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云山雾海

  “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杜威又劫持了整个盖亚,包括我们所有的战舰。”

  霍国颂怒气冲冲的将最新情报拍到霍启萌的桌子上,硕大无朋的光头已经红的发紫。

  “情报我已经收到了,你不用再念一遍给我听了。”

  “你怎么跟老子说话的,没有我,你能走到今天?”

  “我是国家元首,你是财政理事长,你教教我,应该怎么跟你说话?”

  “不孝子,我是你爹,我能推你上去,照样能拉你下来。”

  “你是我爹?那是你这么认为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妈是怎么死的。我劝你赶紧辞职,做财政理事长很少能有不发生意外的。”

  大光头的颜色已经从紫红色渡成了紫黑色,怒气冲冲的踹门而去。

  “不要留下什么痕迹,你知道该怎么做。”霍启萌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然后,房门无故而开。

  “各理事长,今天有什么坏消息要报告给我?”

  自霍启萌做上元首,恢复了封建时代才有的早朝制度,所有理事长需要每天黎明前到百会大厅讨论决事。开始各理事长都是阿谀奉承这位年轻有为,发愤图强的新元首,所有人都投了早会一个赞成票。暗自认为这不过是新上任元首的三分钟热血。但这已经三个月了,寒冬的天气越来越冷,中都行省还不允许飞行器入内,众人只能乘坐慢吞吞的车前来,但这份热血丝毫没有削减的意思。

  科技理事长、生态理事长这几个年纪大的首先熬不住,三次请辞元首都没同意。所有人不禁开始羡慕被淘汰出局的盘古。

  “由于盖亚地区切断供应,生物恢复计划停滞不前,这样下去,原本开始增多的物种又要面临减少灭绝。”生态理事长原逢莹首先打破宁静。

  “我这边也是,罢工潮已经开始蔓延。由于粮食供应被忽然掐断,整个蓝域生产力直线下降。犯罪率飙升,整个国家乱成一团。外界怨声载道,矛头直指您本人。”人力理事长赵耀此刻的脸上布满阴霾,一点不像他的名字。

  霍启萌张开他自带微笑的嘴,双唇好像在当上元首之后越发显得红润:“好了,这切断供应又不是我的决定,你们不能动动脑子?每件看似带来劣势的事情都有可能转化为优势。就像面前这件,给他安一个叛国罪,民众会毫无疑问的坚定的支持我的判断和决定。所有人都可能恨不得前去盖亚亲手撕了这个土匪。”

  “元首大人,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第一,媒体是独立的第三方,我们可以施加影响但无法左右媒体的意志。第二,就算前者成功了,也无法解决生态供应,粮食供应这些实际问题。”原逢莹在对待元首时一向苦口婆心

  “更何况,原生物品供应链断裂,经济好像要面临崩溃了。”赵耀补充说道。

  “我这里也有问题,1804号矿区湮灭,本来想依靠反物质行星续接能源,现在能源一直没续上。这样下去,拓荒编队要暂停,反物质一旦切断供应,其他矿藏运输也会受阻。延伸到生产力方面将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同为年轻人,兰永续丝毫瞧不起这位新元首。

  霍启萌抓了抓头发,原本高高的发际线上的头发在他的挠动下分散成缕,使并不茂盛的头发显得更加稀疏:“这样吧,我们把问题一个一个解决。首先财政问题,家父两个周前刚刚意外去世,财政理事长职位空缺,经济不能崩,我举荐袁天署暂代其位。”

  众人心里暗骂,这元首真是什么人都敢用。这个天署外号老鼠,是霍启萌的大表哥,一直在舅舅霍国颂的荫蔽下从事走私勾当。想不到老鼠也有见得了光的一天。

  “没人反对?那这个话题先到这里,下一个话题。马克在哪里,我需要一个总理事协理政务。”

  “去盖亚了,跟盘古一起去的。”赵耀回答。

  “去盖亚?干嘛?”

  “说是去考察参观,按理说应该回来了。”

  “好,回来之后给我一个消息,这家伙干政务是一把好手,不用可惜了。”

  穆雷心里埋怨:是不是好手不知道,反正比你强。看到霍启萌正在盯着自己,好像猜透了自己的心思,于是赶紧岔话道:“下一个事情,是不是该讨论一下关于杜威的要求了?”

  “哦?他还有要求?说来听听。”

  “确切的说,不是他要求的,我们几个理事长一致决定去试探的。”穆雷心直口快的说出了实情。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怕你不同意。”生态理事长赶紧接话,怕引起矛盾。

  “怎么试探的?”

  “我们找了一组拓荒队,告诉他母星的现状。”

  “他怎么回答?”

  “他自始至终没回答,倒是他的副手让我们再回来准备一次全员议政大会,要求同盟国全体议员参加。”

  “坚决不可能,我们要主导所有话语权。”

  “可是。如果不答应他的话,上面那些问题如何解决?”赵耀对目前的现状最为担忧。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你们科技部有没有什么高明科技。能瞬间杀死他们,保留军舰的那种?”

  在不涉及学术问题时科技理事长司徒鸿展从来不会主动说话,一头标准的地中海配合粗框大眼睛,是他教授身份的象征。

  “不考虑战舰本身防护,这种技术早就有了,但是考虑战舰本身尤其是力场防护,这种技术远远达不到。否则我们也没必要与卡蒙苦战多年。”

  “那就加紧研究这个课题,需要多少资金,向财政去申请。”

  “元首大人,科技的突破要遵从一般规律,研究效率与资金投入有一定的相关性,但没有必然关系。更何况,不少科学发现是无心插柳的结果。”

  “吆?第一次见到还有给钱不要的。你们大伙儿说说,还能想到什么办法?平常要钱一个比一个积极,几百个理由层出不穷,真正用到你们的时候怎么都懵了?”

  “要不?让他有来无回?”穆雷率先想到点子。

  “这行不通,他敢来就说明他有备而来,否则他肯定让我们去他那的。”兰永旭率先否定了穆雷的看法。

  “打的话胜算能有多少?”霍启萌再次开口,一脸严肃。

  “胜算能有七成,不过打起来的话盖亚肯定是要毁掉了。另外还怕卡蒙从中作梗。”

  “倒不如这样,我们再许诺卡蒙一个矿区。让他们去打。”霍启萌身体前倾,双目闪闪发亮,一脸狡黠之相。

  “这风险更大,请神容易送神难,弄不好连盖亚也丢了。”兰永旭直言,让霍启萌又变回一脸严肃。

  “元首,我认为事关重大,我们不能盲目决策,现在完整的方案可能谁都拿不出来,不如大家各自回去想想办法。”赵耀看越讨论越离谱,一点都不怀疑他们会继续做出什么离谱的决定,赶紧硬着头皮想结束这扯淡的会议。

  “赵耀说的对,外面乱的很,当务之急先平乱比较合适。”刚才的谈话让原逢莹也紧张了一番,见赵耀这么说,赶紧声援支持结场。

  众人皆散,霍启萌瘫坐在椅子上冲着空气说:“跟紧他们,听听他们背后讨论什么。”

  赵耀和兰永旭在中都院大门外再度汇合。

  “外面真有你说的那样糟糕吗?”

  “比我说的还要糟糕,罢工只是开始,小范围势力已经开始抗议了。”

  “看来我们得想个办法说服元首,该妥协的时候还是要妥协。”

  穆雷和原逢莹直到深夜才兜转到报废飞行器处理厂。

  “你答应过我,不引发战争,我才支持你们推他上位。别忘了你们的诺言。”

  “我一直在遵守,否则刚才也不会在他谈到战争的时候给他泼冷水。”

  “启萌前后表现太让人意外了,我已经有点担心他会拉整个星系陪葬。不如,我们说服他先同意那个杜威的要求,以作长期打算为好。”

  “是啊,这孩子我都有点琢磨不透,霍国颂在的时候还能通过他爹施加影响力,现在连财政理事都是他的人,我们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们也真是的,要说那个哈尼斯有罪还合情合理,为什么要对那个叫杜威的下手。”

  “这你就不明白了,立这么大功,身边又有这么多追随者。肯定会成为海德第二。这个人曾经是能做到我的位置的,他主动退出,我才有机会。启萌是怕他功高盖主,先绝后患,这种做法情有可原。”

  “我看你也是怕他抢你位子,才给他安了一个功高盖主吧,都是你们惹得,我就不该上你们的船。”

  “上都上来了,以后也别说这话。”

  “我可警告你了,一旦生物恢复计划出现倒退,别怪我跟你们撕破脸。”

  “不会的,我等会儿去联系一下赵耀他们,不行就先斩后奏,先答应杜威条件再说。”

  司徒鸿展是个技术宅,能够参透各领域的知识原理,利用科研中心的资源,他毫无破绽的黑入了元首权限才能开启的“全宇监控系统”。大量的数据筛查,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困难的工作。几分钟,他就找到了霍国颂发生意外的画面。

  几艘核动力飞艇意外连环相撞,意外泄漏的辐射让所有人丧生。这种事情,几十年都没有发生了。

  司徒鸿展不断的回放:碰撞动力源、核反应堆的三层保护强度、泄漏发生点。一串串公式在从他的笔下冒出。

  “以上三个要素,不足以发生连锁:(1)动力源不唯一,导致连环碰撞;(2)首先发生泄漏的核反应堆不是受力集中点;(3)即使所有反应堆都爆炸,也不足以引爆霍国颂的飞艇。综上所述,霍国颂的飞艇被人动过手脚,有力量暗中操作导致了初始碰撞。批注:所有隐形技术应用都被元首控制!”

  司徒鸿展小心翼翼的截取视频影像,用运算纸包好移动存储设备。但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于是,拿起墙角的灭火器疯狂喷射,一个恐怖的人影,从飘落的粉尘中显现出来。强烈的恐惧让这位教授不知所措,甚至忘记了逃跑。

  “biu”的一声,暗杀枪射出一枚子弹,司徒鸿展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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