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形势危急

  在古代,什么样的人家才能称作大户?

  夏天吃的起冰,冬天睡的起炕……哦,不,地龙。

  一到下雪天,贫寒人家都不知道烧下顿饭的柴应该去哪里找,李家下人睡的房子却都烧的温暖如春。

  李承志没想到,前世农村愁的没办法处理的秸杆柴草,在古代竟然是战略物资,怕影响民生,各级官府都会严格控制柴草流出。

  虽不禁民间向外贩运,但税抽的极重。粮食都才是三十税一,这玩意竟然是十税一?

  真是长见识了……

  煤倒是有,庄子里就堆着一大堆,但只是用来天热的时候,打造修补农具时炼铁,以及烧陶器的时候用的。

  也是因为堪探和开采技术不过关,这东西的价格不低,和木炭差不多。

  既然有可以就地取材的木柴,谁钱多的烧的慌用炭和煤?

  包括李承志住的暖阁,都是用柴草烧地龙的。

  李承志想着,要不要把华亭煤矿开采出来?

  不远,离李家堡也就五六十公里左右。

  这可是诸存量近五十亿吨的大矿,哪怕能采出百分之一,那也是五千万吨。

  不过要等到站稳脚跟才行……

  房间里很热,李承志只穿着一件贴身绸衣,躺在只有一尺高的床榻上,睁着眼睛,望着房顶上的雕梁呆呆出神。

  感觉身体很累,脑子里却没有一丝睡意。

  该死的和尚,把僧户压榨的太狠,现在好了吧,人家掀桌子了?

  自己的逃跑大计,怕是要夭折了……

  其实说起来,他这开局还是很不错的:

  陇西李家,便是北魏十三姓的其中之一,也就是传到唐朝时的“七姓十望”中的那个李家。

  和李唐有没有直接的血渊关系,暂时还不知道,但在北魏,已是名符其实的顶级门阀。

  泾州这一脉虽不如建立过西凉国的李暠那一脉显赫,但至少也是泾州本地的门阀豪强,世家郡望。

  祖父李其最高做到了正四品的武威镇副镇将,加爵安远将军,但因作战不利,被一捋到底,爵位也被废除。

  之后又被召回洛阳入了卫尉府做官,但浮浮沉沉十几年,到死也未恢复爵位。

  大房随祖父去了洛阳,大伯现在是从六品的光禄丞,堂兄前年举的官,现在是正八品的协律郎。

  二房便是李始贤,年轻时跟着李其带过兵,官至六品的武威镇府中兵军参事,也就是先锋大将,随李其一起被贬后再未复起,留在泾州经守祖业。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他经营和看守的,李家公田和隐田加起来不到三千亩,两个庄子、五十多户隐户,还有他那个李家堡的党长之职,李松一并替他打理的井井有条。

  安定城和泾州城里的几间铺子,是由庶长子,也就是李承志的大哥李承宏在打理,李始贤便剩下读书喝酒生儿子了。才三十七八,就已经有了五子四女,李承志是嫡子。

  若只是如此,李承志自然会开开心心的当他的富家大少爷,但谁让原身是个傻子,李始贤还是个疑心极重的。

  他原本是六个儿子,最小的那一个,在四年前和亲娘一起,被李始贤亲手砍死了,当时才三岁!

  而原身就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被吓傻的。

  如果继承了原身的记忆,李承志自然不用怕,但天不遂人愿,原身的脑子就跟狗舔了一样,一片空白。

  偏偏他又不知道内情,刚穿越时,委实露了不少马脚,再加上遇到一个如此杀伐果断还多疑的便宜爹,他实在没信心糊弄。

  不想被一刀砍死,就只能跑……

  可惜,现在想跑也跑不掉了。

  就看胡保宗能不能活下来,活下来之后,能给他增加多少依仗……

  想着想着,李承志就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又响起了拍门的声音。

  是胡信:“李郎君,我家校尉发烧了!”

  李承志一骨碌翻起了身:“有多烧?”

  “微微有些烫手!”

  李承志很想爆一句粗口。

  受了这么重的伤,肠子又被晾了那么久,就算失血不算多、伤口不会感染,但也绝对免不了肠水肿,必然会发烧。

  而该交待的,他给胡信和两个医师交待的清清楚楚,烧的不太厉害就灌药,要是厉害,就拿酒擦……

  这才微微烫手,叫自己去做什么?

  但都已经被叫醒了,只好去看看……

  可能是灌的酒太多,胡保宗还昏睡着,烧的也不是太厉害,灌完药也就半个小时,烧就慢慢退了。

  问过医师,说是正常,意思就是胡信不放心,才去叫的他……

  真把自个当神医了?

  李承志只是叹了一口气,没多说什么,胡信却是一个劲的赔着不是。

  胡信如此小心,不只是因为李承志间接救了他一命。

  李松那一声旅帅是敬称,并非官身,他至多也就算是胡保宗的亲兵头目。在胡家,胡信的地位还比不上李家的李松……

  心里藏着一堆事,回来后就怎么都睡不着了,等天色微亮,胡信又来找他了。

  不过这次是喜讯,胡保宗肠子通气了,人也醒了,让胡信来请他过去……

  李承志进去时,一个仆妇正在给他喂米汤。

  应该是酒气还没过,反应稍稍有些迟顿。

  看到李承志,胡保宗略一坐正,端端正正的给他抱了抱拳:“李郎君救命之恩,保宗莫齿难忘!”

  “这话说的太早!”李承志摇摇头,“等过个十天半月,伤势不再恶化,你再谢我也不迟……”

  “不,我能感觉的到,身上轻便了不少,就连精神都大是不同……”

  李承志看了看胡保宗认真的表情,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再未多话。

  简直废话,甩那么大一砣肠子跑那么久,哪个能感觉到轻便?

  他也懒的解释什么“细菌感染”之类的话,只是严肃的交待道:“还是要多加注意,只能吃流食,也不可忽热忽寒,更不能随意活动……至少也要坚持一月以上……”

  “坚持一月,你的意思在这里?”胡保宗狐疑的问道。

  “是啊,有什么不对?”李承志不明所以。

  胡保宗看了他好久,露出一丝古怪:“我道你为何如此镇定?还以为你早已想好了什么退路,原来是还不知如今的情势,竟然想着要坚守?”

  什么意思,这里守不住?

  李承志心里一咯噔:“李家的坞堡如此高,还挡不住几个乱民?”

  “几个?那可是上万……”

  听他问的如此不专业,胡保宗都快被气笑了。

  原来李承志什么都不懂?

  随即他就眉头一皱:“你可莫要胡来……李松久经阵战,颇知兵事,他如何安排,你听从就是,千万不要胡乱插手……这样,胡信,你去请李主事过来……”

  他是怕李承志不懂装懂,害了李家堡这一千多人性命。

  正好自己在,多少算有些份量,可以帮李松敲敲边鼓……

  李承志不由的冷笑一声。

  我胡来,我胡乱插手?

  你也太高看我了,信不信我但凡敢说半个“不”字,李松就敢让家丁一哄而上,将我捆了扔到马车里?

  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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