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若昂在场充当监视器,杜尔博士也说不了许多,不过这番话在吴鸣听来还是有些出格,与博士的身份不甚吻合。
那是不是意味着博士已经与宾拉丹正式翻脸?
吴鸣认为这里面没那么简单。他们之间可能存在着小小的矛盾,但那些矛盾还不足以促使博士弃暗投“鸣”。他肯定还有自己的用意,只不过吴鸣认为暂时还不需要对他进行深层次的剖析,因为从之前的表现来看,杜尔博士这人虽然在这个非正义的组织中占有极高的位置,可他本人却称得上是最无害的一个——他只是个一心扑在科研上的书呆子罢了,所拥有的野心,大概也更多地集中在对神经系统的研究上。
整个一上午,博士就像个大家长,一直留在庄园里,帮忙照应着一切事务,并按照若昂的要求,进行了几次摆拍。吴鸣看得出来,在营造组织形象上,博士称得上不遗余力。大概也正是在博士的启发下,若昂又冒出了新点子,打算对专题节目进行更深层次的包装,竟连对吴鸣的全方位跟踪也暂时丢到了一边,反而一个劲地联络总部,说是要求提供什么新型设备。
若昂不再纠缠不清却也是件好事,吴鸣正可以去解决阿宝军团内部的一个小矛盾——那矛盾尚未发生,却是可预见的,在临行之前,无论如何必须加以解决。
那三个家伙无疑都躲在活动场里。当吴鸣走进去时,雅吉和迪安正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估计是在回忆头晚的可笑一幕,阿宝则自行摆弄着那把猎刀,看它的表情应该极不满意。
“怎么样,若昂那家伙一定又对你哭述了一回吧?”看到吴鸣进来,雅吉来神似的跳了起来,兴冲冲地等待收听若昂的倒霉相。
“我们的把戏有个小纰漏。”吴鸣淡淡地说,“他的腕表,我们忘记调回来了。虽然我进行了补救,但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我现在也没把握。”
雅吉吐了吐舌头,再也笑不出来了。
“没关系,我们到时盯紧他!”迪安拍起了胸脯,“这事儿交给我就行,如果他敢不老实,我就把事情给他闹大,让他一辈子都背着这个黑锅!”
“算了吧,迪安,那对你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吴鸣头疼就在这点上,“而且……我认为这回……你恐怕还不能去盯着他,因为……”
吴鸣的话还没说完,迪安就明白了,小脸慢慢拉了下来,面部表情从原本的兴高采烈,一眨眼就转化为委屈可怜。
“又要把我扔下么?”他抓住了雅吉的胳膊,“帮我说说鬼灾星,让他带上我,我保证不乱闹,乖乖地落在角落里,连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雅吉从来就没个主心骨,胳膊才被迪安摇了两下,就把枪口对准了吴鸣:“带上他也没什么吧?迪安在昨晚的表现你也看到了,这小家伙就像个人精,我甚至觉得他比我还要顶事儿,身边多一个人照应,事情总要好办得多。”
吴鸣无奈地望着雅吉的双眼:“有件事你总算是说对了,就连小迪安都要比你顶事。但我拜托你用用脑子好么?他们肯定要对付我,到了塞达城,肯定会有意外发生。那可不是演一出戏就能蒙混过关的,很有可能是真刀真枪的死斗。这你也希望小迪安跟着?”
“这话说得在理。”雅吉省悟般地捂了一下下巴,又把枪口调了回去,“听着小迪安,跟人干仗这事儿你可不在行,所以你还不能跟着。”
“但你们说过……我们是一个军团……”小迪安语气不硬,话却都说在了点子上,“哪怕我只是个见习士兵,也不应该随便就把我抛下吧……”
“这话也对……”雅吉又转了回来,“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他人小,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注意到,说不定还能替你探听出什么消息,那就是他的优势所在……”
“你先躲开吧,雅吉。”吴鸣摆了摆手,知道留鬼灾星在这里只能让事态变得愈发复杂,却起不到任何帮助作用。
“我的见习士兵,你的能力早已经得到了证实。”吴鸣对迪安说,“这回的任务没法带上你,并非是因为你打不了仗,而是因为……”
“而是因为你要给我安排特别的任务。”迪安抢先把吴鸣的借口说了出来,“看着家,守着摩托车还有雅吉的跑车,那都是很重要的任务,对吧?”他噘着嘴,显然对吴鸣应付的态度极为不满。
“呃……”被迪安这么一说,吴鸣还真就觉得自己再找不出什么更为有力的借口了。
“嗯,好吧,我哄不了你,你又证明了你的能力,估计很快就能摆脱见习士兵的身份。”吴鸣无奈地说,“但是,我是你的头儿,那也就是说,你必须听我的,所以这次的任务就这样安排:你看家,守着摩托车和雅吉的跑车,维持那两个宝贝的正常运行,最好每天都要擦一遍车身。”
“我可以服从命令。”迪安泄气般地坐了下去,嘴里却明显还在抱怨,“但你连哄骗人都懒得动动脑子,作为一个头儿,你实在是太差劲了。”
被迪安这么一抢白,吴鸣也确实觉得自己挺失败,如果连一个九岁半的孩子都哄骗不了,那在之前的所有欺骗行动,不用说也是漏洞百出,自己能在这样复杂的局面下走到眼下的这个地步,还真要感谢命运的眷顾了。
“是的,正像你说的那样,我是挺差劲的,其实这个头儿的身份,我也只是见习罢了。”吴鸣保持着微笑,在小迪安面前俯下了身,“但你一定注意到了,我正在变得厉害,就像你正在变成真正的士兵一样,我也正在变成真正的头儿。没错,我们这个军团现在还不够正规,估计也打不赢什么硬仗,但我们必须变得更强,因为硬仗正在前面等着我们,或早或晚,我们必然要遭遇上,所以,我需要你的理解,需要你的支持,更需要你的帮助。”
迪安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你说得还算有诚意……”
“我当然是诚心诚意的!”吴鸣确信自己就要成功了,只要再加一把劲,就将在这场内部友谊赛中顺利取得阶段性胜利,“你瞧,我很少和聪明人打交道,接触得最多的就是雅吉这样的单细胞生物,在很多情况下,我都被那蠢货同化了。而现在,我手头多出了你这个聪明的助手,也正是你使我对自己智力的提升有了很大的信心。所以,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
说到这里,吴鸣故意停顿了一下,以示自己经过了深思熟虑。
“在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说,“我要你除了看好家、照顾好那两辆车子,还必须每天写一条我这个头儿的不足之处——那要总结起来可能会有些困难,但我相信你的聪明劲,而且我也确信你一定能公平公正地对待我,不会在里面掺杂缺乏理性的偏见。等我们回来时——我估计你也就记录下来三两条罢了——我好一一加以改正,进而变得更加强大,变得更加称职。”
小迪安露出了真正的笑意:“那你得给我准备一个挺厚的本子,因为我大概有许多要写的,一天一条恐怕都记不过来。”
“别那么过分吧?”吴鸣笑着抓住迪安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多少也要照顾一下我的面子,要不然我一气之下解散了军团,大家就都失业了,那肯定不是你所希望的。”
“我尽力吧。”迪安笑出了声,又向着雅吉挤了挤眼睛,“记录下来的内容也少不了你,而且我估计还会占据很大的篇幅,但我必须提前声明,你们可不能就凭这一点,将来就把我硬安排成文职。”
“我们从来就不需要文职成员。”雅吉歪了歪嘴,对吴鸣这种自己给自己使绊子的做法明显难以接受。“那个……有关我的内容就不必记录得太客观了。”他贿赂般地使着眼神说,“我允许你进行一定程度的美化,你也知道,我是个传奇大英雄,身上不可以有太多的缺点,否则会被人看笑话的……对了,你想要什么礼物,等我回来时保证给你捎点来,而且还不会找你报销费用。”
“我不要你们的礼物。”小迪安认真地摇起了头,“我只要你们安安全全地回来,连点伤都不许受!”
“我可以保证!”吴鸣向小迪安眨了眨眼,“但鬼灾星要是被他的幸运星砸破了脑袋,那就另当别论了。”
三人正笑着,冷不防阿宝突然咆哮了一声。吴鸣扭头一瞧,那熊猫正赌气般地甩着手中的猎刀,明显受够了被人忽视的感觉。
“我才不要去哄你,阿宝!”吴鸣瞪了一下眼睛,用命令的口吻说,“你也不可以提出自己的想法,这事儿已经定下来了,你同样留下,而且你必须保证小迪安的安全!”
阿宝才不在意有没有份跟去,令它感到不痛快的只是爪子中再不能握有那把巨斧。它忿忿地把猎刀摔在了吴鸣身前,自己则蜷成一个球,懒洋洋地滚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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