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无事。

  今日来时她心中有些不宁也拿了钱财给那来传话的人,只是那人虽是收了钱,口风却是一丝也不露,倒让她在忐忑中不由感慨到底是官家夫人,治下竟是如此的得力。

  现见刘夫人倒是拿她当个正经客人,心里放松了下来,便又有了自信拿出她那八面玲珑的本领来。她一面对着二丫说不敢当只是顺手做的而已,要二丫不要太过放在心上,等三四月份时她当家的还要出去,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一面又不着痕迹地恭维着刘夫人和二丫。如此气氛倒是很好。

  因聊到送信上,二丫便说道这离家太远音信不通的苦恼。陈太太也说自家的根本在泽州,虽说家里的生意主要是在京城那边,只老爷子故土难离,就只好让当家的每年年初去京城照看一下,年底再回来,如此一年中倒是有三个月在家三个月照看生意,竟是半年在路上了。

  二丫不解道:“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去京城做生意,在老家泽州好好经营岂不比背井离乡的好,况根基在此也省得骨肉分离。”

  陈太太看了一眼刘夫人,有些尴尬地说道:“咱们这泽州府比起京城来毕竟还是穷些,像那些个挣钱的丝绸布匹笔墨纸砚等,在这里是做不起来的,做也是小本经营没什么大手笔,大些的也只能做些米粮生意。”

  二丫听了似懂非懂的,脑中似有什么闪了一下,张张口却又没抓住,便又说起来其他的话儿。

  虽说开始刘夫人有些看不上陈太太,但这陈太太到底是商人妇,极有眼力劲且见识得也多又只捡些官家夫人爱听的话儿来说,极讨刘夫人的欢心。等到中午时分留陈太太吃饭时,已变得很熟络了,吃过饭又送了些礼物,并让人好生送她回去,又叮嘱以后有什么好的货物,先送她这里来看看,陈太太自是满口答应。她也没想到不过是举手之劳送个信,竟能攀上知府夫人又得她以礼相待,可是好大的体面,要知道这刘夫人自来泽州后,一味的清高不太理会那些个夫人聚会什么的。

  二丫在陈太太走后又郑重向刘夫人道谢,刘夫人笑着推她道:“你我什么关系,如此显见得把我当外人了。”

  二丫忙道:“二丫心中自是把夫人当亲人,只是夫人如此疼爱我,又出钱又出人的,所以这谢意还是该说的,况不过张张嘴又不损失什么,省得过后夫人想起来再向我讨要。”

  刘夫人听了,只指着二丫恨恨地道:“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只可惜我儿子太小,要不娶了你,我也当当恶婆婆。”

  在泽州陪了刘夫人几日,二丫便要告辞回家去,刘夫人自是依依不舍,苦留不住便又送了她好些东西。

  回家后,李县令有些吃味地暗示道:自己书房桌上也不知摆些什么装饰好。二丫不由心中暗笑没想到父亲也会如此小气,说不得也得给父亲绣个小屏风,自己也好打发时间。二丫便恭维父亲书画好,让他选幅自己得意之作,给他好好绣一幅,如此李县令这才满意,觉得女儿最孝敬的还是自己这个亲生父亲。

  这日二丫正绣着花,嫌小梅捻不好线,因书琴一向精细,便打发小梅去让她来帮自己。倒是厨娘李婶说道:“我刚才买菜时看到书琴好像是去了那家纸墨店,还以为是小姐让她去得呢,原来是老爷打发去的啊”

  二丫这才想起自己一早就打发书琴去买绣线了,只是那家店是在县西街,那家纸墨店在县东街,如此倒是绕着走了一圈,怪不得现在还没回来,便只好让小梅慢慢惗钱。

  过不多时,就见书琴回来了,二丫便说道:“我父亲让你去纸墨店捎什么呢,你可是我的人,以后这些事让王大哥去做”她心中还是不想让书琴在父亲眼前晃悠。

  书琴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支吾道:“不是老爷让我去的,我正好路过那里,便进去看了一下。”

  二丫一听坏笑着说道:“哄谁呢,路过都不顺路,莫不是你看上那程公子啦”

  书琴脸红了一下道:“还是小姐呢,哪能说这些话,况且那程公子这样的人物也不是我们能肖想的,也只有小姐才能与他匹配。”说着盯着二丫看了一眼,见她神色未变无动于衷地样子,一时不知心中是何滋味,便低下头接过小梅手中的线来捻。

  二丫见此情景只道这书琴春心萌动看上了程公子,只是这程公子现虽只是个小店的店主人,可看他形容举止也是位世家子弟,且他自己都说是,怕是不能娶个做过侍女的孤女为妻,如此只怕书琴情路坎坷,不过只要她不是看上自家父亲,二丫便也不愿多想且多想也帮不上她什么忙,于是便丢开手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二丫把小屏风绣好后,就开始着手做春夏衣衫,因小梅见也有自己的份,直把她乐得不行。李县令见女儿越发得能干了,便对她说只做几件自己父女两个的就行,其他人的交给裁缝去做,有时间倒是可以给祖母和母亲她们做件也表表孝心。二丫一想倒也是可以的,春夏衣衫单薄占不了多大地方,想来不会给陈家添太烦,便给祖母、母亲和三丫各做了一件,因怕三丫长高了,就特意做得大些。

  如此一来,二丫日日伏在那里做活,李县令倒又心疼起来。正好春季来临,知县要去乡间劝农春种,计划从最北边的乡镇一路劝来,因知二丫喜爱山林,虽说那乡镇北边只有几座荒山,然怎么也是个山,倒正好让二丫松散一天。于是临行前一天晚上,他便把这个决定告诉女儿,二丫一听能出去玩,且问明不会误了父亲的公事,自是欢呼雀跃收拾东西准备明日的游玩。李县令见了也笑了起来,然他若知道此去却是害得女儿险些把命送在那里,只怕拼死也不会让女儿跟去,以致于每每想起就使他止不住的后怕。

  第三十一章身犯险境

  第三十一章身犯险境

  因路程比较远,天刚亮李县令他们便出发了,幸而现在已是春天,倒也不冷。二丫早上起来吃了点东西就带着小梅上车坐好,马车一阵急驰,乡间的小路又是崎岖不平,颠簸的差点让二丫将早饭吐了出来,只是想到父亲必须要在午时之前到达那个镇子,便硬是忍着,只是心想以后可不能在父亲公务时跟着,真是活受罪。

  急行了两个时辰,终天到达那个城镇,早有里正领着乡亲们等在那里,李县令上前说些春种的重要及注意事项等等,里正又上来说了些话,然后大家就走向田间地头。二丫和小梅见了都有些失望,感觉不如年前立春时去城南郊先农坛迎春神有趣。

  李县令看女儿的神情也知她一个小姑娘家的也不喜欢这种沉闷的活动,便命两个差役跟着二丫,让她四处逛逛。

  二丫这才高兴起来,带着小梅沿着一条小径向那不远处的小山走去。此时已是二月下旬,大地早已回春,光明媚草木吐绿,倒也是个踏春的好时节。

  二丫与小梅一边说着那是什么草这是什么树的,一边慢慢前行。倒是那两个差役得了这么个差事,实在是些无奈地远远跟着。谁知那山虽初看时好像只一段路便可到,哪知如此慢慢走着,竟是走了快半个时辰才到山脚下。虽说是座荒山不过倒也有些老松柏树的,偶然可看到开着不知名的米粒样的小花。

  二丫此时见远处有一些村民在地里耕作,想来附近也有村庄,打算先在这里休息一下,让那差役去那边讨些水来。两个差役商量了一下,就一个去讨水,一个在此处守着。

  此时小梅想要去小解,只是现在地里庄稼刚耕种,哪有什么可遮挡的,二丫看了看那小山的山脚下倒也有处荒草稍高些,便让差役先守在这处,她们二人要去小山那边稍逛逛。那差役一听便明白了,告诉二丫若有什么不对劲的就叫人,说完就转过身去看往别处。倒是把个小梅羞得脸红了。

  二丫两人慢慢走到那处荒草处,偏小梅又看到另一处的草更茂密些,便要二丫在此等候,她一个人过去就好了。二丫觉得干等着没趣,就慢慢四处略走动看风景。正好看到小梅正伏了身子在那里,看到二丫过来忙尴尬地摆摆手,二丫只好慢慢走过去,一边小声问道:“怎么了”一边顺着小梅的视线看过去,就见那里有两个村民正说着话从她们一旁走过。二丫见小梅红着脸悄悄束了衣服不由笑出声来。却不想那村民倒是警觉,厉声问道:“谁在那里”

  二丫听到这冷冽的声音不由有些发愣,小梅忙害羞地拉着二丫往回走,不想那两个村民此时已走了过来。二丫看着他二人犀利的眼神心中一跳,这种眼神决不是那土里刨食的农民该有的。二丫神色一凛也不说话反拉着小梅就跑了起来。哪知她如此举动落在那两人眼中,更添怀疑,其中一个年岁小些的人忙叫道:“站住”一个箭步上前就抓住了小梅的衣服。另一年长些的人便对同伴说:“你这是做什么,小心招了人来,不要节外生枝咱们快走吧。”

  二丫见小梅被那年轻人拿住忙大叫道:“快来人”一句还没说完自己却被年长些的人捂住了嘴,再看小梅竟是被先前那人掐了喉咙。

  二丫心下大骇,一口咬了那人的手,那人手上吃痛不由松了劲,二丫趁势扑到制住小梅的年轻人身上就要用手抓向他的眼睛,那人此时正被小梅死命挣扎有些招架不住,见此忙闪向一边脚也顺势踢了出去,二丫被一脚踹出沿着山坡就滚了下来。

  小梅趁此机会挣扎开来一边咳嗽着,一边奔向二丫就要搀起她,二丫已是疼得站不起来,只是大叫道:“别管我,快跑去叫人”

  小梅略一停顿,就被那两个人赶了过来,看着已目露凶光的那两人,二丫和小梅直吓得一边向前爬一边大声叫道:“差役大哥快救命啊”

  就在这危急时刻,那个差役终是赶了过来,见此情景忙抽刀向前砍了过来。那两个村民也顾不得二丫两人,忙合力对付差役。二丫一见忙推着小梅说道:“快,快去找人来”说完她不顾身体疼痛,捡起一根木棒就抽向其中一个村民,小梅只好一路飞奔着边跑边叫道:“快来人啊,这里有歹徒”

  因那差役有刀又有二丫在一旁相助,那两个村民眼看落了下风,就在这时只听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就有人高呼:“大胆匪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

  那两个村民一见情况不妙,便向山上窜了去,二丫转身看去竟是那程公子带了个小梅跑了过来。程公子走过来焦急地问道:“你怎么样了,伤到哪里没有”

  二丫只觉得心中一松,脚腕处便有钻心的痛传来,竟是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二丫只觉自己象是做了个梦,好像自己还是绵乡伯府的三小姐,不知怎的头昏脑涨就被人踢到水里去了,眨眼间又见杨浩浑身血淋淋的,正笑着对她说:“二丫回来了”

  二丫不由害怕地大叫着一下坐了起来,只觉得浑身大汗淋漓难受得紧,脚踝处疼痛难忍,此时却又有人一把抱住她:“二丫头,你醒了,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别怕,父亲在这里呢”

  二丫醒了一下神,才发觉自己被父亲紧紧地抱在怀中,忙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看着父亲紧张的脸虚弱地说道:“父亲,我没事的,就是刚才做了个噩梦。”

  李县令吁了口气:“没事就好,快吓死为父了”

  二丫这才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忙问道:“那两个人抓到了吗”

  李县令摇头:“你当时疼昏了过去,他们都着了慌忙着送你去看大夫,就被那两个人趁机跑了不过,为父已派人加紧搜查,想来快有结果了”

  二丫问了父亲才知,自己已是昏迷了一个时辰,虽被踹了一脚倒也没受什么内伤,只是脚却崴了,因当时强行站起来使得伤势加重,这才疼昏过去。

  二丫知道都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没抓到人,只怕这事也就成了无头公案了。此时才想到自她醒来竟不见了小梅,心中一惊忙问父亲:“小梅呢,她是不是也受了伤情况怎么样了”

  李县令脸上就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放心吧,她没受伤,现在是让她指认地点叫魂去了”

  二丫惊讶地看着父亲:“大夫既说我是痛昏过去的,父亲怎么也信起这鬼神之说,竟让人叫起魂来了”

  李县令听了笑道:“还不是杨浩派人”二丫一听更是吃惊:“杨浩他怎么来了”

  李县令忙对女儿解释道:“他没来,只是派了两个人过来,那两个人正在外叫魂呢,等他们来了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大夫说已给你敷了药也把脚固定好了,不要轻易挪动,另外刚才看你睡不安稳想是惊吓着了,便又开了安神的药,我已让人熬好了,趁热喝了再休息一会吧”

  二丫本不想再喝那苦药,但见父亲一脸担忧的样子,只好点点头,李县令便忙去端了药喂女儿喝下后,又帮着女儿慢慢躺下,口中却道:“说来你这两年真是流年不利,老是遇上这些个事,想想都后怕,不如回到县里也找个好点的寺庙,烧烧香拜拜佛。”

  二丫见此知自己这两年三番两次出现意外,真是把父亲给吓着了,忙安慰道:“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上次许半仙还说我是诰命夫人的命呢,所以我是吉人自有天相,以后我注意些就是了”话段段续续地还没说完呢,药力就上来了,二丫打了个哈欠安稳地睡了过去。李县令也只好苦笑着仔细查看了一下女儿的脚,又帮她盖好被,就出门询问那两个贼人的情况去了。

  晚饭时分,二丫被叫醒,由小梅服侍着吃了饭。李县令在一边眉头紧锁,看女儿用过饭后便道:“那两个人还没被捉到,估计不是附近的村民你想想还有什么线索没有”

  二丫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看他们的面貌气质的确不是普通老百姓的样子,只是当时也没见他们做什么机密事,不知怎么会看到我们在那里,竟是有些杀人灭口的意思”

  李县令沉吟道:“是不是他们说了什么隐秘的话”

  二丫想了想说道:“我过去时他们已经走了过去,也听不到说了些什么。”又看向小梅问道:“你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吗”

  小梅看了看李县令有些脸红地说道:“我当时看到他们走了过来,有些紧张怕被人看到,也没太注意他们说什么。”

  李县令点点头,指着一个小凳子对小梅说道:“你不用紧张坐下来再想一想,哪怕是只言片语,或是一两字也可。”

  小梅依言坐下,皱着眉头使劲想,忽地站起来,“啊”了一声叫道:“我想起来了,我听到他们说什么了”

  第三十二章专职叫魂

  第三十二章专职叫魂

  李县令父女听了俱是神情一振,连忙问道:“快说,他们都是说了些什么”

  反倒是小梅此时一看到李县令父女两个一脸期待的神情,又低头脸红着呐呐地小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听他们好像是说什么爹啊娘的,其它就听不清了”

  二丫失望地叹了口气,看着同样失望的父亲说道:“都怪女儿丹青不好,要不画了他们的画像也好捉拿”

  李县令笑了笑安慰道:“当时那种情况下,只怕你也看不清楚他们的长相,这里的人向来是狠勇的,或许当时是有什么误会吧好了,这事我会派人去查的,你们两个以后也不必再提此事”

  二丫点了点头,却总觉得此事不是那么简单,可是她们当时真是没看也没听到什么东西,想了想便对小梅叮嘱:“以后再有人问起时,你不必提听到他们说什么爹娘的,说不定这里面真有什么龌龊事”小梅忙点头答应着。

  李县令见此很是心疼地看着女儿,转眼一想又笑道:“今天倒也有件高兴的事儿,你母亲让人捎信来了”

  二丫有些吃惊:“那陈老爷不是还没起程吗,怎的就有书信到此”然后又大笑:“管它书信是怎么来的呢,哪怕自个儿长腿飞来的呢,我只管看信,父亲,快拿来啊”

  李县令笑着从怀里掏出信来递给女儿。在这封信中李夫人提到那些庄子上的汉子都平安回来了,也把工钱给他们结了,又听了他们此次出来时遇到的意外,虽是对李县令因安全问题不让来尉县表示理解,但言语中仍颇有些失落,不过她又自我安慰道大丫嫁去已是近两个多月了,好像是有了身孕,不过时日太短脉息还不是很明显,如此倒是可以在家中照顾外孙了。又提到老太太身体也好,三丫也懂事不少。照例又叮咛李县令父女二人在外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二丫把信仔细地读了两遍,又看了落款日期,这是过了正月初十写的信,去年他们晓行夜宿地赶了近两个半月的路,而这才不过一个半月就到了可不是飞过来的,二丫不由疑惑地问父亲。

  李县令轻叹道:“这是杨浩派的那两个人送来的,一路上是快马加鞭地赶来的,累得都快没个人样子了,一来偏又赶上你出事,也不歇休就要去给你叫魂,后来听说你醒了,这才由着安排去休息了。”

  二丫本想见见那两人,听父亲如此说便只好罢了,只待明天再见吧。

  第二天一早,李县令就让人在车上铺了厚厚的被褥,这才亲自将女儿抱上车准备回县衙。里正等人正惶恐的候在一边,本来这两个月因夜里安排打更偷盗情况已是明显遏制,县太爷在中午吃饭时也给予了肯定,哪知接着就出现有人白天行凶,看着昏迷的县太爷千金,里正瞪完里胥外,又安排人去捉拿,可最终也没个结果。

  李县令也不是那胡涂官,临走时倒是叮嘱里正等人一定要做好乡邻安全工作,不可掉以轻心,一有情况马上去县里禀报。

  因为二丫的脚伤马车走得很慢,二丫问小梅杨浩派得那两个人的情况,得知此次来的是一男一女时,便让小梅传话,让那女子上车来。

  那女子做了嫁人的打扮,看模样也才十七八岁,中等姿色,神色间犹有些倦意。二丫便笑道:“昨日真是让你们受累了,我也看了你们捎来的书信,真是不知怎么感谢才好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姐姐”

  那女子忙道:“不敢当,我叫曾小兰,小姐称呼我为小兰或是杨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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