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伯带着银钱粮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一路之上,他除了本身的爵位外,又是皇帝任命的赈灾钦差,因此无论走到哪里,各级官员都非常礼遇。【】
永安伯看着地方上送来的礼物,脸上笑开了颜。
“伯爷,下官敬你一杯。”永安伯第一站到的就是云省,当地的官员立刻设宴招待。
“好好好。”永安伯这一路下来丰硕了不少。一边将属下敬的酒喝了,一边将身边的小娘搂到怀里上下摸索。
“伯爷,妾给您倒酒。”小娘挺开心的,永安伯年纪不算大,还不到四十,模样也算白净斯文,最重要的是身份,如果自己伺候的好,能跟着回伯爵府,想到这里,花娘心中一片火热。
“郡守这里很不错。”
“伯爷过奖了。”郡守说着话,就拍了拍手,很快来了一队的小娘子,管弦响起,翩翩起舞。
鸡鸭鱼肉各种珍馐佳肴,如同流水般往上搬。
这边歌舞升平,外面的百姓就差易子而食。
“多给点儿银子吧,我女儿这么大了,过去就能使唤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女人一手抓着一个三四岁小男孩,一手抓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苦苦的哀求着人牙子。
“不是我不给价格,现在的年景你也知道,卖儿卖女的实在太多了,我给你这些银钱,还是念在咱们是同村人的份儿上,别人家,这个钱也是没有的,你看看你们家秀妞,十一岁的丫头跟七八岁似的,我也没办法,你如果不卖,我就走了。”牙婆一脸无奈,这些话她真不是瞎说,确实如此。
“我卖……”女人哭着将女儿送到牙婆的手中。换了五两银子。
“娘,娘,娘……”女孩哭,嘴里面也喃喃自语,却不敢拉着卖了她的娘亲。
妇人噗通一声给牙婆跪下了:“她婶子,你好歹是她长辈,求求您,有机会,给她找个厚道的人家卖了吧……”妇人是嚎啕大哭,如果不是真的过不下去了,何苦要卖自己的女儿呢。
“我尽量吧。”说着,抓着秀妞的细胳膊就走了。
妇人瘫坐在地上,痴痴地望着女儿离开的方向,真好像有刀子剜她的心一样,可是不卖女儿的话,全家都得饿死,卖了她,也许她能到一户好人家,起码能活下来,家里面有了这几两银子,也能活下来。
“一定会遇到好人家,一定会遇到好人家的……”妇人喃喃自语,她也只能这样想,才会让自己好过。
草根,树皮,都吃过了,还有什么可以吃的呢?男人看着满地的荒凉,又向前走去,家中的妻儿已经有两天没吃过东西了,妻子还好,还能挺一下,三个孩子和老母亲不能在饿着了,他一定要弄些东西吃,继续向前走,他一定要弄到吃的。
那是什么?眼睛花了吗?他竟然看到了一只兔子,挥舞着手里的棍子气势汹汹的就杀了过去,那兔子似乎也是饿了,没什么力气,被男人三下五除二就抓住了,可是当他回家的时候却看到妻子惊慌失措的双眼。
“孩儿他爸,阿家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回事?”
“我今天带着大丫头和大小子出去想采些野菜,弄点儿东西吃去,就让小子和他奶奶在家,结果我们回来发现娘不在,我问小子,他说娘出去了,就没回来。”
“我去找,你先把兔子做了,给孩子们吃。”
“我也去找,让大丫头做。”
“你做吧,大丫头和大小子都跟着我去找。”
周围邻居听说了,也都行动起来,然后在一颗枯死的树上找到了老太太,老太太穿着一辈子都不太舍得的好衣服(没补丁)吊死了。
“母亲——”男人狂奔过去,抱着老太太的腿放声大哭。
周围的邻居也都跟着抹眼泪,这不是第一个,大家也都懂老太太上吊的原因,家里没粮食了,不想拖累儿女,年纪大了,就一根绳子将自己吊死。
永安伯总算还记得自己的事儿,在皇帝给了他三百万的赈灾银子,他自己就贪墨下了九十万两,然后将这些银子摊派出去,赈灾。
永安伯似乎忘了,你贪,你的手下就不贪吗?层层盘剥,结果赈灾的银子真正用到灾民手中的竟然十无一二,然后就悲剧了。
其实百姓很好打发,尤其是那个时候,大多数都不认字,也没有什么思想报复,在他们心里吃饱穿暖就是顶顶的好日子了,所以赈灾的时候,你少贪点儿,能保证他们饿不死,只要过了这个难关,下雨了,哪怕长出草来,能活下去就没事。
但是呢,不单单有个贪腐成魔的永安伯,他手底下一群贪钱的小鬼儿,其中还有一个专门喜欢美人的勋贵子弟,这个人是忠勇侯府,贵妃的娘家人,是贵妃的叔叔,是她祖父的老来子,婢妾生的,不过是老来子,非常得老侯爷喜欢。名叫冯海。
冯海喜欢美人,所谓好色这个没问题,你可以风流不下流,但是这个人呢,就喜欢下流,他不喜欢花娘,就喜欢良家女子,还不喜欢心甘情愿跟他的,就喜欢抢来的。
有这么一个人,他现在有了权力,又在灾区,简直是如鱼得水,他管派粮的,每日来领粮的人,有好看的,就会被他盯上,然后晚上抢人。
直到他抢了一个军户兵的妹子,炸锅了。
本来赈灾就不利,很多人依旧饿着,卖儿卖女的遍地都是,现在又开始抢人,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下来了。
金钟知道自己的妹子被抢了之后,直接就召集同是军户的人家,煽动一下人心,原本日子就过不下去了,现在有了抢劫的理由,大家也就豁出去命了,饿死和被杀死,宁可做一个饱死鬼。
皇帝收到三省动乱的消息,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王丞相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前方的战报。
秦康乐看着皇帝,发现皇帝的呼吸变得十分急促,眼看着不好,赶紧喊:“父皇息怒,父皇息怒。”然后眼风扫向梁公公。
梁公公也发现了,可是他一个阉人,不敢打断阁老的话,如今公主发话了,赶紧打手势,让下面的太监去找御医。
殿里的阁老加六部尚书都愣了,自从三公主在勤政殿打工,从来不开口,咳咳,他们在讨论正事的时候从来不开口,如今这样,皇帝怎么了?都偷偷用眼睛看,然后都惊呆了,皇帝的脸色太可怕,难怪公主不让说了。
秦康乐打断了王阁老的话,又连忙帮皇帝顺气,皇帝的脸色这才和缓下来。紧接着御医到了,连忙为皇帝切脉之类的,结论是怒火攻心。
王阁老他们也不敢吭声,在勤政殿等着,等太医开了药,那边熬了药,皇帝又道:“接着说。”
众大臣心中发苦,尤其是王阁老,开始想着怎么说,可不敢实话实说了。
“如实的报。”
“是,永安伯贪墨了赈灾的银钱,冯海又强抢民女,导致民变。”王阁老不能美化,那就只能尽量简洁了。
“陛下,当务之急,还是再派人赈灾为好,稳住灾民。”周丞相直接道。
“陛下,臣认为现在要去除首恶,给灾民一个交代,还有赈灾,双管齐下,比较稳妥。”
“陛下,臣附议王丞相。”郑丞相道。
“陛下,臣附议。”工部尚书,兵部尚书一起道。
“陛下,永安伯贪墨一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处理清楚的,臣认为还是先稳住灾民为好。”户部尚书倒是与周丞相的想法差不多。
“水卿家以为如何?”皇帝发了话。
“臣认为永安伯与冯海必须要给灾民一个交代,至于其他问题,则要慢慢调查,同时,灾民那边也要继续赈灾。”水丞相凭借救驾之功做到了丞相,绝对不是单单有运气,还有头脑。
皇帝点点头:“调查永安伯贪腐一事,就由王卿家亲自去调查;赈灾一事,就由兵部侍郎林卿家接任,顺便安抚流民。”
“臣遵旨。”
秦康乐赶紧拟了两份旨意,心中叹惜,这个永安伯果然靠不住。
王阁老是山东的世家出身,与勋贵本就势不两立,彼此倾轧,如今有了大好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朝臣退下之后,秦康乐开始伺候皇帝吃药。
“陛下,药熬好了,您先喝药吧。”梁公公端着小太监熬好的药汁。
眼看皇帝坐着没动,秦康乐只好说“父皇,为了那些人气坏身体不值当,而且父皇您要保重身体,待那些小人回来,您在出气,可好?”
“药拿来吧。”
皇帝将药一口气喝下:“这药真苦。”
“父皇吃个蜜饯。”
“罢了,朕吃个药就觉得这样苦,不知道那些百姓怎么样了。”
“父皇……”秦康乐垂眸,皇帝也许是真的关心百姓,但是在用人的方面,真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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