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吴鸣与古川他们的行进方向大体相同,如果朋友号肯稍微绕些路,完全可以一直把他和雅吉送到热路撒凉。但雅吉颇为想念他的老婆,也就是那辆纯黑色的野马跑车,一个劲地央求着要先回贾奈特走一趟。同时古川可能也掂记着让吴鸣再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既然有雅吉那位僵尸灾星照应,同时吴鸣自己也恢复了上佳的身体状态,一路估计也遇不到什么风险,因此也就没有强求,由着两位驾着摩托,开始一场斜跨萨哈拉沙漠的冒险之旅。
绿魔煞星的动力性能没的说,除了不会飞,陆地和湖泊没一样能难得住它,就算滩涂沼泽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冲过去。后面那四米见方的拖车却是个麻烦,不管绿魔鬼那张大嘴咬得多紧,终归还是铁链栓着的活动物,稍有颠簸都哗哗作响。
吴鸣一直以为拖车里装着的只是些枪弹、火炮之类的日常用品,若非如此,马文又何必费那么大的力气,非得在拖车四壁上内衬高能材料以屏蔽内部的信号?可他怎样也没能想到,原来里面还额外附赠了一件异常珍稀的货物。
答案是在出发后的第五天才揭晓的。
当时吴鸣和雅吉正处于前马利国的东北部,已经接近萨哈拉边缘地带,离联盟军西战区的一个军事据点阿内菲斯城大约只有三十几公里远。
当时,天色已经黑了。和前几天一样,在满眼碎石块和杂草的无人地带,雅吉决定驻扎休整。摁下启动按钮,一个简易帐篷就从拖车后部自动撑了起来。
雅吉从拖车供应厢里捞出水瓶,自己灌了两口,随手扔给了吴鸣,嘴里又开始抱怨:“我真受够黑非洲了,这里除了空气,连个鬼影都没有。你还记得我们上一次吃到可口的饭菜是什么时候么?那足有半年了!现在倒好,我们连杂粮饼都要断了供应!”
吴鸣对食品质量不是很挑,也没觉得这是件多严重的事:“是不是你在前面的土石路上开得太猛,都颠掉了?你最好再仔细翻翻,要不会发霉的。”
“我都翻遍了,这是最后一个!”雅吉举起了手中的面饼,“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恐怕你今晚要饿肚子了。”
“哦……”吴鸣喝了一口水,无奈地把眼神移开了那张面饼,“食物消耗确实比我们想象得要快,大概是丁香疏忽了吧……”他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以便把空荡荡的胃抻长一些,免得它咕碌碌地叫出声来:“如果前面那山坡背后有间速食店就好了,哪怕是僵尸开的,我们也可以去捧捧场。”
“我拜托你,在我们饿得头昏脑胀时,不要提什么速食店好么?”雅吉啃了一口面饼,最终还是扯了一小半下来丢给了吴鸣,“那让我想起了牛肉汉堡和炸鸡腿……噢,对了,你对那些肉类挺反感的……”
他笑嘻嘻地凑了过来,一屁股坐到了吴鸣身边,那眼神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
“嘿,给我讲讲……”他神秘兮兮地说,“在你们那个世界里……哪个人种的肉最受好评?”
吴鸣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是个玩笑?”
雅吉自知失言,尴尬地笑了笑:“别那么当真,我只是好奇罢了……你也知道,你那说法太不真实了,让人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你就不要相信……”
吴鸣慢慢地站了起来,表情有些严肃。雅吉还以为自己那句问话真的捅了大篓子,一时间也怔在了那里,可没有两秒钟,他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情况。
吴鸣把手中的半张面饼塞回到雅吉手中,眯起眼睛,四下打量着。
旷野中,风刮了起来,灰尘飘浮在乌茫茫的空气中随处扫荡,虽然会迷住人的双眼,却也送来一丝丝可疑的腥气。
雅吉把面饼塞在腰带上,拎过霰弹枪,刷拉一声子弹上膛,瞬间进入作战状态。
“情况好像不大对劲……”他小声对吴鸣说,“我的头皮一个劲地发麻,如果要是一般的僵尸的话,我肯定不会有这种感觉。”
吴鸣点了点头:“的确有古怪……”
他向北侧迈了几步,又把目光投向了东面,绿魔煞星的车灯正照向那个方位,只可惜在灰尘微粒的散射作用下,百米之外仍然漆黑一片。
“那让我想起了什么……”吴鸣轻声说,“你头皮发麻,很可能说明你对次声波较为敏感,而如果这种情况属实的话,我们恐怕会遇到一些你不愿意遇到的东西。”
雅吉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不就是一些僵尸么,我欢迎它们。我手里的家伙闲了好几天了,早已欲|火焚身!”
吴鸣淡淡地笑了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好基友派不上用场,因为对它们而言,霰弹枪的伤害太轻了些,根本不值一提。”
“那样啊……”雅吉咽了口唾沫,好像记起了古川曾经描述过的一段经历,十分痛快地退缩了回去,“那我们就准备逃命吧,有绿魔煞星在,至少我们俩的小命肯定能保住。不过拖车我们就只能放弃了,而那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十天半个月的时间里,我们甭想着再躲到帐篷里睡大觉了。”
吴鸣还没有答话,雅吉就飞快地行动了起来。他跑到摩托车前,命令那绿魔鬼张开嘴巴,才把铁链子卸下来,后面的拖车就轰隆地响了一声。
“见鬼!”雅吉吓了一跳,“里面有东西!”
吴鸣也听到了那声响动,一时间也皱起了眉。之前这五天的路程,他一直加足了小心,就算只老鼠也不曾出现在拖车的十米范围内,更不用提竟然钻到了这密封得很严的拖车内部。可现在看来,这里面的确有异常,听那声音好像还是个大家伙!
吴鸣用力地感知了一下。行不通,高能材料将里面的生物信号完全屏蔽,无法判断清楚里面正在闹什么鬼。他深吸了口气,慢慢接近舱门,暗地里握紧了拳头,轻轻按下按钮。
舱门缓缓开启……
“扑通!”
一个黑白花的大家伙滚落下来!
“我的天呐!”雅吉紧张得差点搂不住火,“阿宝!你这鬼东西怎么跟了过来!?”
那的确是那只熊猫僵尸,看样子这几天它一直蜷在里面,连腿脚都不像以往那么灵光,在地上扭了好几下,才慢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
它晃了晃脑袋,面部表情一点点地变得狰狞,似乎正在显露着怒意。
“情况不妙!”吴鸣一下子就猜出即将发生什么,一步跨到了阿宝身前,想要堵住它的耳朵,却又知道那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只得搭住熊猫的肩膀,面对面地发出命令:“冷静下来,阿宝,那已经与你无关了!听着,那不是对你的召唤!”
阿宝还是顶着吴鸣的胳膊站了起来,怒容毫无减弱的迹象,不过它并没有对眼前的两人发动攻击,那说明它的理性还在,还没有完全失控。
“这出什么事了?”雅吉慌了手脚,在一旁跳上跳下地大嚷大叫,“私自跟来也就算了,可到了这了这个节骨眼上,它可别来添乱!”
雅吉的动作阿宝视而不见。它在活动着腿脚,那动作看上去和艾博在进行跑步运动之前的热身活动十分接近,看来之前几个月的训练都还深深地印在它脑子里。
吴鸣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赤鬼召唤出来,重新以武力逼迫那僵尸熊猫冷静下来,一看到这种情况,便又放弃了原本的想法。
“给我一个正确的回应,阿宝!”他向后退出了一步,把拳头伸了出去,明明白白地摆在了阿宝面前,“我们还是不是伙伴?”
这样的动作其实是个小游戏,屠鲁经常和阿宝这样比划,尤其在它顺从地击杀了僵尸之后,都会骄傲地和屠鲁撞一下拳头。
眼下的阿宝正怒气冲冲地专注于热身,可在看到吴鸣的拳头时,只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起那熊掌,象征性地碰了一下。
“你没受伤吧,哥们?”雅吉在心惊肉跳中向吴鸣确认了一句。
吴鸣摆了摆手,对阿宝的状态还是心存疑虑。
“既然这样,我要求你安静下来,可以么?”吴鸣继续以他的耐心劝说着。
阿宝皱了皱鼻子,把满是怒意的目光投向了远处,随即决绝地摇起了头。
“嘿,你这是干嘛,我都说过了,那些怪物已经与你无关……”吴鸣又迈前一步,还想要再尝试一下。
“刷!”
阿宝亮出了斧头,把宽大的脑袋低了下来,轻轻地撞了撞吴鸣的肩膀。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它希望吴鸣给自己让出道路,因为它要去厮杀;它要去报仇!
“原来竟是这样……”吴鸣彻底明白了。
他侧过身子,把道路让了出来,同时向雅吉使了个眼色:“看来我们没必要拦住阿宝,不妨就跟它去见识一下,反正这里有它罩着,我们也不怕出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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