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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过苦的人最能体谅别人心中的苦,吃过亏的人最不愿意见心爱的人吃亏。望着说出肺腑之言的郎君,金莲十分理解的点了点头。今生既然嫁了这个男人,自己早已是心满意足了。哪怕将来伴他到天涯海角,也无赘言。
武松心中一片温暖,那种欣慰之情溢于言表,只他不是一个会说软话的人,感喟良久,方才开口道:“去把细软收拾一下罢!”
金莲点点头,不住嘱咐武松要小心,武松将金莲拥入怀中,沉醉片刻,这才放手,大踏步的出门而去,金莲在街边已经看不到武松身影时,这才转回。上了楼也来不及细说,只是请武大和何氏收拾细软。
武大叹了口气,弟弟是他从小带大的,怎么会不了解他的性格。别说他此时一身武艺,就是什么都不会时,自己若受人欺辱,他也会上前与人拼命。这么多年了,自己这个弟弟越来越出息了,唯独那份赤子的本色依旧没有改变。武大不知道此时是该欣慰,还是该蹉叹。
此家大嫂何氏从小受尽冷眼,也是个心细如发之人,早就瞧出了些端倪来,当下也不迟疑,跛着腿便去收拾去了。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此时她也不怨,只是微微有些担心伯父,生怕牵连了他。
“二嫂,你去哪里?”武大见金莲匆匆就要下楼,忙问道。
“我去曹家嫂子那里,这般大事,还须与她商议商议!”金莲头也不回道,实在心忧武松安危,怕他吃亏,是以此时也顾不上礼数了。
武大丝毫不见怪,反而回头对娘子感慨道:“我家二嫂莫看是女流之辈,关键时候不让男子哩!”
武松身着一身便服走在街市上。四处寻着西门庆的踪迹,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他,他回头去看时,原来是挽着竹篮卖梨的郓哥,这郓哥跑到跟前来,问道:“二爷,大郎好些了罢?我昨日去看他时,还惊得说不出话来!”
武松拍了拍这孩子脑袋,道:“好多了!这般晚了还不回去,却在街市上卖梨?”
“还剩些个。明天再卖时,不中看了!”郓哥赧颜道。
武松回身掏了些碎银子,放在他篮子里,道:“你老父身体也不好,早些回去罢!”想起以后可能再也帮不上这孝顺孩子了,武松索性将身上所有银子掏出,都递与郓哥。
郓哥正要推却,却见武松眼睛只往街上扫视,这孩子生性机灵。忙问:“二爷,你可是在寻人?”
武松见说,心中一动,这孩子不是整日在街市上晃荡。问他却不正好?当下压低声音道:“你可知西门庆这厮现在下落?”
“我刚才还见他在狮子楼和一个财主带着两个姐儿听曲儿!”郓哥忙道。
“你现在便回去,日后不要跟任何人承认今晚与我说过甚么!”武松叮嘱一声,把手上银子都塞在他身上,当即大踏步往这城里第一号酒楼去了。只留下郓哥儿站在原地。恍然若失。
且说武松径奔到狮子桥下的酒楼跟前,便问酒保道:“西门庆大郎和甚人吃酒?”
酒保回道:“和东街的马员外,在楼上边街阁儿里吃酒!”
武松一直撞到楼上。去阁子前张时,窗眼里见西门庆坐着主座,对面一个坐着客席,两个唱的粉头坐在两边,武松一脚踢开门帘,钻将进来,西门庆一见是武松,也不吃惊,叫道:“武都头,稀客呐!只是有何事来寻小弟?”
今天得了县尉言语,两人定下计来,就等着诱武松过来,为此还特意唤了那卖梨的小贱种过来送梨,就是怕武松寻不着自己。这小猴子和武家关系最好,他知道了,十有**武松便会知道。
“我为何来寻你,你心中没有数?”武松质问这西门庆道。
“误会,都是误会,休听贼人胡言乱语,我西门庆是守法的人,都头也是守法的人,犯不着为了风言风语伤了和气,坏了前程!”西门庆笑道。
“为了这所谓的前程,就能叫武松忍辱偷生?尔辈以为我是你们这等人不曾?西门庆,你自己做过甚么,心里明白,武松今日便是过来讨还一个公道!这公道上天不给我,朝廷不给我,那我便自己来取!”武松冷冷道。
西门庆见武松真是铁了心要与自己做对头,直灭了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当即变了副嘴脸,讥笑道:“今儿你要杀不死我,明日就叫你进大牢!到时候你那金莲,就由我来照顾罢!哼哼!武松,就算你一身本领天下无敌,也不如一样东西好使!”
只见西门庆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使劲砸到一旁酒店用来装饰用的陶瓷大花瓶之上,只听一声脆响过后,这件在几百年后的价值不菲的宝物,便叫那败家的西门庆当做摔杯为号的道具打碎。顿时从外面冲进来十几条彪形大汉。武松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就凭他们能奈我何?”
“不奈你何,只拖住你片刻,便大功告成!”西门庆同样冷笑道。
武松望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两个烟花女子和那马员外,道:“没你们的事,出去!”
这三人如蒙大赦,急忙逃走了,等他们一出门,武松便来拿西门庆,西门庆慌忙躲避,大叫道:“捉了这厮,每人赏银百两!”
这十几人都是他话重金请来的拳脚师傅,能投靠在西门庆这种人手下的人,还不是为了一个钱字?此时听有重赏,当下都拼了命都上来围攻武松,见他们来势汹汹,武松暂时弃了西门庆,只守住门口和这些人周旋,叫西门庆这厮无法逃脱。
西门庆见这些人合起来都不是武松对手,心中大急,眼看此时已经有三五个拳师倒地不起,剩下几个都叫武松收拾了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当下一咬牙,躲到窗口,就准备从这楼上跳将下去。武松见状大怒。这才将刀出鞘,刚才他一直不欲伤这些人性命,此时见他们只顾蛮缠,再拖延时,必放脱了仇人,直动了肝火,当即砍翻一人,其他人大骇,终于忍不住都四散逃走。
西门庆一看大惊,暗骂这些人都是酒囊饭袋。又怨自己小看了武松,只是事到如今,也不由他不跳了,当即一闭眼,抢在武松赶来之前纵身往下一跳。
说时迟,那时快。说巧不巧,这时曹正娘子带着十几个伙家赶来,西门庆来酒店闹事时,她也见过此人。此时见这厮忽地从楼上跳下,哪里肯叫他跑了?
话说这妇人也是个强悍之人,想当日曹正遇险,这女子一个人连夜从青州赶到梁山来求救。没有些毅力谁做得到。故而曹正上山报信,很是放心的将她留在此处做主,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此时只见她举起棍棒,冲下落的西门庆身上打去。说来也巧。这一棍正好打在西门庆脚踝之上,叫这厮顿失平衡,不禁一头栽倒在地。只见这位阳谷县里头一号放刁把滥、说事过钱。排陷官吏的浪荡子,此时连一句遗言都来不及说,便只剩出的气,再无进的气了。
这狮子楼所在之处乃是阳谷县里头一处热闹之地,众人一见有大动静,都是上前围观,一见那不知坏了多少女子清白的西门庆,此时居然坏在一个妇人手上,都是蹉叹不已,直喊报应、报应!
武松见状,将刀入鞘,也从楼上跳下,稳稳落在地上,此处不是说话处,他只朝曹正娘子点了点头,上前探了探西门庆的鼻息,这才起身和嫂子带着店家一起走了,众围观的百姓自觉让出一条道来,也无人大喊大叫,默默的目送这位打虎英雄离去。
那躲在楼下的马员外见状叫苦不迭,正要去衙门里告首,却不防醉醺醺的县尉此时从酒楼里转了出来,看了一眼西门庆的尸首,跺了跺脚,酒醉心里明的在那里暗骂道:“叫我来作个见证,你这厮却不小心作了死鬼,许我的银子还没给哩,现在却找谁要?”
这县尉正骂时,马员外赶到身前,便要告状,县尉喝得上了头,当下懒得理他,直东摇西摆的把他带到衙门里,叫他自己跟知县相公自说去,那知县得知西门庆毙命的消息,也不吃惊,只是叹了口气,叫人喊起了值夜的衙役,面无喜怒的叫他们去将武松缉捕归案。
这些人都是人精,见知县这般模样,心中直如明镜一般,当即都领了命,回去磨蹭半天,这才都出了衙门,前去武松家中捉人,等他们到了武松宅院前时,早已是人去楼空,正要回去交差时,在城门口,碰到一脸水迹的县尉带着一百多人往城外赶去。
第一批追捕的公人见状都是摸不着头脑,其中一个道:“这厮刚才还醉醺醺的不理事,现下怎地这般上心了?”
“你难道不知,这厮就见不得酒,一见就要沾,偏偏又没酒量,一喝便醉!现在只怕吓醒了罢,见西门庆毙命了,生怕下一个便轮到他了!”另一个公人揶揄道。
那县尉哪里听得到这几人的议论?只顾带着人火急火燎的往城外追去,幸亏得县里一位押司的提醒,不然自己还以为武松走不走跟自己没关系呢,以这厮桀骜的心性,说不定叫他养成气候便回来寻仇,到时候却不是苦了自己?
这人身为县尉,管理一县治安,手下也有些个心腹之人,当下摆起官威,召集了一百多人,也不通知知县,便出城追击去了,按得来的线索,在城外疾驰了两三里地,终于赶上武松一行人,武松见状,面无惧色,请曹正的娘子带着自己家眷先走,旋即回身道:“县尉大人何故苦苦相逼?若只顾如此,莫要怪武松不讲情面了!”
县尉大叫:“武松,你身为县衙都头,知法犯法,滥杀无辜,我今日便要还阳谷县一片朗朗乾坤,将你缉捕归案!”
武松忽然觉得这话从此人嘴中说出来,甚是讽刺,当下懒得和这等颠倒黑白的狗官敷衍,直大喝道:“谁若不要命时,只管上前,我武松奉陪到底!”
众人都是知道武松神威的,任那县尉如何威逼利诱,都不敢上前,就在两边僵持之时,忽然打南面开来一队禁军,人皆披甲跨马,举着火把赶着夜路,那县尉见状大喜,高呼道:“本官乃阳谷县尉,此处有一个逃贼甚是厉害,还望领队的将军助我!日后定当上奏朝廷,以表将军功劳!此贼的家眷就在前面不远,将军莫要放跑了他们!”
这边马上一个将军闻言,看到不远处一百余人与一个人对峙,那百余人居然不敢上前,心中暗骂了一声脓包,又见那人身后一队十数人趁黑赶着夜路,那将军回头对裨将吩咐道:“着一队人,先把那逃走的贼人拿住再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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