了……”

  只觉五雷轰顶,高肇僵在了原地。

  哪怕是化成灰,他也绝对不会听错。

  里面……竟是皇后?

  浑身的气血仿佛全部涌上了脑袋,高肇眼前阵阵发黑,差点一头栽过去……

  ……

  那一刹那间,李承志突然就恢复了神智。便是月光再淡,他也不可能认错:身下之人,绝对是皇后……

  自己干了什么?

  这他娘的可是皇后?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自己、父母、兄弟、并李氏阖族押赴刑场,身首异处的画面……

  李承志的双眼亮的如同灯笼,惊的皇后魂飞天外。

  身体再次颤似筛糠,但春潮早尽,只余无尽的恐惧。

  皇后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除了她自己,这世上再无第二人得知今夜此事。

  但谁想,李承志竟突然醒了?

  高英被吓的哭了起来,紧紧的捂着嘴,泣声问道:“李承志,还不到一个时辰,你为何会醒?上次陛下饮的也是这般多,足足昏睡了一夜……”

  李承志如遭雷击。

  只以为是自己酒后失态,岂不知,竟是遭人算计?

  皇帝什么体质,我又是什么体质?

  心中的悔意瞬间散了个干干净净,转而爆发出无尽的怒火。他想都没想,顺手就是一巴掌。

  恰逢皇后捂着嘴,虽然只扇到了手背上,但高英只觉半边脸猛的一木,震的她牙根发酸。

  一双凤眼猛的一突,满是惊恐:“你怎么敢……孤……孤可是皇后?”

  你若不是皇后,我打都懒的打你。

  李承志抓过衣裳,借着朦胧的月光,飞快的往身上套。

  “我干你大爷……老子给你的药,是让你给皇帝用的,好让你诞下皇子。但你却拿来害我?”

  李承志一反常态,竟连平日的假意恭顺都再无半分。反而满脸戾气,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高英又惊又怕,又悔又急,“哇”的一声,竟似要哭出声。

  李承志出手如电,一手提着裤子,一手飞一般的捂住了皇后的嘴:“你想死,莫害爷爷啊?”

  就如豁出去了一般,皇后用力掰开李承志的手。好在还有几分理智,哭声压的极低:

  “你可知:那日发病,恰好被皇帝看在眼中,已使他终生难忘。莫说敦伦,但凡多看我一眼,都会让他恶心欲吐……

  你又可知,皇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早已力不从心。靠他诞下皇子,无疑于痴人说梦……你告诉孤,孤又该如何?”

  老子管你如何?

  “害谁不好,你偏来害我?高英,你不但坏,还蠢!”

  李承志咬牙切齿的骂道,“这又不是地里种菜,撒一把种子就能发芽?”

  “万一老天开眼呢?便是……便是……”

  高英满脸通红,狠狠的一咬牙,“便是一次不行,第二次寻你,总该轻松些……”

  你还想有第二次?

  李承志气的想吐血……

  见他要走,高英一慌,似是连羞耻都忘了。不管不顾的跳下床,光着身子抱住了李承志的腰:“你……你要去哪?”

  “老子去灭口!”

  气话而已,远还未到灭口那一步。何况即便灭了也无济于事。

  眼下至少要保证四周再无六耳,再问问皇后这里是哪、她怎么来的、再怎么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去……

  “吱呀……”

  一声轻响,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道影子映进屋内。

  李承志脊椎一麻,浑身寒毛一竖,就如一只大猫猛的弓下了腰。右手入袖,刹那间便是利刃在手。只待来人再往前一步,他就会纵身扑去……

  但随即,却无李承志想像中的大声怒喝,或无数甲士冲入房间的场景。那道影子竟返身关上了门?

  突听“噤声”二字,李承志猛松一口气。

  还好,是高肇!

  再一细听,屋外再无动静,应该只是他一人。

  就是不知道,高肇是如何知道的,更或是无意至此……

  “叔……叔父……”

  只觉紧贴在身后的娇驱猛的一抖,且滚烫异常,李承志牙疼一样,眼睛眉毛皱成了一团。

  既然知道是高肇,你倒是遮一遮啊?

  他无奈一叹,脚尖一挑,勾起地上的被子裹在了皇后身上。

  像是一具木偶,高肇一步一挪,走到皇后面前。又听“唉”的一声轻叹,突的就扬起了手……

  我欠你们家的?

  李承志暗骂一声,无奈的拦下了扇向皇后的手。

  皇后吓的“呀”的一声,像只鹌鹑似在躲在了李承志身后。

  高肇须发皆张,像是从嗓子里硬挤出来的一样:“到此时,你竟还……护着他?”

  李承志怅然叹道:“她脸若被你打肿,明日回宫,又该如此交待?”

  “也……也罢……”

  高肇哀叹一声,好像站不住了一样,斜斜一倒,跌坐在了床上。

  “高奴儿,你……你可知,但凡今日之事泄出半丝风声,高李两家,便是三族尽夷的下场……”

  不怪他吓的两腿发软,李承志何尝不是如此?

  看清皇后的那一幕,他差点就被吓尿……

  “是……是元恪逼我的……”

  高英已被吓的六神无主,哪还能说出囫囵话来。

  李承志反倒猛松一口气。

  但凡泄出半丝风声?

  至少说明,现在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多说无益,如今之计,是如何保密……司空,若屋外无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见高肇点头,李承志大喜。又猛推皇后一把:“愣着做甚,还不赶快穿上?然后怎么回来的,就给爷爷怎么回去……”

  至此,李承志早已冷静下来。觑见那几件衣裳之时,他就将高英的算计猜了个七七八八:竟是扮做高文君蒙混过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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