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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种事!?”吴用陡然听说时惊诧莫名,不过转念一想后,心中顿时失了底气,戴宗是他的老相识了,是个甚么秉xing他能不知道?
“现有大名府两院节级铁臂膊蔡福在此,怕这厮耍赖不曾?”刘唐高声道。
晁盖极其少见的瞪了吴用一眼,直对刘唐道:“速速请来!我倒要看看,咱们山寨都是些甚么人!”
刘唐气鼓鼓的去了,吴用心急如焚,暗骂刘唐xing子太直。此时山寨几乎形成两派,戴宗是自己的老关系,理所应当的向着晁盖,纵然有些小错,只要不曾站错队,还是可以挽救教育的嘛!现在倒好,当着宋江的面把盖子揭开了,岂不是要把他逼到宋江那边?
吴用正暗骂刘唐之时,宋江眼珠子直转悠,这两位此时难得的都一般心思,要替戴宗遮掩。
“哥哥,这两位便是大名府大名鼎鼎的蔡氏兄弟,哥哥蔡福乃是大名府两院押狱兼行刑刽子手,因杀人手段高强,人呼“铁臂膊”。这位便是弟弟,他生来爱带一枝花,人称‘一枝花蔡庆’!这两位都是一身好手段,当夜我劫狱时,两人抵住了我一条朴刀,叫我脱不了身!”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的,只怕有明褒暗贬、给被介绍者上眼药的嫌疑,但是这话从直肠子刘唐嘴中说来,纯粹只是为了表达这两兄弟武艺高强之意。
果然晁盖等人都没有误会刘唐的意思,眼带善意的望向这哥俩儿,只听晁盖和颜悦sè道:“两位大府来的节级肯莅临我二龙山,却不是是天大的喜事?只是有些小事,还望二位作个证实!”
“不敢,不敢!还请天王明示!”蔡福忙拱手回道,一路山多听刘唐说起晁盖。此时见了真人,心里倒也不怎么惶恐,只是面上惶恐而已。
“当ri我山寨神行太保戴宗。曾上大名府寻两位节级,替卢俊义卢员外上下使钱疏通关系。请问他拿出了多少金子?”晁盖问道。
“五百两整!”蔡福回道。
“真个五百两?”吴用又不甘心的追问了一声。
“真是五百两!小人不敢撒谎!”蔡福识不得吴用,但是因为王伦书生的形象给他太多的震撼,直叫他心中有了yin影,此时遇上学究,难免杯弓蛇影起来。不敢有丝毫怠慢,开口闭口小人自称,连觐见新任大哥都不曾这般自谦。
忽然“啪”的一声。晁盖手上的朴刀叫他折成两段,只听雷鸣也似的骂声道:“去叫戴宗出来对质!这等腌臜污吏、恶霸牢头,从前贪朝廷的、吃犯人的也便罢了,现在山寨都是自家兄弟。他还不忘这等习xing,是可忍孰不可忍!”
晁盖骂得倒是没错,但是杀伤面太广,起码在场就有三个人心中面上难堪,一个是郓城小吏宋押司。另一对便是新上山的大名府牢头蔡氏兄弟,这两个和戴宗的出身一般,此时这番言语听起来格外刺耳。
不过宋江城府匪浅,对这些话是过耳即忘的,唯独蔡庆脸上还有些不甘之sè。宋江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头脑中飞速运转一阵,笑着开口道:“这位是我山寨军师,智多星吴加亮、小可宋江,欢迎两位英雄加入我二龙山!正如晁盖哥哥说的,天大的喜事啊!”
不管怎么说,宋江的名头还是比晁盖要大得多的,果然蔡庆蔡福见了宋江,都是万分不可思议,也不敢问刘唐为何在路上半分也不曾提起他来,当下急忙厮见,又是一番见礼,自不在话下。
公孙胜带着戴宗过来时,宋江已经是和蔡福蔡庆称兄道弟了,晁盖一见戴宗,怒道:“原以为你只是临阵脱逃,不顾兄弟安危,看在吴学究的面子上饶过了!不想你这厮居然贪污公帑,这些都是弟兄们拿xing命换回来的,你胆敢据为己有……”
戴宗见了刘唐和蔡氏兄弟,先是心中一慌,但是看晁盖的态度,此时认了,只怕没甚么好下场。就是把宋江拖下水,自己也躲不过这一灾,索xing不认,道:“小弟当时确实是慌了,做了些错事,但绝对不敢贪污公帑啊!是,小弟是给蔡氏兄弟送上五百两黄金,但是另外五百两,送给留守司的张孔目手上了啊!小弟若有半点虚言,天打五雷轰!”
戴宗说完,吴用和宋江心中都是松了一口气。只不过略有区别的是吴用半信半疑,宋江却是知晓首尾的,戴宗这个态度,起码比认了要好。
“留守司有个甚么张孔目吗?”晁盖见说望向蔡福。
“保正,戴院长是咱山寨的老弟兄,怎么你还不相信他的话?”谁都知道现今山寨宋江和吴用不对付,而戴宗又是吴用的老关系,所以宋江此时理直气壮的劝说晁盖,还不怕别人误会于他。
“桥归桥,路归路,一码是一码,我这二龙山上人人都是好汉,绝不容害群之马祸乱山寨!”晁盖摇头道,极其少见的忽略了宋江的态度。
蔡福见面前几个头领都在力保戴宗,发现此时有两个选择摆在自己面前:一个是不管这戴宗死活,实话实说,但是这样一来,起码就得罪了宋江和军师吴用。第二个便是替戴宗做假证,起码能得到这两人外加当事人的感激,至于晁盖,这人大义凛然的模样,叫他感觉难以亲近。
“确实有张孔目其人,听说就是他在梁中书面前替卢员外转圜,才没有立刻将卢俊义斩首!各位哥哥,小人在大名府里当差,也知道点实情,那卢员外的管家李固,一门心思要坏卢员外的xing命,上下都叫他打点透了,那张孔目为何要替卢员外说话,不是他有良心,只怕是有金子买了他的口舌……”
等蔡福说完,众人不禁大惊,立马就有两人投来感激的目光,戴宗不知蔡福为何替自己说话,只是机不可失,急忙剖白道:“天地良心,哥哥若再不信,可派人去搜小弟的住处,看看有没有那五百两黄金的踪迹!”
“保正!当初戴宗兄弟派李逵千里驰援,在江州为山寨的事情,把身家xing命都搭了进来,你这是作甚!?非要闹得弟兄们灰心不可?”吴用跺脚道。
晁盖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记得戴宗兄弟的好处,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能轻忽,如今既然有蔡节级作证,那么说明戴宗兄弟是清白的,我也就安心了!还望戴宗兄弟莫要怨我!”
“他敢怨谁?我还没怨他呢!”刘唐在一边骂了一句。
“好了!都是自家兄弟,掐个你死我活,谁最欢喜?”吴用忍不住道,眼睛却不经意的瞟了宋江一眼,却见他面带微笑,怡然自得。吴用心里也有些纳闷,为何宋江会替戴宗说话,难道只为叫晁盖一脚踩空?认识宋江这么久,他才不信这人嘴上那套所谓的义气。
晁盖叹了口气,朝戴宗抱拳,聊表歉意。戴宗也是个有城府的人,面上自然是那种知错后感恩戴德的神情。
这两人一个真心,一个假意,正上演一出感人戏码之时,三重关前有了动静,只见为头两条大汉,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裳,带着同样全身布衣的几百人浩浩荡荡出关。这队人除了手上兵器,背上的粮食,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了。
晁盖一见领头的两人,不禁大惊,此时甚么也不顾了,连忙跑上前去,拦住两人道:“文兄弟,崔兄弟,你们这是做甚么?可是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文仲容看了崔野一眼,对晁盖拱手道:“哥哥待我们绝无怠慢之处,只是这二龙山,小弟们实在待不下去了!”说完他回头看了看这四百来党同伐异下的剩余者,目光转为坚定,继续道: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和崔兄弟原本想追随哥哥一世,可是这些弟兄当初跟随我两兄弟时,也是抱着这个目的!就是因为我俩的疏忽,叫他们大半死在登州城下,我等心里憋不住这口气,若在山寨冲突起来,杀了这狗贼时,那是撕了哥哥面子,这事我们做不出来!只是再要我们留在此地,那也万难从命!”
“我们不能跟害死弟兄们的罪魁祸首,住在一起,还称兄道弟!”崔野愤愤道,指着不远处不敢过来的宋江大骂道:“宋江,你狗ri的莫怕,今ri在二龙山下,看哥哥的面子,我不杀你!只是你今后最好一天一炷香,求神拜佛,莫要再遇上我兄弟两人!”
宋江叫苦不迭,眼前又没个心腹人,只好拉着蔡福、蔡庆解释道:“这次攻打登州伤亡是惨重了些,宋江也承认轻敌了!但不能就说这些弟兄是我故意害死的啊!”
除了蔡福是个合格的倾听者,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四百多人的队伍上。见这两位河东来的好弟兄执意要走,晁盖泪如雨下,心中虽万分不舍,却终归开不了那个口,他很清楚这五六百条人命意味着甚么。
只见文仲容亦掉着泪,拉着晁盖手道:“刘唐兄弟这回带了两千多人回来,我们也能走得安心了!马匹、盔甲我们一件不带,都留给哥哥!临走之前,也没有甚么相赠,就跟哥哥留句话罢:谁是你的兄弟,谁是你的敌人,你千万要看清楚!莫到最后,把敌人哄得开开心心,却冷了众兄弟的那颗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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