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月。
漆黑的森林中,寒冷的风像是幽魂一样穿梭着。
白银蝠猴头领的尸体拼凑在了一起,因为是温血动物,它的尸体还未凉透。
针金现在又变化成了一个完整的黑铁蝠猴。
之前的多重变化对魔能的消耗很大。
“按照我之前的推测,异变单纯的一种生命形态,器官和部位之间是相互协调一致的,可用相互负担。但当多重变化的时候,更多的是由心中魔晶来负担了,所以魔能的消耗会更剧烈。”
针金将这个进一步的猜测压下,他看向眼前的蝠猴尸体,要做一个新的尝试。
动用心核,他再次从手掌中发出四条血线。
血线缠绕,又沉浸下去,几个呼吸之后,血线重新浮现而出,将蝠猴的一对蝠翅全部转化,精华都送进心核中来。
针金检查了一下,心中就一喜。
“现在,我可以变成完整的白银蝠猴了。”
这个念头刚落,红光涌动起来,覆盖他的全身。
在红光中,他模糊的身影迅速拔高,背后双翼变得宽大起来。红光消散之后,站在原地的就是白银蝠猴针金了。
“力量变得更大了一些,但始终还是不能和猴尾棕熊媲美。”
“声音……”
针金深呼吸一口气,聆听之下,他发觉白银蝠猴的听觉比黑铁更加强大,声音接受范围更加宽广。
他尝试着发出超声波。
第一次就成功了。
一幕画布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周围的种种事物都呈现在画布中。画布迅速扩散,一直延伸到两千多米,边缘才开始模糊。
“看来,白银蝠猴的超声波探查极限距离,是黑铁级的两倍。”
针金闭上嘴巴,停止发声,然后又张开嘴巴。
超声波再一次发动成功。
如此三番五次,他发现每一次超声波都能够顺利发出来。
“看来我的感觉没有错。”
“白银蝠猴的声带更加稳定,更有利发声。”
“这些天我每晚都进行训练,黑铁蝠猴形态发出超声波已经能做到十次中有八九次的成功率。现在白银蝠猴形态,已经可以做到百分百成功率了。”
“我此次的试验也得到了结果。同一种类的生命,因为我吸收的低层数量够多,血脉的信息储备很完整。吸收高层生命体,甚至不需要完整,只需要一部分,就能获得血脉信息,让我变成完整的高层生命体。”
针金迅速打扫周围。
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今晚的行动目标,可不仅仅只是一头白银蝠猴。
他将白银蝠猴尸体用双脚抓住,双翼扑扇了几下,就迅速升空,离开了这片凶杀现场。
半个小时之后,他来到了一支飞鼠群的聚居地。
这是营地附近,规模最大的飞鼠群,拥有两头白银级别的飞鼠。
针金飞到边缘,见白银蝠猴尸体抛在树梢中,又用超声波探查。
飞鼠生活在树洞以及地下,但在超声波的探查下,都逐一显露。
因为飞鼠的生命层次不同,它们的体型也不同,黑铁、青铜级飞鼠也都有一些微小的外在特征,这就让针金能够判断出它们相应的生命层次。
探查的结果和之前没有差别,针金直接飞进飞鼠的领地。
察觉到了入侵者,飞鼠群躁动起来,很快就有一股飞鼠在一头白银飞鼠的带领下,扑向针金。
针金看着飞鼠群接近,傲立枝头。
等到距离足够近的时候,他张开口,猛地发出音浪攻击。
音浪攻击的技巧,他在很早之前就掌握了。
就针金实践而言,发出超声波的难度,比音浪攻击还要高。
人耳能听到音浪,却听不到超声波。音浪攻击的要义,不是高频率的声音,而是更强劲的气息,带动声带,发出音量更高的声音。
飞鼠的听觉非常灵敏。
这种生物在地下挖洞,通过听觉、味觉寻觅食物,视觉不行,但听觉很强。
这种优势在音浪下,成了它们致命的弱点。
当初,针金亲眼目睹蓝狗狐狼指挥大量黑铁蝠猴,一同发出音浪,将一支拥有白银飞鼠的鼠群连锅端。
现在,针金成了白银蝠猴形态,发出的音浪攻击比黑铁蝠猴群合力,还要更加威猛。
音浪笼罩之下,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飞鼠群轰然崩溃,飞鼠吱吱惨叫,大量的飞鼠被音浪直接杀死。
白银飞鼠还想抵抗,被针金再一次加大音量,白银飞鼠当场昏死过去。
一瞬间,针金就解决了战斗。
而鼠洞中更多的飞鼠窜了出来,它们想要逃跑。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蝠猴算是飞鼠的天敌了。
领头逃窜的正是另外一只白银飞鼠。
针金当然不会放过它们,又一记音浪,将大多数的飞鼠轰杀,另一头白银飞鼠也被震昏过去。
接下来就是用心核吸收遍地的飞鼠尸体。
心核中的魔能储备节节攀高,达到了有史以来的巅峰。
目前针金还没有发现魔能储量的极限。
针金思考了一下,将两头白银飞鼠都杀掉,用心核吸收转化了其中一头。
做到这一步后,针金的飞鼠形态也提升到了白银级别!
“可惜我始终不能放电。”
这方面,针金尝试过多次,但始终挖掘不到放电的技巧。
针金能学习蝠猴发出超声波,是因为超声波来自声带的颤动。针金本身也用人的声带说话,这种生命活动是很类似的。
但是放电不是。
人类从来不会放电。
按照苍须的解剖,飞鼠放电是通过全身的肌肉小薄片。这些肌肉小薄片类似于一种能够在水中放电的鳗鱼。
所以,飞鼠放电是内部的肌肉运动。但针金对这一块非常陌生,完全是一片空白。
学习放电的难度,要高过发出超声波。
所以,这一次针金并没有将昏死的青铜蝠猴、黑铁蝠猴都杀掉,他专门留了一些下来。
“这些就是我的宠物了。”
针金要观察它们,学习它们是如何放电的。
再一次打扫战场,消除掉心核转化留下来的碳灰,针金重新带着白银蝠猴尸体、白银飞鼠尸体,以及活着的还处在昏死状态中的飞鼠,重新出发。
耗费的时间不少,目前针金距离营地也颇远,所以针金选择直接返回营地。
白银蝠猴针金在空中飞翔。
因为手脚上抓着尸体,不能在树丛中随意攀爬跳跃了。
寒冷的夜风,吹不冷针金体内滚烫的热血。
曾经,针金为了对付一支仅仅拥有黑铁头目的飞鼠群,就率领众人拼尽全力。现在,他单独一人,就覆灭了一支规模更加庞大的飞鼠群。
经此一夜,他的蝠猴、飞鼠形态都提升到了白银级。
枪蝎形态也是白银级。
因为这些天吃了许多熊肉、蛇肉,他能变化出猴尾棕熊、鳄头锤尾蚺的许多部位。尤其是猴尾棕熊,距离完整形态也不远了。
“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能成为海岛之王!”
冷风在针金的耳边呼啸,他灵活地扇动背后蝠翼,驾驭着每一股吹来的风。
宽大的蝠翼在一棵棵树冠上划过,漆黑的森林中无数野兽感受到针金的生命气息,无不仓皇而逃,或者蜷缩一团,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
针金俯瞰着脚下的森林,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将森林,将大地都踩在了脚下!
尽管他看不清楚,但是超声波探查方圆两千米,任何的事物都躲不过针金的探知。
“现在,我是最优秀的猎人。没有什么猎物,能够逃脱我的追捕!”
“我之所以不杀它们,只是因为我不想杀,而不是不能杀。”
不久,视野的尽头出现了营地的火光。
针金寻觅到脱衣的地点,将手中的魔兽暂时丢弃,变回了人形。然后穿戴好自己的装备。整理妥当,他带着或死或活的魔兽,走向营地大门。
“是针金大人!”
“天哪,他带回来了什么?”
守卫们发现针金后,开始惊呼起来。
针金淡淡微笑,心中却轻轻一叹,不可避免地涌起一股失落的情绪。
“相比较我的魔兽形态,现在的我真的太弱了。我只能因为火光而看清周围,我的耳朵简直像是被人堵起来。”
“以人形状态对付鬃戈,我赢面不大。必须尽快学会放电,精钢铠甲是很容易导电的。”
“营地那边似乎传来动静?”营帐中,鬃戈似有所觉,“针金回来了?”
鬃戈心中猜测着,他也知道针金有夜巡的习惯。
今夜的庆功晚宴让他食不知味,那份兑换清单更是让他今夜难以入眠。
他已经打听到,这份制度是由那位老学者苍须构思和提供的。
“这个老头,很有政治手腕。”鬃戈对苍须的认知也加深了一层。
如果针金强行收编他身边的人,反而会坏事。太急躁了,因为针金不能真正化解两方之间的矛盾。
以细索为代表的船员一系,和鬃戈、三刀等人的佣兵系,早就干过架,矛盾很深,并且相互戒备,从未真正放心彼此。
针金如果强行收编,一定会有重重内部矛盾,这会削减他的权威,牵扯他的精力。一旦矛盾处理不当,还会引发更糟糕的变化。
只要处理不当,鬃戈就有真正的机会了。只有让佣兵团的这些人对针金失望,鬃戈才能有机可乘,真正将他们和自己绑在一起。
但针金采纳了苍须的制度,没有给鬃戈这个机会。
有了这样的制度,针金一方又掌握了关键的生产技术,可以说完全占据了上风。
公平?
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公平!
掌握生产技术,用制造出来的弓弩、药剂兑换珍贵的生产资料,还是由紫蒂定价。
这本身就蕴含丰厚的利润。
当鬃戈第一次兑换的时候,剥削就已经开始了。
继续下去,运用兑换的制度,针金一方很容易就能获取最大的利益。比如蹶张弩和臂张弩之争。针金一方掌握了威力更加强大的蹶张弩,在远程战力方面开始对鬃戈一方产生压制了。
再利用下去,搞点私下里的小恩小惠,很容易就能让佣兵团的前成员们感激涕零。比如说,按照兑换清单你只能换两瓶药剂,我看你对眼,偷偷给你加一瓶。你开不开心?
掌握了这份主动,针金甚至不需要亲自下场,就能招揽人心,持续利诱下去,鬃戈将成为孤家寡人。
鬃戈不是看不清楚,也不是想不明白,而是没有办法。
近有蓝狗狐狼威胁,大敌当前,远有逃离海岛,需要船员操控船只的需求。
鬃戈知道必须要合作。
既然要合作,斗争的手段就局限了。
苍须的这一记软刀子,杀人不见血,配合针金之前拿出来的地图,简直一下子将鬃戈打入深渊。
牌面越少越吃亏。
原本鬃戈就处于劣势,现在是劣势加剧,鬃戈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败局。
“不,只要一息尚存,我鬃戈就不会放弃。”
“我还有机会。”
“我是白银修为,甚至距离黄金都只有一步之遥。”
“如果连这批班底都守不住,我又如何能出人头地,为我自己正名?”
“我又如何能让父亲的期待不再落空,让他为我感到骄傲呢?”
微弱的烛光在鬃戈的眼眸中摇曳,渐渐化为了一片光影。
光影中,鬃戈看到自己在战场中纵横,战功和荣耀不断加身。
光影中,鬃戈又看到自己荣归故里,昂首挺胸回到了儿时居住的城堡。而这一次,他没有再居住到那个阴暗潮湿的小房间里。
他被迎进大厅,他参加舞会。
大厅中有鲜红的地毯,有水晶吊灯,有一长桌一长桌的美食,墙壁上是巨大的昂贵的精美挂毯,还有一幅幅价值连城的名画佳作。
他心中感叹,终于能够真正踏足这里。
他成了舞会的主角,无数名媛目光的焦点。
而在一曲舞后,他的父亲,因为强大的实力,始终保持着中年模样的城堡之主,他鬃戈一辈子最崇拜的偶像,就这样站起来,举起盛满红葡萄酒的酒杯。
然后,鬃戈听到他父亲的话在大厅中回荡:“现在,我很荣幸地向诸位介绍,鬃戈,他也是我的儿子!”
蜡烛燃尽。
光影消散了。
鬃戈回过神来,在黑暗的帐篷里,他抚摸着自己的手臂。
那是一层浓密的体毛,兽人的特征。
如同他生命中无数次的体验,这一次,同样的,失落感在鬃戈的心底油然而生。
“如果我是纯血的人,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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