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幸福的回忆

  一个、两个、三个……

  一天、两天、三天……

  死亡的阴霾平等降临,不会因为对象是虔诚善良的神父或趁火打劫的强盗而偏袒,大人与小孩一同迎接“死神”的降临。

  唯一的区别仅有感染后存活7天还是当天就一睡不醒,没有药物,没有治疗方法,向上帝祈祷不过是换取点心理安慰。

  黑死病算着时日回顾一周前“屠杀”过一轮的街区,不出意外,侥幸没染病的人逃往了其他街区,随处可见来不及处理的亡故者,即少数处于弥留之际的活死人。

  它溶于阴沉的烟尘中,所有老鼠都是它的眼睛,Rider与它定下了结盟约定,根据要求它必须减少对信仰基督教的信徒的屠杀,指名的几个街区不可以传播病菌,还说要关注可能召唤来Berserker或Archer的潜在御主。当然这些麻烦事它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昨夜有勇敢的魔术师寻找到了它藏身的废弃屋子,或许只是凑巧,魔术师快速击杀了黑死病用以传播疫病的老鼠,却像是没发觉与其本体同处一个房间。结果自然是被黑死病轻松处死,但也让黑死病意识到本体藏在废弃屋子里不安全。Rider给它的建议是藏在河道底下,黑死病对于关系自己安危的事情,理所当然地没有采纳,它打算自己寻找更适合的场所。

  “……老鼠?”

  一个10岁左右的女孩艰难地睁开眼睛,向着床边停驻的老鼠做驱赶动作,但病菌已经遍布她的器官,10岁的年纪可以在无人照顾的情况下,坚持7天时间已经是个奇迹了。她现在能睁开眼睛都可以视为回光返照。

  伸出的稚嫩手掌无力张开,反而碰倒了床边唯一的器物,铜制的十字架饰品掉落在地,发出一声响动。但老鼠反常地并未躲闪,相反主动转过身,打量着奄奄一息的女孩。

  那只老鼠并非正常个头,抬起前躯,后腿战立的老鼠皮毛亮黑,眼睛与牙齿均呈现异常的凸起,可以与成年人的手臂比粗细。

  老鼠晃动着异化的身躯,靠近了孤独的女孩。两者对视着,女孩在害怕之余,突然反常地眼神中恢复了一点神采。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女孩似乎将个头异常的老鼠使魔当做了小精灵,饥饿、疲惫与病痛的折磨让她看黑老鼠都感觉有种迷幻的五彩光亮。

  通过老鼠观察女孩的黑死病将注意力正式转向了女孩,它先前只是通过老鼠一一确认这条街区剩余的人状况,确认人类体内抗体生成结果,后续它可以针对性地优化那些基因片段,进一步瓦解人类的自我免疫。

  “可以。你说吧。”

  老鼠动了动嘴巴,声音从老鼠后方传来,这点细节的差异女孩看不出来。黑死病模仿了Rider那天生就带有煽动和感召的声音,反倒让床上的女孩打消了害怕。

  “老鼠先生是主派来接莉莉的使者吗?”

  “不是。”

  黑死病在回答的同时抑制了女孩体内病菌的活性,虽然对将死之人起不到本质的援助,但至少能多活两分钟。它对这个女孩有些好奇,想从女孩身上了解到顽强存活至今的原因。

  在女孩眼里因为看到了会说话大老鼠,她身上的疼痛感减轻了,昏昏沉沉的脑袋也舒服了一些,全身上下变得轻盈了。

  “老鼠先生用法术带走了莉莉身上的疼痛吗?”

  “你可以这样理解。”

  愚昧、迷信、无知……黑死病见多了这样的人类,但似乎越是这样可怜的渺小的人类,越是能笑着面对死亡,就像现在它交谈的女孩,还能对着老鼠展露微笑,如果能站起来说不定还会感谢老鼠。

  “橱柜里还有一块面包,莉莉实在没力气走过去吃了,也咬不动食物。老鼠先生如果是来寻找食物的话,可以带走。”女孩说着挪动手指,试图指向房间另一边的小柜。

  “我不需要食物,它则自己会找吃的。”黑死病好奇地让另一只老鼠钻进柜子,确认结果是那里真的有一小块硬成木头的面包,不带有任何神秘学的特殊,吃这种东西只会伤害人类的牙齿,引发奇迹的源头不是面包。

  女孩说完开始气息变缓,她感觉身上的衣服开始变重了,难得恢复的气力也在快速流失。

  “莉莉又发困了,这次是不是醒不过来了?”

  “是的,所以你还有什么留恋,尽快实现吧。如果没有就放弃挣扎,安静入睡吧。”黑死病记得人类之间是这样安慰。女孩身边没有其他人,黑死病学着安慰了一番。

  “莉莉……想妈妈。”

  “妈妈?”外面的老鼠全都受到操控,根据女孩房内的气味,搜寻类似的人类,但并没找到吻合的人,女孩的母亲并不在周围几条街区。但女孩居住在贫民区,室内也没有神秘相关的器物,黑死病不觉得女孩母亲会是一位能阻缓病菌的魔术使,这应该是也不是缘由。

  “很遗憾,你的妈妈不在附近。”黑死病最快速度确认后如实告知,期待女孩在断气前给它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妈妈早晨出去想办法买吃的了……每次都需要3、5天时间才能回来。自从妈妈失去工作,一直这样。”

  女孩说的事情黑死病不感兴趣,它连忙转了话题,“你的名字是莉莉吗?莉莉,妈妈不在的时候,你不害怕吗?”

  “妈妈会回来的……可莉莉等不及了。”女孩渐渐眼皮垂下,声音变得轻微,视线难以聚焦在老鼠身上。

  黑死病感觉无法从女孩身上获得更多信息了,但它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作为交换,它主动开口抛出了问题,“你有什么愿望吗?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圣杯战争名义上的最终奖赏就是圣杯,这些常识在黑死病降临时圣杯赋予了它,身为特殊的Avenger职介从者,没有明确御主的它,听到了自然母亲的呼声,它因此了愿望与目的,特异点也因此开始形成。既然处于圣杯战争时期,实现愿望应该此时间最高规格的礼遇了,有幸被选中的御主还需要战胜足够数量的敌人,抢得圣杯后才能许愿。黑死病决定用这种方式作为交换,以表示它对女孩的尊重。

  “……莉莉……想见妈妈。”

  “就算我现在找到你的妈妈,带她回来,也来不及。”黑死病理解相见母亲的心情,它也同样有着崇敬的“母亲”,但要做到这样的事情,必须动用圣杯的力量,超出了交换的上限。

  “抱歉……让老鼠先生犯难了、”女孩视线转向掉在地上的十字架,感觉自己现在一定处于幻觉中,会说话的老鼠精灵为她难过,安慰着孤独的她。

  “很饿吗?”屋外的老鼠带着一块黄油蛋糕溜了进来,它们接力丢到床头,由床头位置站着的老鼠接住。“来一块蛋糕如何?”

  老鼠将松软香甜的蛋糕撕下一小块,尝试塞进女孩的嘴里,可女孩已经连张嘴啃咬的气力都没了,泪水从眼角滑落,仍保持着甜美的微笑。

  “莉莉想……活着,穿美丽的花裙子,吃香喷喷的大蛋糕,和妈妈一起住在宽敞整洁的房子里。妈妈开一家面包店,莉莉可以给妈妈帮忙做面包。大家都能填饱肚子,都能快乐的生活……”

  微微颤动的嘴唇似乎还要继续述说,但女孩的生命还是燃尽了最后一点光亮,10岁的幼小灵魂从中脱离,带着未说完的愿望,消散融解。

  不会上天堂,也不会下地狱,普通人的灵魂自然是从哪来回哪里去。

  老鼠放下蛋糕与同类一同离开这间房屋,吱吱喳喳地跑远,继续它们监视人类的工作。

  “花裙子?”“女孩”突然从床上坐起,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破旧布衣,她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踢踏着双脚从床上下来。

  落地之际,一双精致的圆头小皮鞋凭空出现套在了她的光溜溜的脚丫上。“女孩”试验了一下走路的感觉,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跳跃旋转间,美丽的黑衣花裙出现在她身上,相应的饰品一一装点衣裙,裙内外蕾丝花边层层叠加,将女孩纤细的腰肢凸显出来。

  女孩记忆里贵族家小公主都不一定穿得起的精美衣裙,现在穿在了她身上,因此愿望实现,应该笑得更加幸福。

  皮肤头发上的污垢自动脱离,身上全部的黑斑创口也一并消失。女孩不止恢复了染病前健康的红晕,还变得更加漂亮可爱,她现在是获得重生的宠儿,佛罗伦萨城的最美的公主,愿望将一一实现,享受只存在于梦中的幸福。

  普普通通的黑发变化为麦穗般美丽的金色,如自然母亲轻抚梳妆,花朵形状的宝石头冠出现在她头顶,鲜花装满了她的口袋,花香四溢。

  可爱的大眼睛扑哧扑哧地闪烁了几下,莉莉·佩斯特笑着带上“妈妈”用过的发梳,古朴怪异的竖笛自动来到她手中,这似乎是她的武器。

  打开房门,浑浊的空气不能再伤害这位女孩了,虽然外面的惨状宛如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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