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节

  注意之类的话,走了。

  对大国,很多事情摊开了说,反而能够得到他们的尊重和谅解。

  对付晋国人

  第二年,驷带的儿子驷偃死了。驷偃的老婆是晋国范家的人,给他生了个儿子叫做驷丝。驷偃死的时候,驷丝还很小,驷家的人一商量,说是这么个小屁孩当了家长的话,家族肯定要完蛋。所以,驷家一致决定,让驷偃的弟弟驷乞接班。

  按着规矩,确定了接班人后,要向相国汇报,请求批准。驷家于是向子产提交了报告,子产一向很讨厌驷乞这个人,可是,人家驷家都这样决定了,自己似乎也不好干预。所以,子产干脆装聋作哑,压了报告,也不说批准,也不说不批准。

  驷家一看,你不批就算了,反正我们就这样了。

  子产不批,驷家倒不是太害怕,毕竟子产也没说不批。

  可是,驷丝的老娘不干了,派人去了娘家,请娘家的人为自己出头。于是,范家的人从晋国来了。来人叫范统,是驷丝的舅舅。

  “怎么回事怎么把我外甥给废了啊胆肥了不想过日子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范统很蛮横,到了驷家,把驷乞大骂一顿。

  驷乞被骂得狗血喷头,可是惹不起晋国人啊,怎么办流亡去吧。

  驷乞派人给子产传了话,说是自己要流亡了,这家长还是给驷丝吧。

  “流亡流什么亡把他给我叫来。”子产当时就火了,派人把驷乞给找来了。

  驷乞战战兢兢惶惶恐恐来了,他不知道子产要怎样对待他。自己当初没有经过组织程序就继承了哥哥的产业,组织上是不是要追究自己

  “相国,那什么,您找我”驷乞弱弱地问。

  “听说你要流亡,是吗”

  “是,是,那,晋国人”

  “打住,说起来,你现在也是郑国的卿,你流不流亡也该郑国人决定啊。”子产很生气地对他说。

  “那,晋国人来了,咱,咱惹不起啊。”

  “惹不起,你怎么不来找我”子产呵斥他,然后叫手下:“去,把范统给我找来。”

  不一会,范统来了。

  “相国,您找我”范统看见子产,老实了很多,因为晋国人提起子产都很敬佩。

  “客人请坐。”子产对他也很客气。等他坐下,子产接着说了:“我们郑国这些年来比较不顺,六卿接连去世,这不,驷偃也走了。因为他的儿子还小,所以几个叔叔一商量,怕他承担不起家族的重担,导致家族中落,所以就让他叔叔驷乞继承了驷偃的位置。这件事情,我们国君和我们几个老臣商量过,觉得这是老天要破坏继承的规矩,既然是天意,那就不要靠人力去阻止了。俗话说:无过乱门。哪家要是乱了,大家都尽量躲远点。有打架斗殴的,大家都避之犹恐不及。如今你来问驷家是怎么回事,我们国君都不敢说谁对谁错,我们怎么能说。所以这事情,我一直都没管,因为不该管。平丘盟会的时候,贵国国君也说了不要放弃自己的职责,也不要干涉别人的事务。如果我国的大夫去世了,都要由晋国人来干涉继承人的问题,那我们还算是个**国家吗”子产一番话,滴水不漏,范统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想想看,就是赵武、韩起和叔向都被子产说得无言以对,何况这个范统

  “行了,驷乞,说起来,你们也是亲戚。回去好好款待款待,带着亲戚去转转街,今后也常常走动走动,到晋国出使的时候也有个亲戚能串串。”子产打发驷乞和范统走了。

  范统没办法,在郑国待了几天,又劝了劝姐姐,回晋国了。

  这件事情很快传遍了全世界,全世界齐声赞叹:子产,牛。

  以晋国人的专横跋扈,全世界都感到头痛,只有子产几次三番不给他们面子,而且让他们口服心服,确实不是一般的牛。

  第二二八章正直是正直者的耗子药

  郑定公七年前523年,郑国发了大水,人们在荥阳南门外的大水坑里发现两条龙在打架。

  郑国人民马上产生了联想:发大水,是不是这两条龙打架的原因于是,人们纷纷提出要求,希望政府祭祀这两条龙以便消灾。

  “祭个屁,救灾还来不及呢。”子产断然拒绝,还说了一段很有名的话:“我斗,龙不我觌音敌,看的意思也;龙斗,我独何觌焉禳,则彼其室也。吾无求于龙,龙亦无求于我。”左传

  简单翻译:我们人打架,龙从来也没来劝过。龙打架,凭什么我们要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再者说,水坑就是人家的家,咱们祭祀就能让他们离开我们没什么求到龙的地方,龙也没什么求到我们的地方,管他们干什么

  子产,是真的牛。

  裸葬

  郑定公八年前522年,子产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在去世之前,子产认真考虑了接班人的问题。综合考虑之后,他认为游吉是最合适的人选,尽管游吉常常质疑自己的做法,可是他正直无私。

  于是,子产确定了游吉接班,经过郑定公同意之后,子产派人把游吉请到了家里。这个时候,子产已经卧床不起了。

  “游吉,看这样子我是不中了,郑国今后就交给你了。”子产尽量说得直截了当。

  “叔,那您有什么吩咐”游吉是个实在人,并没有假装推托做高风亮节状。

  “我知道你个性宽和,对我的严厉管理方法始终有意见。不过我要告诉你,只有具备高尚德行的人才能够用宽松的管理让老百姓顺从,我们这样的才能必须用严厉的政策才行。就像火,就因为炽热而让人畏惧远离,因此很少有人被烧死;而水很柔顺,人们就喜欢玩水,所以就经常有人淹死。所以,宽松的管理是很难的。”子产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游吉点点头,不过很迟疑的样子,子产知道,游吉并不认同自己的看法。

  “你有什么疑问”子产问游吉。

  “我想问问,该怎样对待邓析”

  “邓析你按照你的方式就好了。”子产回答。

  邓析是谁为什么游吉要专门提出这个人来

  几个月之后,子产去世了。

  子产家里很穷,去世的时候家无余财,无法按照卿的规格下葬。郑国人于是纷纷捐赠财物,子产的儿子很有骨气,按照父亲的遗嘱,一概不收。不过郑国人不管这些,都放在子产家的院子里,金银珠宝熠熠生辉。子产的儿子将这些金银财宝都扔进了河里,河水因此金光闪闪,这就是郑州市金水河的来历。

  最终,子产的儿子用牛车将子产的遗体送至陉山,挖坑垒石埋葬,除了生前衣物,没有任何陪葬品。用个时髦名词,这就是裸葬。

  一个官员是贪是廉,看看他的葬礼就知道了。

  如今,在新郑市与长葛市交界处的陉山山顶有一座子产庙,庙前,有一个不高的土堆,这就是子产的墓。几千年来,无人盗墓,不知道是太佩服子产还是因为知道盗墓也盗不到财宝。

  “文革”时期,墓碑被毁。

  公元2010年3月,墓上出现大洞,有人盗墓未遂。

  继任者游吉

  游吉担任了执政,没有人反对。

  果然,游吉采取了宽松的管理。可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宽松的管理使得犯罪率迅速上升,强盗开始兴起,短短几个月过去,强盗们竟然在崔苻这个地方啸聚,为害一方。

  到了这个时候,游吉才不得不承认子产的高明。

  “叔啊,我要是早听你的,怎么会这样呢”游吉彻底服了子产,于是出兵讨伐崔苻的强盗,这一次没有心慈手软,把强盗们全部杀死。随后,恢复子产的严厉管理方式。

  对于这件事,孔子有一段著名的论述。

  “善哉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诗曰:民亦劳止,讫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施之以宽也。母从诡随,以谨无良;式遏寇虐,惨不畏明。纠之以猛也。柔远能达,以定我王。平之以和也。又曰:不竟不俅,不刚不柔,布政优优,百禄是遒。和之至也。”左传

  这段话翻译过来是这样的:好啊施政宽和,百姓就怠慢,百姓怠慢就用严厉措施来纠正;施政严厉,百姓就会受到伤害,百姓受到伤害就用宽和的方法来舒缓。宽和用来调节严厉,严厉用来调节宽和,政事因此而和谐。诗大雅民劳中说:“民众辛苦又勤劳,企盼稍稍得安康;京城之中施仁政,四方诸侯能安抚。这是施政宽和。”不能放纵欺诈者,管束心存不良者;制止抢夺残暴者,他们从不惧法度。“这是用严厉的方法来纠正。”安抚远方和近邻,用此安定我王室。“这是用和睦来安定国家。又说:”既不急躁也不慢,既不刚猛也不柔,施政温和又宽厚,百种福禄全聚拢。“这就是和谐社会啊。

  成语“宽猛相济”,出于这里。

  有了这个教训,游吉转而完全按照子产的思路来治理郑国,也按照子产的方式来处理国际事务。

  在外交上,游吉像子产一样坚持国家原则。

  郑献公二年前512年,这一年晋顷公薨了。盟主薨了,小弟国家们自然要来送葬。郑献公刚刚断奶,自然不能前去,于是游吉自己去了,先吊唁后送葬。

  这个时候晋国的中军元帅已经是魏舒,早就想找机会教训郑国人,总算有了机会。为什么魏舒对郑国人这么大意见呢因为在晋国,赵家和韩家是世代结盟,魏家与这两家关系都不好,而此前子产和赵武关系很好,游吉和韩起也是莫逆,魏舒就感觉到郑国人跟赵韩两家是一伙,因此对他们很不满意。

  游吉来到晋国,魏舒拒绝接待他,反而派了士景伯去质问他。

  “当年我们悼公薨的时候,你们是来了子西吊唁,子乔送葬,怎么这次只来你一个人一勺烩了瞧不起我们晋国人是吗不给魏元帅面子是吗”士景伯劈头盖脸呵斥游吉。按说,游吉是郑国上卿,士景伯不过是晋国的上大夫,怎么说,士景伯也没有资格这样说话。

  这个时候,游吉的脑海里闪过子产的高大形象,子产与晋国人斗争的一幕一幕在他的眼前闪过。“xx的晋国人,纸老虎,老子不怕你们。”游吉暗暗骂道,同时激励自己对晋国人不能低三下四。

  “诸侯之所以归顺晋国,是因为晋国讲究礼法。礼法呢,就是小国事奉大国,大国爱护小国。小国事奉大国呢,就是要随时听从大国的命令;大国爱护小国呢,就是要多多体恤小国的难处。像这样的葬礼,我们郑国怎么会不知道怎样去做呢先王的规矩是:诸侯的葬礼,士来吊唁,大夫来送葬。只有朝会、聘问、宴享和战争才会派出卿。从前晋国遇到丧事的时候,只要郑国国内安定,我们的国君都会来吊唁送葬;但是如果恰逢国内有事,那可能就连大夫和士都派不出来。大国对与小国的爱护就表现在,如果小国在立法上偶尔不周,大国也能够体谅,只要大体具备礼仪,不可求具体的数目和级别,就认为是合乎礼数了。周灵王去世的时候,我们的国君和上卿恰好在楚国,于是我们只能派出少卿印段,人家王室也没有责备我们,因为他们知道我们只能做到这一点。如今呢,你们非要说我们怎么不按从前的规矩办,那我问你,从前我们有高于常礼的时候,也有低于常礼的时候,我们该比照哪一种现在我们的国君刚刚断奶,无法前来,那么我来了还不够吗”游吉说话也没有客气,一通话下来把士景伯说得哑口无言。

  士景伯回去,把这番话学给魏舒听。魏舒一听,这游吉分明是得了子产的真传,算了,还是放过他算了。

  就这样,魏舒再也没有为难游吉。

  总的来说,游吉做得不错,在历史上的名声也很不错。他尽管没有子产那样的开拓力和远见,但是很勤奋而且很无私,因此基本上能够守住子产的改革成果。

  古之遗爱

  史记中子产被列入“循吏列传”,这样记载:为相一年,竖子不戏狎,斑白不提挈,僮子不儣畔。二年,市不豫贾。三年,门不夜关,道不拾遗。四年,田器不归。五年,士无尺籍,丧期不令而治。治郑二十六年而死,丁壮号哭,老人儿啼,曰:“子产去我死乎民将安归”

  尽管对子产的评价不低,可是太史公对子产对中国历史的贡献还是低估了,严重低估了。

  子产铸刑鼎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公开的成文法,在中国乃至世界法律史上都是一件大事,子产因此被奉为中国历史上最早的法家之一,在他之前的仅仅有管仲一人而已。

  历史上,甚至有一些人将子产称为“春秋第一人”。

  子产与管仲一脉相承,都属于法家的先驱。不过子产比管仲要不容易得多,毕竟郑国的国内国际形势都比当初齐国要恶劣得多。

  我们不妨按照韩非子对一国首相的评价标准来看子产,按韩非子的理论,一个合格的首相,要懂得运用“法术势”三种手段。

  子产是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法家之一,铸刑鼎就已经奠定了他的地位,在法的运用上无懈可击。

  与管仲受到齐桓公无限信任一样,子产之所以能够施展自己的抱负,与郑国的内阁制分不开。当国者子皮确定了子产执政之后,宣布所有人必须无条件服从子产,子皮的支持可以说是子产执政的基础。而郑简公同样对子产表态:朝廷的祭祀礼仪由我管,国家内政外交给你管,各司其责,不得互相干预。

  内阁制,是子产能够实行法治的基础。

  子产的权术玩得炉火纯青,在法治之外,运用权术扫除改革障碍,心黑手狠,并不亚于赵盾。不过,子产的权术都是为改革铺路,为了国家,与赵盾的权力欲完全不同。

  当法和术解决所有问题之后,子产已经不需要用势这个手段了。在韩非子的理论中,子产就是一个完美的政治家和执政者。

  在国际事务中,子产坚持一个“守礼”的原则,真正做到了不卑不亢。所以,即便晋楚两个大国的国君和权臣也都对他敬佩有加,其个人魅力无与伦比。

  能够让郑国在恶劣的国内国际环境下活得有滋有味有尊严,子产堪称伟大。翻看中国历史,有几个人能和子产比肩的

  孔子和叔向一样强烈反对子产铸刑鼎,但是,这不影响孔子对子产的崇拜之情。

  孔子家语辩政篇里孔子说道:“夫子产于民为惠主,于学为博物,晏子于民为忠臣,于行为恭敏,故吾皆以兄事之。”孔子认为子产博学而爱民,自己把他看成兄长。

  论语公冶长中记载:子谓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

  到子产去世的时候,孔子在鲁国听到消息,潸然泪下,说道:“古之遗爱也。”

  能让孔子落泪的人并不多,更何况孔子与子产的政见不同。大致,这就是孔子所说的“君子和而不同”了。

  循吏列传

  在史记循吏列传中,除了孙叔敖和子产之外,还有三个人,都是春秋时人,顺便作一介绍。

  公仪休是鲁国的博士,也就是儒学研究比较高明的人。由于才学优异做了鲁国国相,至于那时候谁是国君,太史公也没有说,我们也就不知道。

  公仪休这人奉公守法,他命令当官的不许和百姓争夺利益,做大官的不许跟小官争利。

  有一次,有人给公仪休送鱼来了,因为这人听说公仪休爱吃鱼,特地来巴结。

  “不行不行,我不能收。”公仪休拒绝了。

  “听说您爱吃鱼啊,嫌我这鱼死了没有啊。”送鱼的当然不肯就这么拿回去。

  “正因为我爱吃鱼,才不能接受啊。现在我做国相,自己还买得起鱼吃;如果因为今天收下你的鱼而被免官,今后谁还肯给我送鱼所以我决不能收。”公仪休说了自己的道理。

  说来也奇怪,春秋时期公仪休讲的道理,后来再也没有人讲过了。看来,史记的这段记载很失败。

  公仪休吃了家里中的蔬菜,感觉味道很好,于是就把自家园中的菜都拔下来扔掉了。他看见自家织的布好,就立刻把妻子赶出去旅游了,自己在家里把织机给砸了。

  “爹,你这是干什么啊”儿子觉得奇怪,于是来问。

  “干什么我都说了,当官的不要跟老百姓争利。你说当官的家里如果都种好菜织好布,人家农民和织妇把他们的产品卖给谁啊”公仪休的自我要求非常严格,而且很自觉。

  石奢是楚昭王的相国,为人非常正直。

  有一天在路上发生了一次斗殴杀人事件,恰好石奢路过,于是驾着车去追赶凶手。眼看追上了,石奢跳下车来,拦在凶手的面前。

  “大胆凶手,还不束手就擒”石奢大喝一声。

  “嘿嘿嘿嘿,你敢抓我”凶手一点也不害怕,笑呵呵地说。

  石奢抓他了吗还真没抓他,让他走了。这是什么人石奢他爹。

  放走了凶手老爹,石奢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那一刻,他想起了孙叔敖,想起了子产,又想起了公仪休,他感到惭愧。

  于是,石奢让人把自己绑了起来,前去见楚昭王。

  “相国,这是干什么”楚昭王大吃一惊,这个国家,除了自己,谁这么大胆敢绑石奢啊

  “我爹杀了人了,要是杀我爹吧,那是不孝;不杀我爹吧,那又是不忠。所以啊,我放了我爹,自己就犯了死罪。”敢情石奢来认罪来了。

  “算了算了,这不能怪你啊,你还当你的相国。”楚昭王一听,这不是小事一桩吗“来人,给相国松绑。”

  松了绑,楚昭王又发了话,石奢可以心安理得地走了。可是,他没有。

  “大王宽赦我,是大王的恩典;可是,我要伏罪,那是我的职责。”石奢说完,拔出剑来,一咬牙一跺脚一闭眼一挥剑,一道血光。

  石奢就这么自杀了。

  李离是晋文公的大理,也就是法院院长。

  有一次,因为偏信了一面之词,杀错了人。李离十分懊恼自责,于是判了自己死罪,让人把自己拘留起来,等待处死。

  早有人向晋文公报告了,晋文公一听,这李离一向很正直,就算错了,也不至于就判自己死罪啊。就凭这一点,也不能处死他啊。

  晋文公亲自前来看望他,宣布赦免他。

  “算了,这事不怪你,都是你手下工作不细。就当交了一次学费吧。”晋文公安慰。

  “话不能这么说,我是长官,权力没有分给手下,薪水也没有分给手下,如今犯了错误,怎么就让手下承担呢这不是太不要脸了吗”李离拒绝赦免,坚持认为自己有罪。

  “你这么说,那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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