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佳节、佳人、佳酿

  ,大魏春

  看高猛拦着不让羊深出头,更是将羊侃也叫了回来,奚康生说不出的婉惜。

  可惜了,看不到泰山羊氏和高肇的脸被李承志打的啪啪做响的场面了。

  多好的机会啊……这高豹儿也太鸡贼了?

  奚康生冷冷一笑,将酒杯往前一递:“羊文渊,这酒你也喝过,觉得滋味如何?”

  羊深一愣。

  好端端的怎说起了酒?

  他下意识的一点头:“甘冽醇香,入口生津,实乃无上至品……”

  “哈哈……李承志酿的!”

  奚康生呵呵一笑,又伸手一探,只听“噌”的一声,只觉眼见一亮,仿佛有一道白炼闪过。

  一把横刀映着瘆人的寒光,横在羊深三尺之前:“这刀见过没有?”

  照着刀面,羊深就像在照镜子:“白刀?莫非也是李承志所冶!”

  见奚康生点头,羊深瞳孔猛的一缩。

  高猛腰里就有一把,是高平镇将阎提所赠,可斩金铁,异常锋利,世所罕见。

  阎提只说此刀亮如白雪,便称白刀,但对来历却讳莫如深,但竟是李承志所冶?

  “即知白刀,那就也应知白甲之名,更应听闻过白甲军!便是李承志散尽家财所创,屈指算算,从征兵之时到如今,也就三月而已……战力如何,且看慕容定下场如何……”

  听奚康生所言,羊深就跟冻住了一样。

  白甲军竟是李承志所创?

  怪不得他能以八品仓曹之职,行三品左将军之事,连奚康生的从子,正五品的从事中郎都要听令于他?

  更怪不得三弟对他这般推崇备至……

  以为这就完了?

  奚康生冷冷一笑,收起刀又抬手一指,指着躲在人群后,看着李承志满脸落莫的胡保宗:“你泰山羊氏与安定胡氏都与高司徒交好,想必相互也是熟识的。

  你去问问,僧贼在州城起事之时,胡保宗被人切开了腹腔,肠子都甩了出来,最后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李承志自称对兵事与百工之技只是略有心得,但所创之军只以三千之数就能杀得慕容定近万精骑丢盔弃甲,如丧家之犬,所锻之刀兵甲胄,更是甲于天下……

  他也称对农事只是略懂,但看这上品美酒便知,只是略懂么?

  而他妙施医术,救活了必死的胡保宗,又不知救活了多少乱兵流民,你又可听他提到‘医家’之术?”

  奚康生怅然一叹,晃着酒杯看着清如泉水的酒水,又想起了李承志的那几万亩田。

  也是见了鬼了,不知李承志是如何指点的,全关中良田何止万倾,但就数李承志的庄稼长势最是喜人,一亩怕是能产三石?

  好在李承志是真君子,而非假仁义,说要用这些粮救济泾州百姓,那就绝不会食言……

  想到这里,奚康生更是婉惜:这样的人才,自己竟然留不住?

  “羊文渊,你虽自恃博学,但自问与杨延容相比,孰高孰低?”

  羊深瞳孔一缩:和杨舒比?

  杨氏七兄弟名闻朝野,声隆天下,更何况是文才最甚的杨舒?

  估计是腻了,杨舒文才虽高,却偏偏不喜文事。若能专心做学问,成就绝不比刘芳、崔光之流差……

  看他不做声,奚康生又道:“那你以为杨延容为何放着自己不教,非要逼着李承志收他幼子入门?自是因为他深知,李承志年岁虽不高却才情绝世,比他杨延容还要博学。

  也莫要以为你羊文渊自少便开始带兵。但要论武艺韬略、阵战征伐,十个你绑一块也不是李承志的敌手……

  我无心予你絮叨,要想知道李承志有何功业,自去问豹儿,但须知:用兵之道就如自身武艺,除了自家传承多寡,还要看天赋……”

  奚镇守是当世名将,有勇且有谋。武艺也罢,韬略也罢,若他认了第二,连杨大眼都不敢称第一。

  连他都这般夸李承志,还能有假?

  羊深就跟冻住了一样。

  原来李承志那句“略通百家之技”的话真的只是自谦之语,他不但懂,而且是样样都精?

  世上竟真有如此博学多才之人?

  怪不得刺史会骂自己“不知天高地厚”……

  听奚康生叫自己的小名,又将羊深训的跟孙子似的,高猛也不恼。

  羊深丢人,总比自己丢人,更或是叔父高肇丢人的要好。

  但也没想到,自己已经够重视李承志了,没想竟还差着好远好远?

  能被奚康生如此夸奖,能被杨延容如看重,这李承志难不成还真是个绝世奇才?

  他瞟了一眼李承志,又一指羊深羊侃:“滚下去!”

  两兄弟一个惊一个悔,耷拉着脑袋乖乖的退到了后面。

  高猛一掀袍襟,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高声喝道:“李承志!”

  李承志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朝着高猛拱了拱:“请高刺史示下!”

  示下?

  高猛看了看与李承志只隔着一个张京墨的高文君,又看了看偷眼看着自己,眼珠滴溜溜转的魏瑜,额头上青筋暴起,两只眼角抽的生疼。

  还敢让我示下……你干的好事!

  “李承志,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敢打我高氏的主意?也罢,就先让我高景略看看你有几分胆略和学识,敢有如此登云之志?”

  奚康生正端着酒,听到这句时不由的一顿,狐疑的看了看高猛,又看了看羊侃。

  高猛这分明是想为难李承志?

  泰山羊氏早已附庸高肇,高猛说这少年是高家的人也勉强说的过去。但也只是个少年郎而已,而且还是他自己跑去求着李承志指点他的,李承志何来的“不知天高地厚”?

  难不成羊祉这第三子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奚康生正盯着羊侃猛看,压根没发现李承志就跟僵住了一样。

  羊侃算哪门子的高家人?

  何况自己又不是要让羊侃改姓李,何谈“不知天高地厚”?

  还有这最后一句:“登云之志”?

  高猛这句摆明是意有所指,意指自己痴心妄想,更在质问自己哪来的底气敢做这样的黄粱美梦?

  高文君!

  李承志猛一回头,看到高文君脸色煞白,紧紧的咬着嘴唇,分明是与他猜到一块去了。

  高猛果然指的是高文君……

  “莫慌,万事都有我!”李承志低声宽慰道。

  他还真不是在故做镇定。

  既然相情相悦,自然要光明正大的将高文君娶进门,李承志就没想过瞒谁,也没必要瞒。

  他不想给家人增添心理负担,想着先把老娘搞定,等看洛阳后再看如何搞定高肇、甚至是皇帝皇后,因此才没有大肆宣扬。

  所以对李承志而言,高猛早一时或晚一时知道,关系并不大……

  他就是有些想不通:“你堂兄是如何知道的?”

  “妾身……也不知……”

  李承志又转头看着魏瑜,狐疑的问道:“该不会是你说漏嘴的吧?”

  “不是我……我发誓……”

  魏瑜急声辩道,但刚喊了一句,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魏瑜脸色一白,就跟纸一样,上下两排牙直打架:

  “前……前日,堂兄问我……哦不,问姐姐为何整日都是一副茶饭不思、魂不守舍的模样,还问我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我只说是被吓坏了……

  之后,堂兄又去问魏瑾,魏瑾就说了你写诗……写诗骂我的事……”

  李承志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我就说哪里露了破绽,原来又是你?

  你把高猛当傻子糊弄呢,吓坏了和害相思病是一个模样么?

  以高猛这等人物的心性手段,一旦起了疑,都不需向别人打听,只需多观察观察高文君,再有意无意的套套话,就什么都能推断出来……

  嗯……不对!

  高文思害相思和我写诗骂你有什么关系?

  脑子里刚冒出了个线头,好似立马就能抓到手里,猛听高猛一声冷喝,念头就被打断了。

  “李承志,为何不做声,莫非是怕了?”高猛讥笑道,“也罢,既然无胆,就早些断了念想,也省的有人一叶障目,不知泰山之高……”

  九成九的人都以为高猛说的还是羊侃,但问题是,更有人知道他这分明就是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想糟?

  老娘最见不得的就是有人说自己不如人,以及“无胆”、“无能”……

  李承志眼皮一跳,抬眼一看,果不其然。

  郭玉枝俏脸含霜,似是要做势起身,李始贤与郭存信悚然一惊,一人抱住了她的一支胳膊。但李始贤还好,郭存信都已被她提了起来,眼看就要被甩飞了……

  “母亲!”

  李承志一声清喝,又直灼灼的看着高猛:“高刺史意欲如何?”

  高猛恨的牙都快咬断了。

  好一句意欲如何?

  他硬生生的忍着怒气,冷声笑道:“你不是做的一首好诗么,即能夸人也能骂人……好,且先做几篇出来……”

  李承志一听就知道,怕是连“纤云弄巧”都已被高猛知道了,不然他说话不至于这么酸。

  高猛一顿,又骂着羊深:“便是再无能,你也是崔中书的弟子,出几道题的才能还是有的吧?给我出题,有多难出多难,难不住李承志我唯你是问……就先以她为题……”

  听着前半句,李承志冷笑连连:这分是想刁难自己,让自己知难而退。

  还有多难出多难,难不住都不行?

  你算哪根葱,说作我就作?

  便是皇帝的表弟加小舅子再兼妹夫又如何?

  但看他手指一戳,又指到了自己身边,而且指的还是张京墨的时候,李承志猛的一滞。

  人家还真是根葱,从高文君这里论,这也是妥妥的大舅子。

  再换位思考,要是有头猪明目张胆的惦记自家的白菜,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不说,还挑畔一般的带着另一颗白菜来自己面前示威,自己分分钟把三条腿全给他打折了……

  在自己看来,高猛咄咄逼人很是过份,但在高猛看来,自己今天的所做所为更过份。

  算了,考较就考较吧,不然也确实有些委屈高文君。

  也让高猛、高肇,乃至皇帝皇后都好好看看,我李承志绝不是绣花枕头。

  眨眼的功夫,一口怒气就消了个七七八八,李承志先朝郭玉枝点点头,意思是让她安心,又给高文君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自己有分寸,让她放心。

  而后嘴角一勾,李承志笑吟吟的朝着高猛一揖:“诚无才,不亦难乎?但高刺史有命,志只能勉力一试……”

  这句话分明是自谦之言,但从李承志的嘴里说出来,为何就这么刺耳?

  高猛越想越是不对味:李承志难道不是在说,有本事你就来?

  怪不得泾州有言:祖居李氏子桀骜不驯,行事横行无忌?

  这都要狂到天上去了……

  看高猛气的直抖,奚康生差点叫出一声好来。

  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如此,能不能胜且不说,坚决不能弱了气势。

  想到此处,奚康生有又些担心。

  羊深可不是无名之辈,而是有真才实学的。李承志要输了,丢的不止是祖居李氏的脸面,还有关陇士族的,更有他这个关中镇守奚康生的……

  奚康生朝杨舒招了招手,将他叫到了身边:“李承志行不行?这光被人出题考较也太吃亏了些……”

  确实很吃亏,但不如此,如何才能显出我关陇世家子的风姿?

  杨舒微一沉吟,轻声笑道:“镇守放心,李承志素有急才,而这羊文渊也算是个要脸的,想来不会太过为难李承志……若他真连脸都不要了,敢出稀奇古怪的题目,那就别怪我反客为主,让他先解一解……”

  也对!

  奚康生顿时放下了心,安心的看起了好戏……

  羊深不知高猛为何非要以李承志的姬妾为题,但至少知道,高猛真不是虚言恫吓,是真敢唯自己是问。

  但怎样才能将李承志难住?

  毕竟是人家的姬妾,羊深不好盯着猛看,只是飞过的扫了一眼。

  张京墨穿一身绿裙,拿着一只酒杯似是要给李承志斟酒,手边放着一把团扇,身后不远处是一扇纱窗……

  真是好绝色!

  羊深心里先是一赞,又沉吟道:“佳节、佳人、佳酿,碧衣、碧扇、碧窗……”

  似是觉的不够,羊深又加了两句:“夏夜又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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