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是我让他们撤出来的。【】”淡淡的说话声响起,皇帝抬头,只见着漫天烟雾中,容若渐渐走了出来。
“国师,”皇帝见了他,不好再发怒,只能一指天上,“
“地上的事了结了,天上的星宿自然也会各归其位的。”容若的脸色比身上的衣服还苍白,只是语气仍然平静冷漠,跟着往常无二致。他笼着手站在那里,眯着眼睛看着烟雾背后的大火,“要下雨了。”
“呃”皇帝愣了一声,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忽然只觉得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接着,啪嗒啪嗒,华盖上也响起了急促的声音,四周的人四处奔走的找着躲雨的地方,“下雨啦,下大雨啦,快走啊~”
容若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任凭着那雨水落下来,落在他的头上,身上,然后将着他整个人淋得像是从水里头捞起来的一样。
“下雨了。”他扬起了头,感受着那暴雨如同瓢泼一样砸在脸上的感觉,脸上慢慢的浮现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
这场雨来的突然,但是雨量越很大,越到后面越狂躁,像是有人打开了天河一样,源源不断的雨水倾泻而下,与着地上的火龙展开了激烈的搏斗。一个时辰之后,火势终于被浇灭了,地上的植被被冲的稀里哗啦,不管是血迹还是其他,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一百三十七章归来第1400票加更
木婉晴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幔帐和流苏,眨了眨眼,不确定这是真实的,抑或者只是自己的幻觉。
这张床十分精致,顶级的鲛纱帐,上面有着苏绣的夏季凉风图,长长的流苏垂了下来,每一根都打理的整整齐齐,不是秀女房内那简陋的纱帐,也不是她家里头的床。
我这是死掉了吗入目所及是全然的陌生,木婉晴忍不住有些恍惚的想着,她的记忆只停留在房梁落下来的那一刻。
火势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虽然很乐观,但是火势越来越大,浓烟越来越重,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哪,他们缩在角落,虽然知道这样也只能暂时延缓死亡,但却仍然屏着呼吸,努力不要在被烧死前先被呛死。
说也奇怪,那火势一直蔓延,却从来不曾近到他们身边。就在木婉晴以为它要烧过来时,火堆竟然分开的从着旁边烧过去,然后从下到上,一直蔓延到廊顶,最后烧断了房梁。
当着火的房梁掉下来时,她记得是赵瑾最后护住了他。那燃烧的房梁砸在了他身上,将他们一起砸晕了过去,在昏迷前,她嗅到皮肉烧焦的味道。
可是现在,木婉晴抬了抬手,看着仍然完好如初的手,除了长时间昏睡后产生的疲倦之外,连个擦伤都没有。
我一定是死掉了吧。木婉晴皱皱眉想到,若是活着,怎么可能从那大火中全身而退
她扶着床铺坐起来,想看看外面的环境,却不料外面正好有人进来,四目相对之下,木婉晴愣住了。
她一定是还没醒来,要不然,她怎么会看到他
来人看着她坐在那里呆呆的说不出一句话来,还当她被自己的忽然出现吓到了,三步并做两步的走过来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晴儿,你受苦了。”
木婉晴呆呆的任着他抱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搂住他的腰,窝在他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爹~”
从她重生之后就一直想要见到的父亲,在这个时候以一种她从未预料的方式出现,木婉晴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做梦还是又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只能本能的抓住父亲,将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黑了些,瘦了些,但也精神了许多,真的是父亲。木婉晴有些贪婪的看着父亲,满心欢喜的迎接着父亲的到来,心中忍不住窃喜的想着,既然父亲都回来了,那他是不是也回来了呢
出于少女的羞涩,她没好意思问父亲有没有看到过徐梓卿,或者徐梓卿现在在哪里这种话。依着她的想法,只要父亲回来,徐梓卿必定是跟着父亲一起的。只要他们俩回来,就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跟着父亲稍叙了片刻,木婉晴才知道木万霖回京的时间只比她遇险早两个时辰。他是那一天傍晚时才回京的,玉钏见着出现在门前的丈夫,惊的以为自己是做梦。又哭又笑的见了面,只来得及说了女儿儿子的状况,还没来得及叙别情,就有宫里派人来通知说木婉晴出事了。夫妻俩听着这话,顿时惊得魂飞魄散,木万霖根本顾不上休息,直接就跟着妻子一起入宫了。
不过他入宫自然不能直奔后宫,那样也太不像话了,于是木万霖自然先求见的是皇帝。皇帝对着他的忽然出现也是又惊又喜,稍叙了他在匈奴的逃亡经历后,木万霖讲起了公事,将着西域的状况简要做了说明,然后特别点出匈奴人有异常兵马调动,可能会发生大规模犯边的事情,朝廷最好做出赶紧御防。
这也是他这次回来最重要的目的,能调查的东西差不多都已经调查到了,剩下来的就是两边的硬仗。这个时候他这个熟悉突厥内部的人在自己这方,起到的作用却是比间谍大多了。
皇帝对木万霖的意见很重视,三天之后的军情禀报也证实了这一点,木万霖重新受到重用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不过当晚叙完公事之后,木万霖还是吞吞吐吐的说出自己是入宫看女儿的。皇帝知道这一状况,当下二话不说的直接让人带他去看木婉晴,内心庆幸自己昨晚没有不由分说的砍人。
那天晚上,当大火熄灭之后,羽林卫们撞开了摇摇欲坠的门板,太子抱着一个女子的背影在众人面前一览无余。虽然已经昏迷,但是他的手还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人,正在用着身子为她遮挡着从上面掉下来的房梁,保护的姿态不言而喻。
平心而论,这是非常感人的画面,但前提是你忽略掉太子深更半夜跟一个女子在这里私会这件事。
当看到那一幕时,皇帝的脸都快气歪了,一晚上遇到两个儿子染指秀女,秽乱宫闱,他这个当爹的脸上实在是不好看。若不是因为之前的火凤,恐怕他直接就命人将太子怀中的那个女子去灭口了。
不过,那个女子的出现,也说明了刚才火凤出现的缘由。
太子与那女子在火中不知道被困了多久,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没有生还的可能了,可谁知道等士兵们破门而入时,发现里面都被烧成了灰烬,唯有两人躲着的那块儿没有被烈火波及,两人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连衣袍都是完好无损,这除了上天显灵之外,还能有什么解释。
凤凰是皇后的象征,而那女子,正是这一期选秀的的秀女。
所以,当太医们将两人分开始,都是不由自主的跪在那里,神态恭敬到了极点,皇帝怒不可遏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气呼呼的拂袖离去。
不过,让太医们伤脑筋的是,皇帝走了之后,在场的除了这两位之外,另有两个大人物的晕倒让人手忙脚乱。
这两人,一个是惠妃娘娘,另外一个,则是国师。
惠妃娘娘还好说,宫里头的娘娘们本来就娇弱,动不动晕倒是常事,平常各有太医负责,对其体质了如指掌,对症下药就够了。可是对于容若,他们就犯难了。国师也会晕倒国师也会生病这个,他们是要灌药呢,还是针灸,还是干脆让那些道士来接管
不管怎么说,最后商议的结果就是通通先抬回太医院再说。这里头惠妃娘娘是醒的最早的,她不过两个时辰之后就醒了来,然后说男女有别,昏迷的那姑娘跟着男人们一起被放到太医院总是不方便,不如挪到她那里养病。太医们正发愁呢,有人肯接手自然最好,于是当下便同意了,直接将人送了过去,另外两位昏迷不醒的,却仍然留在太医院观察情况。
其实皇帝是没有想起来要通知受害者家属的,是惠妃猜着这事情瞒不过,玉钏早晚知道,若是在宫外听不到消息怕她乱想,所以才叫人去接了她进来。只是传话的人说的并不清楚,木万霖也不知道女儿在惠妃那里,皇帝派人一查,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他要不要去看女儿,如何去看女儿,都成了问题。
“要不然,臣,臣还是等过些日子小女身体痊愈了,移回住所之后再去看她。”木万霖有些犹豫的说道,话语中充满了依依不舍。
皇帝要说先前没点想法是不可能的,但是被木万霖这么一说,想起这些年来他的功劳苦劳,想起他这三年来的出生入死,想起他对女儿的舔犊情深,哪里还容得他推辞,当下一拍他的肩,“你大胆去好了,惠妃跟你本来也有兄妹之名,你见见也无妨。”
皇帝倒也清楚,他这个时候若是不大度,那未免有些太寡恩了。
况且那夜的星象的确没有出错,太子几乎被烧死,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至于病灾和兵祸,两三天后从岭南和燕云方向都传来急报,当夜岭南大疫,而燕云方向突厥联合了东北的女真一起朝着燕云十六州施压。
除了这些大的之外,还有那些零星的某地忽降暴雨,某地忽然蝗灾,某地忽然罪犯越狱之类的小规模暴动,发生的时间都在那天晚上。
如此多的事情聚集在一起,连着最嘴硬的儒生也不敢不信这鬼神之说了,无论是赈灾、除疫还是兴兵戈,都将朝臣们忙的人仰马翻,正是用人之际,木万霖又有才干,他哪里可能不趁机笼络人心。
于是这样,才有了木万霖去见女儿的举动。木婉晴去了惠妃那里,看着女儿比自己记忆中的长高了许多,原来一张稚嫩的娃娃脸已经初见了少女的秀丽,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许久,一时感慨万千,握着妻子的手在着床前默默垂泪。
皇宫里的人,自然没有敢具体跟她们说发生了什么事,夫妻俩也只知道是遇到了火。虽然脸色身上并没有受伤,只是昏迷,但哪个父母看着女儿这样子不心疼,当下心里头只想着,这一切都是进宫闹得,眼下无论如何也得赶快将女儿弄出宫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相思未等闲
“辛苦娘娘了。”看着在外面的惠妃,木万霖沉默了一下,还是走了上前。
他也曾经想把女儿带出宫,只是木婉晴一直未醒,惠妃也好,太医也好,都建议这个阶段还是不要随便移动,于是只能让木婉晴且暂时的留在这里。因着毕竟是宫里,玉钏也不好总赖着不走,待了一天便回家去了,木万霖也只能借着来宫里的时间顺便瞧瞧女儿。
这样,便不得不跟惠妃打交道。
“对不起,我没能帮上忙。”惠妃绞着帕子站在那里,看着他时,像是小姑娘一样无措。
她在他面前,无论是过了多少年,还是如此。
她答应过玉钏想办法将着木婉晴弄出宫,可那是凤凰一出,谁还敢放她出去
对于箴言都是宁可信其有的,更何况那么多人亲眼看到的东西,几乎是言之凿凿了。尽管皇上已经下了封口令,可架不住大多人看到了那半空中的火凤凰,大家都觉得木婉晴肯定会成为太子妃。
这些,却是她事先没有料到的。
木万霖看了惠妃一眼,目光中有着无可奈何,他放缓了语气,“这不关娘娘的事情,微臣已经知足了。”
“可是,我,”惠妃张张口,欲言又止,眼里头不知不觉蓄满了水汽。她低下头,不敢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失态,只能强忍着避开了两步,让木万霖入内。
“你,这几年过的好吗”在他擦身而过到时候,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知道他“死而复生”,对于他那生死未卜的三年她有太多话想问,但却都无从问起,甚至连过分的关注都不敢表露出来,拼尽全部力气,也只能问上这一句。
木万霖走过惠妃身边,听到这句话怔了一下,放慢了两步,“我一直都过的很好,谢谢娘娘关心。”
然后,便是擦身而过。
她站在他的身后,抓紧了手中的帕子,只觉得心口疼的无法自已,却又似乎什么感觉都已经飞离了她而去。
只要他一直过的很好,那边够了。
她本是黄河边的农家女,小门小户,却也安安乐乐,直到那夜忽然决堤的决堤的黄河水淹没了村庄,她的世界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坐在木盆里,在一无边际的水面上飘荡,四处都是尸体与杂物,她觉得自己也快要死了,可是想到父母将着她放在盆里推走时的眼神,想到被大浪打翻到河底的兄长姐姐时,她就不敢死。
她是一家人拼了命保下来的,她这条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要珍惜,哪怕再艰难,也要活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水面上飘了多少天,她只觉得头晕眼花,看什么都是白茫茫一片,她想自己很快就要去见爹娘了,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自己被捞了上去。
“少爷,没想到这里还有活人。你瞧,是个小姑娘。”
“哎呀呀,这种东西怎么能捞上船来,谁知道有没有染上疫病,还是赶快丢到水里去吧。”
“少爷,要怎么办”
一个温润的男声在自己身边响起,她感觉有人在她身边蹲了下来,遮住了炙热的太阳。他翻开了她的眼皮,她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好看的笑容,那个人笑着说,“能从那么大的水中逃出来,是个有福气的,一定能活下来。店家,你找大夫来,我给你三倍的船资。”
她听着这话,知道自己不会死了,安安心心的睡去。
后来,她醒了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在窗边写信的他,带着浅浅的微笑,在夕阳的余晖下美好的不似真人。
后来她才知道,她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写家书,那笑容,都是给另一个女子的。
他看着她醒来,愣了愣,然后笑了,“醒来了啊,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这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可是她至今却常常想起,她想,若是他当时没有对她笑,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喜欢上他
可是后来,她自己也想通了,没有那个笑容,她仍然会陷进去。
他问她什么名字,她只摇头不说,他最后无奈了,拿出半截梳子,“这是我们救你上来时在你头发上插着的,你就叫小梳子好了。”
于是,她就那么有了新名字。
其实,起初的相遇并不美好,不但瘦小,难看,还被吓得不会说话,见人就躲。每次有人问话的时候他总往角落里缩,他随身带着的人都说她是个麻烦,叫他干脆丢了去的,可是他都没听,仍然带着她,先是一路南下,然后背上。
他被人叫着少爷,但是却没有半分少爷的样子。他也吃糠菜,喝稀粥,穿着粗布麻衣百纳鞋,他一路走去,跟着三教九流打招呼,跟着市井小贩村夫俗妇讨价还价,撒泼耍赖,各种荤话才。他怕她丢了,总带在身边,于是她看着他是如何艰难的赚每一分钱。
他白天应付各色人等,有千张脸,可到晚上的时候,他洗干净手脸,总会坐在灯下写家书。那时他的表情几乎称得上是虔诚,笑容极淡,却比任何时候都真切。
她后来跟着玉钏一起在家时,也收过他的家书,才懂得他为什么每天都写。因为他总是很忙,所以每天能写的也不过一两句话,总要积攒个十天半个月,凑够一封了,才发出去。
有次他去乡下收蚕丝,被本地商户雇佣的地痞打伤,他躺在客栈里休息,她帮他熬药喂药,终于开口问出了她的第一句话,“赚那么多钱做什么”
看着他一分钱掰两瓣花的德行,她起初以为他很穷,可跟他久了,见着他跟人谈生意都是几千两,才知道他不缺钱。
“攒聘礼。”他听着她出声,先是一愣,然后按了按脸上的伤口,笑的像是个白痴,“娶老婆很花钱啊。”
“你要娶很多老婆”她皱了皱眉,有些生硬的问道。因为太久没说话了,每一个字都说的十分艰难。
她随着他走了许多地方,也知道人的价格,要是普通人家的,不过百十两就足够了,他攒的显然不是小数目。
“不,一个。”他继续笑着,脸上满是温柔,“因为只有一个,所以才贵。”
后来,她才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她没想到他的聘礼不是为了娶什么千金大小姐,而是为了娶一个丫鬟。她也才知道,天底下竟然有那么无耻的父亲,连儿子的亲事都可以卖钱。
但是当时,她只是好奇,他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想娶的女人是谁
然后,在他带他回家的时候,她知道了。
回京的时候,他提前换了衣服,把脸挂的干干净净,打扮的光鲜照人,她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才相信他或许真的是个贵公子。他给她也买了一身新衣服,把她拾掇的整整齐齐,然后笑着对她说,“回家了,外面的事情就不要提起。”
她不懂他的意思,但是仍然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坐在堆满了礼物的车厢里,被他跟那车礼物一起,带回了家。
他的家其实很小,那座府宅的围墙很长,正门很阔气,但是他却只能从最侧的角门进去,敲开一扇破旧的木门。
但是他的家。
“少爷,回来了”她在车里看着窗外,打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漂亮的让她自惭形秽,那个少女看到他时,眼睛都几乎放光了,恨不得扑上去拥抱他,但是却只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对他行礼。
而他,明明也是伸出手想要拥抱她的,但是伸到一半的手就那么停在了半路上,然后僵硬的挥挥,明明欢喜却要装作不耐烦的说,“还傻站着做什么,赶快去搬东西。笨手笨脚的”
就在那个时候,坐在车里的她忽然就心领神会的明白了,他为什么那么辛苦的赚钱,为什么说外面的事情不要提。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去,可是她从来没有像那刻那般感觉到自己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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