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鹿潜龙勿用第六十七章兵分主与偏湖陆送棉衣徐州的州治在彭城县,贺浑邪的大本营就在此处。
现今贺浑邪的势力范围西起彭城郡,东达海滨,北至泰山郡,南到淮河北岸。
由南到北,包括彭城、下邳、兰陵、东海、琅琊、任城、鲁、东莞、泰山、东岸、平昌诸郡。
要说起来,这块地盘的面积不算很大,东西四五百里,南北五六百里,但是境内较为富庶,除掉彭城、下邳这两个与东唐隔淮水对峙的前线郡外,其余郡的人口也较多。
是以,贺浑邪通过在这里一二十年的经营,他的军事实力虽是不像他吹的“精卒十万”,却也着实称得上是兵强马壮。
就在上个月的下旬,有一道魏主召贺浑邪去魏都邺城的诏令,被送到了彭城。
诏令的内容一如上次的那道,还是说要拜贺浑邪为丞相。
贺浑邪当然不会理会,非但没有理会,且因了他头号谋士张实的提醒,更反是生了疑心,怀疑魏主慕容暠是不是已经病死了。
张实是这么对他说的:“朝廷上道拜明公丞相的诏书是三个月前才下的,按理说,不该这么快,就又有一道同样内容的诏书下达。事出非常必有妖。明公,会不会朝中出了什么大事?”
贺浑邪听了他这话,想了一番,深觉有理,便就派人潜行入都,於半个月后,也即这月的上旬,打探得知到了事情的真相,原来慕容暠在上个月的中旬时就病故了。半个月前召他进都的那道诏书,实是在慕容暠死后发出来的。接到这个禀报,贺浑邪马上就明白了,这定是魏国朝中的君臣担心他会在慕容暠死后造反,故此用此诈计来赚他进都,为的只能是他的脑袋。
贺浑邪当时不怒反喜,高兴地拍着大腿,大笑与张实等文武臣属说道:“他娘的,总算是熬死慕容暠这个老东西了!慕容暠今死,邺城定然人心不安,我举事的时机到了!”
贺浑邪久存反魏之心,唯一蛰伏至今的原因,就是忌惮慕容暠。
现在一闻慕容暠死了,他马上就迫不及待。
张实等人皆以为然。
於是,便有了定西谷阴城中,曹家宴上,曹斐、莘迩等听到的那条消息:贺浑邪据徐州自立。
贺浑邪扯起反旗之后,兵分两路。
一路向西,进攻兖州的高平郡;一路向北,进攻青州的北海郡、高密郡。
进攻高平郡的部队是偏师;进攻北海郡、高密郡的部队是主力。
却是说了,兖州的西边就是中州,魏都邺城便在中州,邺城离高平郡仅有四百多里地,按理说,不是应该以主力进攻高平郡,以求在把高平郡打下之后,能够继续向西推进,直捣魏之邺都么?贺浑邪却为何用偏师去打高平郡,而用主力去打青州的北海、高密?
这是因为:正因兖州是中州的东边屏障,故是魏国在兖州屯驻了重兵,尽管瞧不起慕容暠的诸子,魏国的综合国力到底还是比贺浑邪强的,出於谨慎稳妥起见,在正式开打之前,张实建议贺浑邪,应该先试试魏兵的战力,贺浑邪接受了他的意见,遂以偏师进攻高平郡。
而青州是一个狭长的州,东西长,南北窄,南北之间往往只有一个郡,比如那北海郡就是。北海郡的南边比邻东安、平昌两郡;北边则就是海了,南北纵深仅有二百来里地,并且郡内没有什么名山大河,换言之,就是说没有险阻,简直是一马平川。比起兖州,北海等青州各郡要好打得多。此外另有重要一点,即是把北海郡和青州打下后,青、徐连成一片,贺浑邪就不用再顾虑徐州北边可能会出现敌军,威胁他的侧翼了。因是,打北海等郡的是其主力。
打北海郡的部队,由贺浑邪的从子贺浑豹子率领,步骑两万人。
打高平郡的部队,由贺浑邪的左长史刁犗率领,步骑万人。
单从姓来看的话,刁辖似是个唐人,其实不然,他是个匈奴人。
匈奴人的刁姓,源於他们曾经的一个单於,这个单於叫雕陶莫皋。匈奴分裂为南北匈奴后,雕陶莫皋的后裔、部众,有从南匈奴内迁者,受夏人的影响,便以雕陶为姓,后来省文简化,又把复姓变成单姓,就有了雕氏、刁氏、陶氏等姓。刁辖姓的刁,便是此匈奴之刁。
刁辖今年三十出头,从十几岁起就追随贺浑邪,在与南唐的历年战斗中,他功劳卓著,深得贺浑邪的信用。他不仅有勇武,亦有谋略,也所以,贺浑邪令他率偏师,去试探魏兵的战力。
高平郡,即前代秦朝时的山阳郡。本朝初年,封了一位功臣为高平公,高平是山阳郡的一个县,把山阳郡给了他作食邑,山阳郡由此改名高平国。后来,高平虽然不再是国,但高平这个名字沿用了下来,乃有今日慕容魏国的高平郡。其所辖地之范围,与秦朝的山阳郡大致相同,唯是因人口不及前代秦朝时多,是以少了两个县,现辖七县。
湖陆县,位处高平郡的东南角,在荷水的北岸,是离彭城最近的县。
贺浑邪头天宣布造反,第三天,两路兵马就分别出征了,诚可谓兵贵神速,又彭城到湖陆才一百多里,加上刁辖又是潜行疾驰,这就导致直到刁辖领兵杀到湖陆县外时,湖陆城的城大竟是才知。
城大就是一城之主,又叫城郎,这是北地胡夷政权下的一种官职称呼。
湖陆的戍主名叫娄提智弼,出於鲜卑的娄提部。
此人在魏国的军中颇有名气,才死不久的慕容暠在世时,赞他为“智勇兼备”,因此把他任在了高平郡中距彭城最近的湖陆县,就是为了让他在关键时刻,能够为魏国抵御贺浑邪。
娄提智弼登上城楼,望向城外,只见护城河的东边,忽然杀至的贺浑邪兵马,已在开始筑营。
从他观敌的魏国将校们,见那徐州兵的旗帜如林,远眺过去,黑压压的一大片,粗略估计,得有上万步骑。湖陆的城池不大,城中守卒仅有两千。诸将校无不色变。
一人怒骂道:“朝廷早就遣派大军,灭了贺浑邪这个羯奴!拖延至今,致使他今时果然作乱!”
一人担忧地说道:“贼众我寡,宜即刻差人,往去昌邑求援!”
娄提智弼不慌不忙,打望了会儿敌情,吩咐说道:“取府中棉衣十领,给贼将送去。”
诸将愕然,问道:“城大这是作甚?”
娄提智弼笑道:“天寒地冻的,贼兵远来而至,我等不可不略尽地主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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