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腹中胎儿,被圣上一怒之下以殿前失仪废去皇后之位,打入冷宫。
她此时才有些冷静,后悔不迭,怎么就因为李淑妍置自己于此境地
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实配不上浩儿,当时不该激愤中失了头脑,应暗暗去了她才是,此时此境,再是后悔也晚了,再说便是自己再经历一遍,她也敢担保自己就会控制住情绪。
圣上爱年轻美人,她已是习惯,可是浩儿被他们二人如此对待,何其无辜,还白白拿那个野种作亲生孩儿,怎叫她不血涌上头做出那等冲动之事
只可惜了太子,若是有个好歹。自己一脉及杨家怕是真要万劫不复了。
果然,她似是隐隐听说,太子带兵逼宫,杨家尽数被拿。不由心中大恸。
又听人讲五皇子妃佯装受刑不过,愿意招认太子与五皇子合谋起事,只怕会因此连累家人。要求亲见圣上得其承诺不伤其娘家人,才拿出证据。
及至见到圣上,五皇子妃大呼太子与五皇子冤枉,见圣上不信,为证明五皇子等人无辜,最终以死明志撞柱而亡
皇后流了泪,圣上是铁了心废后废太子。必要拿到谋反的证据的,否则他无法向全天下的臣民交代。
连堂堂皇子妃都被上了刑,可见其心之坚,太子谋反的证据,便是没有也会有的。只愿圣上能谨遵祖训,除非叛国通敌之罪,否则不许杀害庄氏后人,留太子等人一命。
后来便听说,太子姬妾招认,太子因圣上春秋正盛,曾发怨言道:便是坐上几十年的太子,也未必能做上龙座,倒是早该做些打算才是。
于是又有人自东宫搜出龙袍及太子与杨浩的通信。只道已与北蛮约好,内有瑞王府和杨家,外有北蛮相助,大位便可唾手可得,竟是要置太子及杨家于死地了。
就在皇后痛不欲生之时,她又觉得自己身子飘游着出了宫。不由大骇,急声叫道:“我还没死,我要守在这里,看那对狗男女最终会是何等下场”
就在她情急之时,却听有人叫道:“杨浩,你已经是要死的人了,何必要连累你的儿子呢”
皇后心中大喜,原来浩儿已经逃了出来,真是老天开眼,又急忙叫道:“浩儿,不要管杨辉,他不是你的儿子,只管逃你的去吧”
奈何却只张口发不出声来,她急忙向声源地跑去,等她来到声音所在之处,却是一个庵堂,只见杨浩与李淑婉相拥着已被乱箭射死,只有一位老尼扑在那里痛哭。
皇后心痛至极,已是无泪,只呆呆走向杨浩,却被一道白光拂开,隐约听得一老者说道:“原来如此,不过是打懈怠了一下,事情便成这般模样,险害得吾师失信于人”
再说皇后被那白光拂开,不由惊得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全身已是冷汗涔涔。
两个宫女,忙进来点了灯,来到皇后床前跪下道:“皇后娘娘”
皇后只泥塑般坐在那里,暗自想着怎么会做如此怪异之梦
皇后将前后两个梦,在心中细细思量,虽尚有不明白之处,心却渐渐变得冰冷僵硬起来
第二日,二丫听说皇后昨夜睡相不好,身子不适,急忙安慰杨夫人几句,便赶去请安。
皇后夜里连做噩梦,又枯坐半夜,精神很是不好,面上黯淡无光,好似老了数岁。
程妃见了心中惊惧,也一向是个直性子的人,便连声劝道:“娘娘怎么一夜之间,就如此模样宫中妃嫔们春兰秋菊各有特色,若论得圣上爱宠却无人能及娘娘若说怕圣上爱宠年轻颜色,可看娘娘却甚为喜爱柳美人,那李淑妍难道是妹喜重生不成,竟让娘娘忧心至此”
皇后早就心有定论,只笑道:“皆因昨日在荒庙附近迷了路,惶恐间受了惊吓,故昨日没睡好,做了一夜的梦,你不用为我担心,只准备后日随圣上回京的事就是了”
程妃忙笑道:“妾想太子妃生产,娘娘必无空闲主持事务,妾倒是留在这里与娘娘分忧,也好一同迎接小皇孙的到来,让妾也沾沾福气”
皇后点头,笑道:“你能有这个心,倒让我无话可说了。也罢,这夏日炎热,公主皇子们倒是留皇庄消夏,等纳妃仪式时再回去也不迟。”
程妃忙答应着,见皇后有些朦胧欲睡,忙悄悄退了下去,准备打点圣上回宫事宜,恰好见曹女官前来见皇后,忙悄悄摆了手,小声道:“娘娘夜里没歇好,现在正补觉呢”
曹女官手中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朝殿中瞄了一眼,果见皇后闭目躺在塌上,小宫女正燃了安梦香,在旁轻轻打着扇子,忙与程妃一同退了出来。
程妃因见圣上急急回宫迎立李淑妍,心中便猜着几分,有心打探些消息,便笑道:“前日见娘娘枕上笼的纱罩很是新奇,今日才知竟是出自你的手笔,我也想给公主做一件,想向讨教一二,不知可有空闲”
曹女官亦是冰雪聪明之人,闻弦知雅意,忙笑道:“这不值什么,娘娘有意,我做一件孝敬给公主就是了。”
“这可不妥,”程妃笑道:“你要时时伺候娘娘的,不说哪有这个闲工夫,再说了,你是娘娘身边的老人,公主如何敢劳烦你呢,还是我亲自做给她吧。”
曹女官抿嘴笑道:“公主能用得上下官,那是下官的福气,您是怕我抢了您慈母的心意吧”
二人便慢慢行到偏殿,曹女官瞧着四下无人,便低语把昨日这事讲了。
程妃因心中料着几分,倒是不甚在意地听着,却听到圣上说什么第一次做父亲第一个孩子的混账话时,不由怒中烧,李淑妍好大的魅力,就为了讨她开心,圣上倒是不在意自己头上帽子染了色,敢情皇子公主们都成了野种不成
难怪皇后伤心至此,都是这般年纪的人了,争风吃醋也是有限,大多只把孩子放在心坎里,不提太子是圣上第一个孩子,只说想到女儿那满满的慕孺之情,程妃自己都觉得寒心。
曹女官把神情黯然的程妃送出殿外,便见二丫要来给皇后请安,正欲劝其一会再来时,小宫女已经出来说:皇后醒了,请杨少夫人进来吧。
此时皇后精神恢复了大半,看到二丫担忧的样子,命人上了茶,笑道:“到底年纪大了,昨日受了些阴气,夜里不在自,也没休息好,刚才补了一觉,倒觉得好了许多宝珠和征东在这里住得可好”
二丫见皇后神情虽有萎靡,眼神却清澈,便知定是无碍,又见问起儿女的事来,便满满的慈母心肠,又兼儿女是自家的好,眉飞色舞地讲起儿女的趣事来。
皇后听了也开怀不少,心中郁色去了大半,看到二丫讲得口渴正慢慢啜了口茶,却是优雅无比,不由心思一动,想起当日她初进宫见自己的模样。
那时她的规矩做得很好,言语举止俱妥当优雅如行去流水一般,只当是她一心攀附高门,自小刻苦练就的,如今想来却是自己想得差了,早就打听清楚,她的的确确是乡间长大没什么规矩的,怎会不过三两年便变成大家闺秀一般。
皇后微颦了眉,又想起李淑婉之前曾几次三番地提起李淑妍,似对她颇为忌惮,莫非皇后不由抬头看向二丫,笑道:“我倒是极喜欢宝珠姐弟的,本来想着亲自给她们取名呢,没想到被父亲抢先一步”
二丫笑道:“娘娘起的名字必是好的”
皇后盯着二丫笑道:“可不是,宝珠这名字也是好的,倒是征东,我本想的名字是叫做杨辉的,必是前程生辉”
二丫本附和完皇后,便啜了一口茶在口中,还未下咽,便听到“杨辉”二字,陡然一惊,竟是呛了自己一下,忙掩了口咳嗽,半日方好,一边请罪一边笑道:“所谓日月同辉,征东可是当不起”
二丫边说着看向皇后,却见皇后正眼神凌厉地瞪视着自己,心下暗惊,不防此时却又听皇后笑道:“静空师父可好”
真是睛天霹雳,二丫有种被人剥光了衣服的感觉,不觉腿脚绵软,跪了下去。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五五章未雨绸缪
旁边宫人不知这二人打得什么机锋,却也知事情不好,不待皇后示下,就已悄然退出殿外。
皇后也不说话,只静静看着二丫,二丫不知皇后如何知了先机,又知了多少,也不敢随意说话。
二人静恃半刻,皇后又轻轻笑道:“你起来说话吧。我也是昨夜里无意梦到些东西,心中不解,你倒是给我说上一说的好。”
二丫忐忑不安地起了身,小心地窥向皇后,斟酌着说道:“当年臣在乡间被夫君救起,曾做得一个怪诞的梦,没头没尾,甚是蹊跷。”
“只梦到臣曾到过一处庵堂,竟似是看望出了家的祖母,不知怎的夫君竟是娶了李淑妍为妻,还生下一子名杨辉,那日他背负了叛国通敌谋朝篡位的罪名,最后夫君与臣二人恍惚死在乱箭之下”
二丫见皇后脸有动容,忙又道:“这梦太过荒诞又无头尾,臣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后来进京见果有李淑妍此人,因着私心便时时提点夫君不许与她亲近,却又恐谋了她的好姻缘,遭了天谴,故对她暗下提防”
皇后见二丫所说正合着自己的梦境,且看她不似说谎,心中更加明白,这定是神人略略借梦警示,若不加以注意,怕又会出那惨烈之事,不过幸好今生早就准备,且又是妇人心性,又道:“梦里你可嫁了人,嫁与了谁”
梦中看她虽衣着素淡,可也是华服美饰的妇人打扮,不似寻常小户人家的正妻,若说是杨浩之妾,这京城中要些脸面的人家是不会让姐姐做妹夫的妾。可如果是别人的妻,却又与杨浩抱在一处。竟是不守妇道的人了。
如今皇后宛如惊弓之鸟,草木皆兵,极怕再出一个李淑妍。
二丫早在说出梦境之事时,也已经做出皇后会问出此话的打算:如果三丫也娶了一个经历过一世的媳妇,她也不乐意那女子此前嫁过人的,万一再与那人藕断丝连的,岂不是令家人蒙羞
由己推人,二丫在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后面前,自然不敢说真话,只摇了摇头。说道:“臣不知。当日只是恍恍惚惚地似是看了一出戏,稀里糊涂,似是而非的”
皇后倒是内里相信,就是她在梦中是似是而非,况以锦乡伯府的为人处事。为了压抑嫡长子,逼其嫡女给妹夫做妾,一生无出头之日,也不是不可能的。
倒是李淑婉明知杨家极可能覆没,却仍义无反顾地嫁了过来,怪不得当日她会说“福祸与共,相守一生”那般突兀的话了。
皇后如此想着,便笑容满面,亲自走下来。扶起二丫,笑道:“你是个好的,本宫自然明白,今日也给你个准话,万事有本宫与太子,那只是个噩梦。自今日起只管忘了一心与浩儿过日子便是。”
二丫顿时如松重负,笑道:“臣能有今日富贵荣华全赖娘娘与太子殿下,无以为报,只尽心孝敬公婆,侍候夫君,教养好子女,使杨家世代忠心为君,不负祖宗家训”
皇后招了人到殿内服侍,二丫又陪着说些闲话,二人关系倒是更似又进了一步,就在她准备告退时,却有人来禀:太子命人给圣上、皇后请安,并孝敬了好些新鲜果蔬并些消夏之物。
二丫笑道:“太子殿下果是个仁孝之人这才几日,竟是不落日子的着人来请安”
皇后亦笑道:“却是你痴了请安倒是不假,不过因圣上之故,这里的供奉皆是上上等,比宫里还好,太子却仍是巴巴着人送来果蔬,却又是太子妃爱吃的,这司马昭之心,可不是昭然若揭”
二丫也知是这个缘故,只浅笑不语,一时告辞而去。
东宫里,太子的心腹内侍福公公正对着太子禀道:“监设局里果有个叫武青的大太监,虽时间有限,但他的一干徒弟们也查了七八,目前为止,却未见有个叫辛升的在内”
太子脸色凝重,眼中充血,狠声道:“再不会出错,你马上着人细细查,必要找到那个辛升”
福公公忙领命下去了,倒是旁边另一心腹刘侍卫迟疑半天,方道:“殿下怎么想起查那两人来况且这入宫做了内侍的人,都因身下无根,愧对祖宗,大多都会改了名字,也有大太监或是主子改了名字,只凭名字寻人却是如大海捞针,未免会多费些时日,却怕误了殿下大事。”
太子细细想了半日,道:“那本是个秀才,年近不惑才净身入宫,做事阴狠,与武青师徒感情极深”
原是有了功名半路才入的宫,这就有些眉目了,那侍卫忙着人再细细访查,又道:“那武青辛升二人可有不妥之处不如等皇后娘娘回宫再行事,如今圣上不在京城,殿下却令人在后宫如此动作,别人倒罢了,徐妃娘娘却是最谨慎不过的人,怕会报于圣上,反惹人猜忌”
太子冷笑:“他二人可是大大的不妥猜忌皇家焉有亲情你只管让人去查,我有分寸,正因为徐妃谨慎,必不敢贸然报给圣上,会先报与母后得知,我何惧之有,正好趁着现现圣上不在,才好做些手脚”
刘侍卫惊惧,一夜之间,太子竟似换了人似的,本是最和气尊贵的人,却面带狰狞之色,今日下的命令也是怪极,没头没尾,虽然最近几年圣上有渐向昏庸的趋向,却毫不影响太子的仰慕之情,但今日看来,却有些父子不睦的迹象。
皇庄里,圣上也寻了个借口,要回京城,大臣们虽心中疑惑,倒也立马处理差事,收拾行囊,准备后日回京城。
考虑过李淑妍不便与圣上一同回京城,且又怀了身孕,身子金贵,皇后特意进言:着人先行护送李淑妍回京城,并派了两位经验的嬷嬷跟随,一来细细教导她宫中规矩,二来也为她好好安胎。
圣上亦觉得甚妥,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倒是李淑妍担心这是皇后使的计策,想要整治她,况且身边被她埋下两个钉子,怕是想寻机堕了自己的胎。
李淑妍心便提了起来,忍不住在圣上面前吹起枕边风来。
圣上对李淑妍的小人之心不以为然,皇后最是贤德的,绝不会打龙脉的主意,且有她的人在,也省得锦乡伯府打什么主意,于是抚着她的手,笑道:“你只管放心,就乖乖在府中等着朕聘你入宫做妃,皇后做事最是稳妥不过的,有她的人在你身边我还放心些,你现在身体最重。”
李淑妍无可奈何,只得求圣上,让其亲信护送自己回伯府,那两个嬷嬷也少不得带回府去。
太子接到圣上后日回宫的消息的同时,也知道李淑妍有了身孕,其进宫势在必行,却反放了心。
太子的人看到太子眉头皱起,大为不解,这李淑妍虽在圣上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可也就是个宠妃罢了,太子向来不在意圣上妃嫔,为何今日却颇为忌惮于李淑妍
此时福公公却进来向太子禀道:“今日已把武青及其徒子徒孙摸了一遍,这武青进宫日久,倒是收了七八个徒弟,徒孙也有二三十人只是那辛升没寻到这宫中内侍有功名的不多,便是查着两例,却是与殿下所说不符。”
太子听了,手一下下叩着桌案,半响方道:“我曾得神人指点,道武青师徒会将我东宫毁于一旦,不知各位如何看待”
福公公等人不由面面相觑,笑道:“太子乃是真龙天子,自有神佛护体,他一个小小内侍,如何有这等本事只是既然太子得神人指点,自然要做出防护才是,正所谓尽人力听天命。”
又有人进言道:“既然如此,倒是该远远打发了才是,有备无患”
却有人道:“只是武青一人便罢了,再加上其徒子徒孙,三十多口人,连根拨起都打发了,却是不好办。”
区区几个太监,自己都不能随心所欲地处置,太子越发愤恨,手中紧紧捏着茶碗,只隐忍着不发。
倒是福公公心细,看到太子如此,便硬了硬心肠,说道:“既然神人所示,必有道理,只逐了他出去,却是仍留了祸患,以小的愚见,倒是该”福公公说着拿手做出个刀切的架势来。
刘侍卫说道:“既然是祸害就不该留,只取他一人性命倒是容易,可是如果其徒子徒孙也要一并除了,人数众多,却是不易”
太子叹道:“在宫中自然行不通,只有想法打发了出去,寻个机会才是。可惜第二五六章伯乐识马
万奉仪眼见得小宫女被太子砸破了额头,不得太子因何火气如此大,直吓得急忙跪了下来。
太子冷笑道:“这天虽热,可是贸然吃了这冰冷之物,却是于身体不好,身为小宫女不本本分分做自己的事,只为自己讨巧,全不顾主子的安康,可见其心之恶,这等奴婢不必在东宫侍候,只撵了出去。”
就有内侍上前,不顾小环的哀嚎,直接拖了出去。
这却是欲加之罪,昨日因太子天热不思饮食,便有宫人做了冰凉食物进上,太子直赞好,万奉仪便想讨个巧,也做些冷食之类的奉与太子。
且喜她身边的小宫女小环不仅长得容貌艳丽,且心灵手巧,会用冰调些花茶,她尝了确是花香入脾清凉爽快,这才进的,没想到竟是这般情况。
太子令万奉仪等人退下,用手轻按着额头,暗道:昨夜之梦及先前两次之梦果是先兆
昨夜里他恍惚中进入梦境,在京城守候的他闻听母后因殿前失仪之罪,被父皇废了皇后之位打入冷宫。
太子身边的幕僚都慌了神,皇后被废,其亲子太子的地位也是不保,如果另立太子,前太子必死无疑。
于公于私,便有人撺掇着不能坐以待毙,须主动出击,反正皇家无亲情。
太子却另有想法。父皇与母后一向感情极好,母后又贤德知大体的,不似小家子女那般捻酸吃醋,最是端雅不过。怎会殿前失仪
且杨家兵权已交,也安心享受着富贵荣华,杨浩也无野心,四海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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