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哈同在上海的势力虽大,也曾做过法租界的公董。
但是目前他的手伸不进法租界。
因为费沃力梅洛马莫耶等人已经是韩怀义的盟友。
另外此年间的哈同还不是他的巅峰,离开沙逊洋行的他利用鸦片和房产翻身,从一个穷小子变成了一个富翁。
但真正让他彻底发达却是几年后。
因为虽说此时的哈同,依靠在1899年公共租界完成扩展时,以犀利的眼光提前购买了未来的中心地段,从而让他被人广为称赞。
但是那些这些地方现在还没有发展成熟,地皮价值还没有翻出上千倍来,他名下的房产更没有达到1200栋之多。
所以他的实力还没有能一手遮天。
而杰森和凯斯普作为美国人,和新罗马的股东,他们在公共租界也不是没有声音的。
美国的报纸很快就发出了一份“和犹太人吃饭必须要先搜身”的嘲讽,引起轩然大波。
舆论对旁观者是有影响的。
说起来,这事确实是哈同不占理。
何况哈同虽然有无数的朋友却也有无数的敌人,乃至眼红者。
尤其他的犹太人身份,在英国人的圈子里也未必讨喜。
所以这件事弄到最后,结果虽然还未定,但哈同已先输了口碑。
旁观者讨论后认为,此事无非是哈同试图羞辱韩查理,韩查理不吃他那套直接翻脸走人。
双方最终会谁也奈何不得谁。
但明白人的都知道,哈同的损失更大。
他的傲慢激怒了和韩查理结盟的法国人,导致他看来是没办法去染指法租界未来的红利了。
可韩怀义本身在公共租界却没有任何的投资。
两相比较,远走的韩怀义要是回来的话,他针对哈同在法租界内的产业时,那么哈同该怎么应对呢?
德维门语气坚定的给出答案,法租界当局是不可能纵容歹徒侵犯哈同先生的物业的。
言下之意,如果发生这样的事,就是法租界当局的责任,他们就会咬费沃力。
费沃力却理他个鸟呢,他才说完这句话,公董局下属的“地税委员会”就先对哈同在法租界的几个地方进行了敲打性的检查。
哈同因此觉得德维门真尼玛没事找事,关你屁事!
只把费沃力给气的。。。
然而随便外人怎么折腾和朋友们怎么力挺。
韩怀义给出的答案却截然不同。
七月四日这天夜里,罗马号停靠在江南船坞对面的水手培训基地。
安置了大部分白俄后,韩怀义便不顾车马劳顿,带着十个精锐的哥萨克人消失在了黑夜中。
他先找沈参舟得到了个人,接着就潜入了公共租界。
此时哈同已在他的爱俪园休息。
爱俪园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哈同花园,不过哈同花园真正成规模是在09年时,此刻的爱俪园还只才占地二十亩。
但用以私宅,如此规模已经能看的出哈同现在的财富地位。
有如此财富和实力的哈同的安保力量也是相当完善的。
英军退役的陆军上尉唐肯作为哈同的安保主官,也就是那天负责要搜身韩怀义的人,他也住在这里。
可那又如何呢,这里是中国。
哈同的佣人不可能都是洋人,他府内的仆役仆妇等很多都是中国人。
有韩怀义离开前的关照,沈参舟提前做了些功课,便轻易掌握了里面的情况。
这次被沈参舟派来的人是电话局的小宁波。
他的大名叫孙慧堂,但大家都习惯叫他小宁波,因为这小子瘦瘦小小一头黄毛。
说起来哈同家他都来过,因为他跟着他师傅检修过这里的电话线路。
小宁波随即熟门熟路的带韩怀义一行人从偏僻处绕到了哈同花园内,然后指着水边的那栋房子告诉韩怀义,哈同夫妻就住在那里。
而负责安保的唐肯等人则在那栋房子后面的宿舍里。
另外小宁波还告诉韩怀义,哈同家一般常年有八个警卫,负责他和妻子的安保并兼任司机。
这些警卫每周有一次休息时间。
所以哈同家其实常年就七个警卫。
还有就是,哈同的这些警卫会值夜班和巡逻的任务,但每晚就两个人巡逻,其他的都靠散于各处的杂役负责。
且哈同家就连电话都有三个,前面的会客厅餐厅一个,安保和佣人房一个,他们自己的住处一个。
随便有什么情况都能打电话立刻叫来附近的巡捕。
这样的安保力量放在现在可谓不差,但对韩怀义来说简直是个筛子。
小宁波正低声说着,这片河边树林前忽然闪出片灯光。
接着又响起阵脚步声。
他立刻住嘴,接着他就看到两个身材高大的洋人,其中一个提着马灯和同伴叽里咕噜着的走过林前。
说弄就弄的韩怀义手一挥,眼睛闪着幽光的哥萨克毛子便匍匐下身子绕了过去。
唐肯按例带着弟兄随意的走了一圈,正要从这里绕去宿舍后面。
心大的他用的马灯照明距离虽远,却也晃着自己的眼睛。
他走过这边时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
可是还没等他转身后走出几步呢,唐肯就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风声。
作为身手敏捷的陆军上尉他本能去摸腰间的家伙并准备转身,他的同伴也拿出了和他一样的反应,但两只哥萨克人套马的绳圈已经套住了他们,并瞬间收紧将他们拽倒。
没等这两个货鬼叫,七八条刀枪便对准了他们的脸。
灯光下的唐肯能清晰的看到围着他的是群高鼻凹目的“同胞”,唐肯惊慌的心才略微安顿了些。
他正试图询问,那些人七手八脚下了他的武器熄灭马灯并堵住他和同伴的嘴,然后就将他们拖进树林。
接着,他便看到了韩怀义的脸。
当他看到韩查理时唐肯都惊呆了,他不敢相信韩查理竟然能摸到这里还抓住了自己,而那些人又是谁?
“嗨,好久不见。听说你在外边吹嘘我遇到你逃跑了?”韩怀义问。
唐肯嘴里的东西很快被抽出,不过他不敢喊叫,因为韩怀义手里的刀随时能让他闭嘴。
“你后悔了吗?”韩怀义再问。
唐肯感受着深夜的树林草皮上的冰冷湿润,他艰难的低声道:“查理,我,我只是找了份工作。”
他感觉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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