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被瞩目的多了,多半要出事的。【】
终于,房中的人来来回回,将着她喂完又梳洗完毕,这才给她盖上被子鱼贯退出。
所有人都忘记了喊容若出来,而容若也没打算走,等着别人都出去了,他才伸了个懒腰,走回床边,坐在那里细细的看她。
果然,瘦了很多,小脸被擦干净之后,看着却更加的可怜了。
自己告诉自己,只要看看就够了,可是靠近看了一会儿之后,却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小心的摸上她的眼睛。
“果然,眼睛都哭肿了呢。”容若喃喃自语道,伸手帮她按了按,看着她在梦中不舒服的皱了皱眉,想了想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符纸,然后咬破自己的食指写了起来。
他有随身带符纸的习惯,却没有随身带丹砂的习惯,所以临时想要写符篆就只能咬手指了。他这人怕疼,平时一年也难得咬上几回,可如今却是都家常便饭了。
写完符篆,在着她眼前烧成灰烬,捏着那符灰在着她眼前一抹,看着那黑眼圈消去了不少,脸也没有那么肿了,顿觉得顺眼多了。
“果然,最近频繁到血都不容易止住了。”容若看着她的床那么大,索性拖了鞋子躺在她里侧,慢慢的吮着自己的指头止血。
他不是占她便宜,而是,真心有些头晕。
不管法力多高,他都是血肉之躯,之前那场召雨还没补回来呢,这几天又是拼命推算,他这副躯壳可是真累了。
容若靠在那里看着木婉晴,本来只是想歇歇的,可是不知不觉就眼睛皮合在了一起,歪着头的在那里睡着了。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因着没有做梦,所以这一觉睡的酣畅淋漓,等着睁眼时还有些迷糊的分不清东西,直到反应过来那直愣愣等着自己的眼睛是谁的时,才猛然吓出了一身冷汗,终于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
“我不是故意的。”容若大叫着做起来,然后拼命摆手,“我没有占你便宜。”
虽然他之前对她是有些口无遮拦,可本质还是很纯的。
木婉晴睡了一觉,起来无论是精神还是脸色都好多了,她用一副认真到让他有些毛骨悚然的眼神盯了他一会儿,然后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他也这样睡过。”
“呃”容若没明白她在说什么,正想要掐指一算,却被她按住了手,“不要动。”
“什么”容若觉得自己真的睡得太久了,脑子都不好使了。
木婉晴按着他的手靠近了他,请求道,“变成徐梓卿的样子给我看看,好不好”
容若只觉得心像是被什么细小的锐物刺了一下,疼的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可脸上却还带着笑,“好。”
只要是她要求的,他照做便是。
“闭上眼。”
“好。”
他闭着眼,感觉到她柔软的手按在自己手背上,然后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到有一个温暖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唇
非常短暂的一瞬间,但是却仿佛是他等了一世的东西。
咔哒,他仿佛听到冥冥之中有什么扣在了一起,那停摆了许久的东西又哒哒的走了起来。
当年,那人在花树下,便也是这般感受吧。
他有些恍惚的想着,然后正看了眼,看着她透过自己在看另外一个人,“这个,是那天早上我该给他的。”
木婉晴看着那张记忆中的脸,那天自己也是躺在这里看着他在自己旁边睁眼,他离开的时候,被自己叫住回首看自己,她很想扑上去给他一个吻,但碍于少女的羞涩最后还是忍住了,想着下次见面再说了。
然后,便没有了下次。
若早知道那是最后一面,她肯定会亲亲他,然后告诉他我: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
第一百四十九故地重游
容若知道是被当做了替身,可有的时候,当心已经疼的千疮百孔后,脸上竟然也还能笑得出来。
“他知道。”他的手伸出来,挡住了她的眼睛,不去看她哀伤的眼睛,“他一直都知道。所以,你不必自责。”
“更,更不用遗憾。”容若第一次发现自己很有安慰人的天赋,只是这个发现丝毫没有让他开心。
木婉晴的失态只是片刻,等擦干眼泪后,便已经恢复了正常,她默默的起身理理衣服,坐到桌前看他,“吃不吃肉”
她从未见他吃过饭,所以还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茹素。
“我什么都吃。”道法自然,容若在饮食坐卧上倒没有多少忌讳,只是看着一桌的饭菜颇为有些惊讶,“我睡了多久”
他这些天来都没有休息好,一觉醒来,看着外面的天色,只觉得自己像是打了个盹而已,但却似乎又不是这样。
“一天一夜。”她对他微微一笑,“一起吃点东西吧。”
“哦,”容若愣了下,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应了一声后去洗漱完毕坐在桌前,却是有些纳闷,“你不惊讶”他在她身边大刺啦啦的躺了那么久都没有人发现,这个应该算是很怪异的了吧。
“这不是很正常你本来就不是普通人。”木婉晴应了一声,拿了一个碗来盛汤给他,“我特意让人给你做的,你尝尝看。”
“什么汤”容若喝了一大口,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却又说不出哪里怪。
“当归乌鸡汤。”她小口的吃着饭,明显食欲不胜,只是为了吃而吃。
“噗,”容若一口汤奔出来,顾不得狼狈的
“你可以沾荤腥啊。”木婉晴看着他,很是平和的问道。
“我喝鸡汤没问题,但是,但是,”容若看着那碗汤,有些悲愤的说,“这是给女人喝的啊”
“补血的,我只知道这种,又不好问别人,所以就,”木婉晴淡淡的说道,视线落到了容若的手上,容若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也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结了血痂的红格外的耀眼。
明白了她的心意,容若愣了下,却是一口气把汤喝完,将碗伸了过去,“再来一碗。”
“你不是说,”木婉晴看着他这样子略有震惊,有些迟钝的问,“说这是给女人喝的”
“反正都煮了,不喝也是浪费。补血的汤应该差别不大,反正我也饿了。”他欢快的说道,看着她给自己盛汤水,满脸笑容。
能被关心,哪怕方式有些奇怪,哪怕只有一下下,也心满意足。
吃完饭,婢女们进来收拾东西,木婉晴好奇的瞅着容若,果然来来去去,只见着他坐在那里却不被任何人发现,这感觉真是难以言喻。
“你这样,难道不怕被人忘记”等着别人走光了,琴子才问他,她记忆中容若一直是这样没有存在感的,每个人提起他时,除了好厉害之外,就是一片茫然。
“该忘记的早晚都会忘记,不会忘记的,就算这样也不会忘记。”容若像是说绕口令一样的说道,然后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推开窗户看着外面高悬的月亮,“我不想被不相干的人记住。”
木婉晴看着他的背影,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容若有时候很霸道不讲理,有时候很莫名其妙,有时候又非常体贴温柔,但是更多的时候,他这个人仿佛总弥漫着一层雾气,让人看不真切。
“你想什么时候去”
“我,”木婉晴脸上的表情停滞了片刻,然后又淡淡的微笑了起来,“看你的安排,不过自然是越快越好。”
容若看了看月色,转身向她伸出了手,“那现在如何”
“这里就是了。”容若放下木婉晴,擦了擦额头的汗,木家离着徐梓卿家不远,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也没办法叫车,所以只能两个人偷了马出来。不过他从小就在山上,需要骑马的时候不多,后来也是出则乘车,入则坐轿,马术稀松的很,甚至还不如木婉晴,两人骑了不到一盏茶就不得不换木婉晴持缰,他坐在后面抱她的腰了。
所以这一路上容若的面子简直都跌到了鞋底里,他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两人不被发现的到达徐家。等进了门,他本来还想带路,却被木婉晴摇了摇头,“不用,跟我来吧。”
这地方是她曾经的家,是她以前生活过,以后本来可能要生活的地方,一草一木都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住在那里呢。
容若有些惊讶的看着木婉晴,但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替她执灯,照她一路前行。
徐府很气派,本来就是按照亲王府邸级别建造的,富丽堂皇超出一般规格,不过徐家人口不多,所以大部分地方都很冷清。
木婉晴走到徐梓卿继母住的地方,想了想走了进去,看到他父亲、继母、弟弟正在听戏,屋中乐声弥漫,欢声笑语,言笑晏晏。
她站在暗中,看着满室辉煌,忽然想起他说的那些话。
我没有家。
在那座房子里,没有人会在乎我。
我想,有一天我死了,或者,与我活着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区别吧。
她伸了伸手,摸着门柱,忍不住想着,他是否也曾与我一样,在这里默默的看着一室辉煌
“晴儿”后来传来容若担忧的唤声。
“我没事。”木婉晴转过了头,淡淡的笑着,对容若摇了摇头,“我没事。”
凡事都有代价,她不会让他们总这样逍遥下去的。
“你的脸色不大好。”容若没有放过她的推搡,看着月光下她惨白的脸色。
“我最近的脸色,又好过吗”木婉晴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越过他走了出去,“走吧。”
接下来的路,他们没有说半句话。灯光循着小径越越来越暗,到最后便是满院寂寥,除了明晃晃的月光之外,再无半盏灯亮起。
“他住在这里”容若张望了一下,也不由得皱了起眉。这地方他在“梦中”住过,所以并不算梦中。不过梦里头,此处被精心修缮,完全不像现在这样,处处流露出一种疏于打理的荒废感。
“看到这里才意识到,他走了有多久。”木婉晴猜测自从徐梓卿走了之后,徐家人大约就没有派人来整理过,所以院中飘满了落叶,四周的花木不是疯长便是枯萎,呈现出一派疏于打理的面貌。
走上台阶,推了推门没有开,才发现被人锁住了。木婉晴以目示意,容若走上去摸了一把锁,然后伸手一推,大门开了。
“小心。”他伸手替她挡住了从上面掉下来的东西,本以为是什么暗器呢,灯光一照才发现竟然是灰尘。
这门也不知道几个月没开了。
木婉晴早就料到会如此,见他灰头土脸的样子,竟然掩口一笑,接过了灯笼,“”
“你不生气”容若抬头张望着四周,这地方是他一直好奇的,他见过它后来的样子,第一次知道这里曾经如此的简朴,简单的都不像是王府了。
“他不爱奢华,所以住的地方一直都很简单。”木婉晴站在这里,闭上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他的身影面无表情的走来走去。
徐梓卿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他生在锦绣堆里,反而对着这些东西都不大在意,衣食住行只要舒服就行,金银玉器的摆设更是嫌麻烦,都在库房的箱子里收着,谁爱拿着用就去用,他也懒得管。自己最初嫁过来的时候,看着这屋子的布置吓了一跳,本能的觉得他是讨厌自己才弄成了这个样子,所以颇感委屈。父亲又是个爱夸富的,所以母亲来着转了一圈之后,便又运了许多东西,让着自己将这地方装饰一新。
想来,他那是也是极其不耐烦的。多年的生活步调被打乱,谁也不会开心,可他除了黑着脸盯着自己之外,却什么也没阻止,任着自己照着自己的喜好将着这地方弄的面目全非。
木婉晴摸着那熟悉的扶手,一步步往楼上走,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回忆,好的,坏的,经过了一世,却仍然历久弥新。
站在二楼的卧房里,看着那后来被丢掉的桌椅板凳,换掉的窗帘幔帐,木婉晴下意识的伸手一摸,却摸到满手的灰尘。
“这里的下人们也太敷衍了。”容若走上来,看着四周积灰的样子,十分不满。
“嗯。”木婉晴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在这房间慢慢的走着,在摸到窗台的一张桌子时,忽然愣住了。
“怎么了”容若见着她忽然站住,以为她又触景生情的伤怀了起来,当下出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木婉晴抬起了头,对他笑了笑,“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呆会儿,可以吗”
容若猛然一怔,然后点了点头,帮着她点燃了屋里头的灯,“那你在这里,我,我去楼下等你。”
木婉晴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等着容若走出去之后,自己拉着椅子学着徐梓卿的样子坐在了桌前,伸手在桌底摸来摸去。
当初她丢了所有人的家具,唯有这张桌子徐梓卿不让她动,现在想起来颇有蹊跷。
“果然,”她又敲又试了半天,在桌子下方发现了一个暗格。
里面,是一叠纸。
第一百五十章拜师
“昔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蝴与,蝴蝶之梦为周与,余甚觉可笑。今番大病初愈,见旧屋旧景,不虞起庄周之惑,此番梦耶,真耶”
“京师池苑依旧,故友如昨,若君之芳踪俱在,不胜美矣。”
“宫宴罢,观之歌舞升平之余,暗涌更盛。想梦中仍不能脱樊笼而去,不胜烦扰,不由思君犹甚。若汝在,吾当何为绕道至木宅,朱门紧闭。欲叩,忆其结发十余载,欢娱少,忧患多,不禁畏而踌躇,终然离去。”
“寒食踏青,杨柳青青,忆曾与君携手同游,不觉欣然。绕堤数匝,花木郁郁葱葱,胜于昔年,唯当时携手处徒余吾影,顿觉凄然。”
“夜眠,惊起,见月疑君在窗前,拨帘而唤,无人回应。起身寻之,视影短小,方忆其非旧日,惶然。”
“食枣糕,乃君口腹之物,置盘与侧,不料被误以为弃之,不悦。出殿,忽忆起无处可寄,顿觉茫然。”
“置糕与案前,被琼华夺食,不悦。问之缘由,无言以对。”
“月下舞剑,树影斑驳,柱后疑有人窥视,惚以为如昨,汝立于此地,转而捉之,却不料一猫惊走。”
“东市偶逢泰山携女游玩,遇之驻足稍谈。其女非君也。辞,行至长街,又驻足回望。吾在此,君身何处”
“潜入木家半日,视女童与仆婢玩乐,音容笑貌如昨,但非君耶。怅然而归,天地悠悠,不知何可寄托。君视我仇寇,曾誓生死不复见,而今料君之愿得矣,为之当贺。”
“瑾之处境益艰,为之奔走,乃吾唯一可为之事。此番下陈州,忆君之故乡在此,若事毕,或可一游。”
“”
“阅其旧书,欲焚之又颇不舍,若他日重与君结发,翻其胡言乱语,或可博君一笑,故留之。吾言讷少语,不知如何明心迹,此番,或可稍稍作解。”
木婉晴松开了手,任着那纸张四处飘落,捂着嘴小声的啜泣了起来。
还以为这里藏了什么,却不过是徐梓卿重生之后的随笔。多则百字,少则数言,笔迹力道各不相同,完全看得出他写下这些文字时的心情。
重新回到世界,他也有彷徨不安的时候。他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身影,最却屡屡失望。他的思念和追逐力透纸背,在着室内静静的蔓延开。
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最笨从来不会说什么情话,只会在那里不动声色的守护着自己,数载夫妻,本是该稍可安慰人心的,也因着太多的阴谋而变得不堪回首,于是他只能坐在这里,假装着自己就在他对面,写下一些不知所云的只字片语。
木婉晴在那里哭了很久,等哭够了,这才捡了纸张叠好放在胸口,然后下了楼。
“完了”容若看着她哭红的眼睛,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却聪明的没有问,只是对她说道,“你如果想留,还可以呆会儿。”
“不用了,够了。”木婉晴下意识的按了按胸口,“这样就够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比来时更加安静,容若心不在焉的看着地上的影子发呆,忽然听到木婉晴问他,“我拜你做师傅好不好”
“呃”容若愣住了,“平白无故,说这个做什么”
“我认真的想了想,我不能死,我还有父母家人,我不能让他们痛苦,所以我得好好活着。可是,我也不想再另嫁他人,因为我无法想象自己要如何去接受另外一个人。”木婉晴一边赶着马一边慢悠悠的说道,“若那个人不爱我,我嫁过去是痛苦。若那人对我有意,我不能以同等的心情去回报,那本身也是一种不忠。”
“可不嫁人而又名正言顺的活下去,唯一的出路不就是出家。”木婉晴认真的说道,然后回头看容若,“你不是问我想做什么吗,我就想做这个。”
这个问题她思考了很久,刚才在楼上的时候,得出了答案。
贵族女子中终身不嫁,以身奉道的其实有不少,最著名的便是前朝的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了,她们当时请了道教界最有名的宗师来受戒,而后便从公主府搬去道观居住,终身未嫁。
“你疯了不要一时兴起就,就,”容若简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他被吓到了。
她这算是什么反应
她知不知道这样就跟把一根肉骨头扔到狗窝边还不许狗吃啊
“我愿意以身奉道,不行吗”木婉晴有些奇怪容若的反应,难道自己要拜他为师很麻烦
“如果你不方便的话,那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两位德高望重的”木
...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