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冷哼声回荡在大殿,陆且行望向那红玉椅上的妙曼人儿。【】
那就是青凝霜?和名字差距怎如此大。在他眼中,凝霜是那寒晨的精灵,淡雅清高,一触即化。他了解寒霜,秋冬时节,他和师兄经常蹲在林里,蹲在溪边,看着雾气凝结成霜。
眼前的的女子,并不似凝霜。
但她就是凝霜,青凝霜。
驯道至宝虹练的主人,驯道宗主的女儿,宗内的第一天才,青凝霜。
陆且行并不知道说什么,他不知道是感谢还是抱怨,感谢她的相救,抱怨她带走空灵,他很少与人交流,十年来与他说话的只有两人,而这两人,也不见得多会交际。所依这时他有些尴尬。
“这个花灵,你开个价。”
红纱中传来冰冷的声音,并不像衣服颜色那么火热,空灵感觉很冷,瘦小的身体打着寒颤,紧紧地躲在陆且行的身后。
陆且行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这种语气,认真的看着青凝霜,“你知道的,她并不属于我。”
空灵望着他,眼神微微颤抖,有点失落,有点绝望,原本黯然的眸子里现在似乎下起了雪。
“但我不会把她交给你,我有过承诺。”陆且行转过身来,澄澈的眸子让空灵感觉那是一片有着小亭的湖泊,平静的安稳,很想投入他那并不宽阔的怀抱。
红衣女子很是不喜,像是被臣子奴婢忽视般的不喜,陆且行的眼里只有那朵花灵。他不知道自己能给他什么吗?穷傲气的臭道士。
“南边?哈哈,凭你们能走到南边吗?一头择道的黑熊都敌不过,也敢痴人说梦。”
女子嘲笑着,大殿里传来呼呼地风声,似乎外面的风也在嘲笑他们。
陆且行觉得这个女子有些刻薄,并不像书中那些名门贤淑,所谓的大家闺秀的气质呢?
“这便是我来驯道宗的目的,我想借大鹏”
“哈哈哈哈哈,你是天真还是蠢,凭什么要”
青凝霜话未说完,陆且行便将衣服里的红鳞拿在手上,丝毫不在青凝霜的态度,“所以师傅给了我这个。”
瞬间,大殿剧烈晃了起来,火云旁的湖水泛起波纹。一声饱含惊喜的咆哮,似龙吟,似雷明,震动了整个云境。
紧接着,远处传来无数破空之声,音浪尖啸在整个云境上空,让殿内的陆且行耳膜微震。
空中出现大量的黑影,凭空飞行的老道,踩着仙剑的书生,坐着莲花的少妇,骑着翼虎的大汉。全朝着这火云,飞奔而来。
所有人呼啸而来,立在殿门两岸。浩浩荡荡的人群挤满了整片火云。
陆且行有些惊异的看着,这其中不乏修道百年的老怪物,如今却站列的端端正正,是为了迎接谁吗?
一道青芒出现在火云之上,队列之中。
“看到你的油纸伞我便想到是他,只是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有这样一个徒弟。”
陆且行没有说话,微微躬身,拱拱手。心里却狂风大作波涛汹涌,自己的老师傅怎么会认识这人。
他晓得这青衣青冠的男人。他是一个传奇。
传说他踏着青鸾,面对百万兽群全然不惧。
传说他手执三尺青剑,一步百人头。
传说他读尽天下书,名副其实的读书人。
他不是王者,也没有帝国,但他却被世人称为青皇,不仅仅只是因为一袭青袍三尺青剑的原因。
陆且行在书里读到过这位传奇强者,看到他肩头息着只青色小鸟,眼神有些炽热。
青皇莞尔一笑,“这澄澈的眸子加了其他的可不好。”
陆且行愣了下,感到有些尴尬,自己竟然痴迷到这等境界,似乎离传说中的心魔不远了,便呵呵的痴笑起来。
“也是个纯真孩童。”
青皇笑着说道,看着青凝霜,似乎在说陆且行,又似乎在说她。
“恭迎红鳞。”人群中有为红颜童面的老者喊道,声音源远流长在整个云境飘荡,而这声音,让人发自肺腑的尊敬谦卑。
何人能拥有红鳞?
很多弟子不知道,长老们知道的是,这是奖给有功之人的,有大功。
青凝霜知道,这是红麒麟代表驯道宗的报恩。
见红鳞者,如见恩人,全宗上下所有人的恩人。
恩人便是再生父母。
便出现了这样的结果,长老夹道,宗主亲迎。
青凌霜微微躬身,却不是对着陆且行,而是她父亲。她现在有着说不清的愤怒不满。
白鹤喜欢你,空灵花灵喜欢你,父亲喜欢你,就连红麒麟也为你从沉睡中醒来喝上一喝…
驯道宗的这朵温室里的娇花,这被高高捧起的圆月,心理有些受不了。
…
道当山下,悟心坐在门口石阶上,手中拿着书,看着面前的树林,而深邃的眸子,好似透过密林看向了远方,看向了云端。
“师弟,你现在过得可好?师傅,你说他能找到道吗?”
不知老道何时出现,静静的站在悟心的身后,也看着陆且行下山的方向,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笑问道:“你何时寻你的道呢?”
悟心沉默了,放下书来低着头扯着指头上的倒刺,每当他纠结时,便是如此,“我想再等些时日。”
“你已经等了十年了。”
“都已经等了十年。”
老道笑着摇摇头,朝着屋子走去,“时间并不等人。”
悟心沉默嘟着嘴,有些委屈的样子,使劲扯了一下,扯掉一根刺掉了下来,同时指头上也涌出一颗滚圆的血珠,痛得他吸了口空气。
“且行,你可不能停留啊”
陆且行不会停留,他心里有很想做的事情,所以他很珍惜时间,读书一目十行,背书一口气大篇。就连说话也是开门见山。
“我想要麒麟血。”
大殿里的人都空了,陆且行对着青皇说。
“做梦。”
青凝霜冷哼,红纱下的美眸翻翻白眼,就和刚才听到他要借大鹏一样的神情。
她感觉这少年神经有些问题,他不仅弱的可怜,而且傻的可笑
心里又莫名的高兴起来。
青皇笑着,有点意思,摸摸肩上闭着眼休憩的小青鸟说道,“为何?”
“我的道有些问题。”陆且行看着自己的身体,没有丝毫不好意思,这个问题他很多年前便正视了。
“麒麟血并不一定能解决问题,南方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
“我想试试。”陆且行眸子里的坚定让空灵有些痴迷,一路上她看到太多次了,每一次都让她心里一颤,这次连着颤动的,有白鹤,有青凝霜,还有青皇背上的小鸟。
青皇有些惊讶,他感觉到了肩头的微微颤抖,不禁嘴角微翘,这家伙几十年没这样过了吧。
“有点意思,那便试试。”
试试仅仅是试试,并不是直接获取。
陆且行若有所思的看着青皇,他从书中见过驯道宗的道训。
寻己兽,悟己道。
陆且行想要获得麒麟血,他要向麒麟索取。
陆且行想要大鹏代行,他要征求大鹏的意见。
可他不是青皇,不是圣人,甚至连洗识都不行,仅仅是个身体残破的少年,一个有着红麟的少年。
对,他有着红麟,想到这里,陆且行原本有些窘迫的脸舒展开来,自己做不到,不代表驯道宗做不到。
正当他要说些什么时,青皇开口了。
“宗内不剩麒麟血,要取你便自己取,大鹏也同样,不是我们能说的动,你若要试试,驯道弟子会带你去的。”
说罢,青皇消失在殿内,只剩下陆且行愣在原地,青凝霜嗤笑着,空灵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你们不走,还要我送你们吗?”
女子刻薄的声音传来,陆且行长长的叹了口气,朝着殿外走去,空灵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陆且行再次回到那件弟子居里,看见正在收拾的小弟子,再次拱手,“抱歉。”对于开始的粗鲁行径,陆且行自己也没想清是为何,只知道自己很怒,愤怒的想拔剑。
“你,你回来啦,没事,没事,这间屋子我已打扫干净了,我住在隔壁,有事来找我就是。”
那小弟子头上有些汗珠,说话有些结巴,不知道是想到了先前陆且行的杀意,还是知晓了驯道宗来了贵客,急急忙忙端着脏水盆子出了屋。
陆且行坐在床上,双手托着下巴,空灵坐在椅子上,看着屋里的瓶瓶罐罐花花绿绿。
“你怎么办呢?”空灵小声的问着,她确实不知道陆且行该怎么取得麒麟血。
陆且行嘟着嘴,不再撑着头,而是看着双手,他的手指很长,很美,没有疤痕和倒刺。所以他只能看着,再啃啃指头不说话。用刀吗?黑刃确实锋利,但他却没敢想着自己能在麒麟面前抽刀。求它吗?人们每天都在求着天,天又何曾做过什么。那,还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总要先见上一面吧。陆且行对自己说,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惧怕那强大的麒麟,但他知道的是自己需要资本踏上道当山。
火烧着空气,烧着岩壁,烧着地下的岩浆,烧灼着这片空气里的所有,褐色的岩壁彤红,岩浆噗嗤作响。火苗越冲越高,想要烧到顶上的云彩,烧破这被映红的云。
火海最狂暴的中心中有道倩影,静静的坐在燃烧的岩浆上,眉头紧皱,脸上却没有一丝痛苦与汗水。一只火红的小兽穿越火海,来到她面前,蜷在她盘起的腿间,沉沉的睡去,不久响起一阵轻鼾,少女紧皱的眉头渐渐舒缓开来,嘴角挂着笑意。
陆且行知道麒麟在那片火云上,但仙鹤没在这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那火云,想找那驯道宗的小弟子问问。
空灵站起身来,看着起身的陆且行,她表达的很清楚,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陆且行看着她,感受到她的坚定,心里却在问自己,到底该不该带她去?
该不该带空灵去,这确实是个问题,或者说,带空灵来驯道宗,其实就是个大问题。
门外很热闹,聚集了很多人,大道上站满了弟子,他们是来看稀奇的,稀奇的少年,稀奇的红麟,更稀奇的空灵。
每个弟子都想要红麟,这样他们就可以提些平日不敢想的要求。
但这不是他们聚在这里的主要原因,毕竟红麟不是他们的,而是每个人的驯道袋,都指着这间弟子居。隐约传出的兽吼开始震慑这片天地。这间小屋开始颤抖,花瓶跌落打碎,盆架偏斜流水。
陆且行看向空灵,那孩子双手抱膝蹲坐在桌角,低埋着头微微颤抖着,时不时发出了啜泣的声音。
“吱呀。”陆且行推开门,外面仅有几丝光线努力的穿破人群,照在他的脸上。
弟子们将着大道堵得水泄不通,长老执事们将天上堵得遮天蔽日。
门前很暗,低沉嘈杂的兽吼声徘徊在上空,所有人静静的看着陆且行,看向屋里,想看看那个令驯兽发狂的女孩。
“麻烦你们让让,挡着光了。”
陆且行脸蛋红红的,第一次被万众瞩目,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第一次说的话却是这种话。
这却不是脸红的主要原因,话音落,光不显。这才是真尴尬。
一阵明晃晃的闪光耀得陆且行睁不开眼,那是金子折射来的耀光,那些金银是一个中年人身上的,“小子,万金换不?”
那个中年人叫徐财厚,他真的很有钱,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就像他的穿着一样,富可敌国,富可建宗?这是实话,驯道宗每年大部分的开销,都是由着徐财厚支付。
陆且行摇了摇头,“万金不换。”
陆且行确实不缺钱,他不知道钱对自己有什么用,能买到龙血?能换来好的身体?
徐财厚那眼睛挣得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陆且行,他觉得这孩子是疯了。
“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呢?”一个老者大喊着,眼神至若疯狂。
陆且行摇摇头,“那有何用?”
起死回生的灵丹谁敢说没用?那是另一条命可在陆且行眼里,他需要的不是这个。
“你疯了吗?那可是一条”
“丹老儿,你又何时如此低三下四过,不就是朵空灵吗,大家有必要如此吗?”
陆且行看了过去,从人群中的缝隙看到了远处的一片云,那里有着一个年轻人。
地上所有的弟子也同样抬着头看着,不过眼里面上全是仰慕的深情,就好像,在看着偶像,看着心中的神。
空中的诸位长老执事有些愧疚的看着那青年,整个偌大的驯道宗,让一个穷乡毗邻的小子见笑了。
“小子,你可愿当我徒儿。”
“青子,你”
“你怎能如此”
长老们怒目而视,心想这人怎如此之贱。刚才分明还叫我等不要降低身份
陆且行不知道他是谁,摇了摇头,他不需要师傅,他有个师傅,他需要的是师傅给不了的东西。
青年男子哈哈的笑了起来,菱角的脸庞微微摇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所有弟子这才回过神来,从男子身上移开目光吃惊的看着陆且行,眼神里的不可思议就好似看疯子般。
他是青皇的唯一弟子,是世间最早择道的天才,也是拥有着万兽血的奇人。看似年轻的他,已经拥有着驯道宗长老们不可企及的高度了。
“你能屠龙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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