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听错了。【】
“what?”
他这么问,不可置信的样子。
但光芒中,他的耳朵却悄然竖起。
它没有放过眼前女子说的每一个词,它们起伏的音调,它们不一样的音量,还有它们微微颤一下的样子。
那个女子说的那么急,好像要一口气全部说完,但她又充满了迟疑。
“我可能怀孕了。”
她这么说。
又快又慢,音调可爱。
她的声音微微一颤,说不出是激动还是紧张。
于是他从她那成功的分享到了一个词——
怀孕。
他还从她那成功的分享到了与之相连的另一个词——
可能。
他对此充满了怀疑。
“这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
“怎么会?”
但这些怀疑就像星夜的流星一样一闪而逝。
他应该怀疑的,这一千年来,这个词从来都未在他们家出现,他们几乎都不提它。
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即使现在瑞贝卡把它翻出来,也是很艰辛的。
这个词光念出来便有些艰难。
一个孩子。
他(她)的到来应该千难万难,让他们付出诸多。
但是现在却简单的出现了。
这不可能!!一定是哪弄错了!!
他忍不住这么想。
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另一个想法给挤掉了。
我有孩子了。
他咀嚼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词,感到了紧张,还有一点点害怕。
因为他隐隐的感觉到,隐藏在紧张与害怕的情绪之下的,是更加汹涌的磅礴的陌生的情绪。
毋庸置疑的,那种情绪会淹没他。
现在正是正餐以后,男子们与女子们分开聚会的时候,男子们喝了点酒,安妮可以看出费茨威廉伯爵舅舅和爱德华表哥都有些微醺,他们并没有留意这边动静,认真贯彻“非礼勿视”的名言。
但是安妮那句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我可能怀孕了”,他们都听见了。
非礼勿听还是有点难做到的。
这个消息让两个有些微醉的男子慢半拍的神经反应不及,他们还没来得及消化掉它,那个叫克劳斯的吸血鬼先生便突然快速闪到了他们的面前。
哦,吸血鬼们的速度真的是太厉害了。
他们正感慨,便听到了男子微微焦急的声音。
“最近的医生在哪?”
克劳斯这么问着,但他又不像是在问他们,反而更像命令,他的问句简单又急切,眼神却有些凶,好似他们不快速说出答案便会遭到什么不测一样。
被克劳斯的情绪一干扰,这两位微醉的先生便更加迟钝了。
医生?
这又是一个有些难反应的事情。
“这里是郊区。”爱德华表哥想了想说:“最近的医生是一位退休的教授。”
克劳斯皱眉,非常不耐,想掐眼前的人。
他问的是“在哪”,而不是问“是谁”。
他不需要那个医生的背景资料。
爱德华先生觉得自己后背的寒毛好像竖起来了,他连忙给出了地址。
克劳斯便速度闪走了。
安妮眨眨眼,有那么几刻,非常无语。
当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丈夫克劳斯以后,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克劳斯不可置信,克劳斯怀疑,克劳斯突然闪到爱德华表哥那里去了,克劳斯又闪出韦尔斯庄园了……
他果断的请医生去了。
一刻以后,他果断的把医生带了过来。
或者说“逮”了过来。
可怜的医生是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头,吸血鬼们的高速移动快要整垮了他的胃了,这个退休的教授第一次不顾形象的俯在墙的角落里大吐特吐,吐完以后还不忘来个迟来的“尖叫”,毕竟他被突然“劫持”了,不是吗?
再聪明的人,此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抬眼,看见一个美丽的女子,还有两个端着酒杯优雅有礼的贵族,顿时感觉很亲切,立即朝他们大呼三声“救命”。
安妮:……
费茨威廉家的两位男士:……
我们可以装作没听见吗?
这个“老医生”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衣,可见人家正打算睡觉,再看看他未穿鞋的双脚,估计克劳斯把人家从床上逮过来的。
这并不容易,因为吸血鬼们得受到邀请才能进别人的屋子。
“这很简单。”克劳斯淡淡的说:“我在屋外大叫‘着火了’,他们就自己出来了。”
所以,可怜的“老医生”首先被着火了的假警报吓到了,随后又突然被“逮走”,随后再有超自然生物吸血鬼的超速度“过山车”……
经过一连串的惊吓,这位老先生估计得先给自己看完病,才能再看别人了。
不过克劳斯还有万能神器——精神力控制。
他命令下老医生平静下来,老医生便平静下来了。
他扒开安妮的下眼睑看了看,又看了看女子的舌头,疑惑了一会才问。
“这位夫人,请问你什么地方不舒服?”
安妮有些羞涩的说:“我想我可能怀孕了。”
老医生顿了一下问:“大概多久了?”
克劳斯在一旁答:“一个月了。”
他的声音让老医生紧张了一下。
老医生顿了一下,他又问了安妮最近的情况,还用中医的手法把了把安妮的脉。
最后他说:“你可能怀孕了。”
然后他又说:“也可能没有怀孕。”
克劳斯无语片刻,他觉得自己选错了医生。
“时间太短,我暂时无法断定。”老医生淡定的说:“你们应该等一等,如果真的怀孕了,下周下下周,这位夫人的就会出现很多的孕期状况,恶心、呕吐等,我想你们都知道的。”
医生终于找回了权威的感觉,下结论道:“现在只能先养着身子。”
克劳斯非常生气,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怕,他压着嗓子说:“你是庸医吗?”
“是的,我是庸医。”医生先生淡淡的,他终于从惊吓之中回过神来,他说:“我还是个生气了的庸医。”
看着眼前有些焦急的男子,他决定原谅他。
“我是心脏方面的专家,如果你的心脏有有什么问题,完全可以来找我,但是妇产方面的话,我确实是一个庸医。”老医生简单的解释说:“而且,现在如你们所说,这位夫人怀孕可能才一个月,这个时候胎儿才苹果粒那么大,我觉得你们完全可以再耐心的等一等,胎儿大概8周的时候会有心跳,到时候……”
“到时候就不用医生了,我们自己就能听得到。”吸血鬼先生生气的打断医生。
老医生耸肩说:“就如这位先生所说,到时候你们自己听吧,我觉得你们完全不需要医生。”
安妮连忙拉住打算咬人的克劳斯说:“是的,这位医生说的对,咱们自己来。”
克劳斯这才控制老医生忘记今夜发生的事情,吸血鬼先生变得有些小气,他只把这位医生送到了家附近,给他留了见保暖的长袍,但是没有给人家准备鞋子。
于是两夫妻开始折腾测早孕的方法了。
安妮用了自己的精神力,世界上的东西中,她的精神力最难“看”清的就是她寄存的身体了,就像人的眼睛很难看到自己的脸一样。
安妮得从身体里出来,变成“精神体”模式,才能像个扫描机一样扫描本体的情况,可她有怕自己的离体给“身体”带来负担,谁知道“胎宝宝”会不会被影响到啊!!
这是一个万分之一的风险也不愿意担的某准母亲的小心思。
这也是一个万分之一的风险也不愿意担的某准父亲的小心思。
幸而还有一种叫做女巫的神奇人类,能够用其他的方法提早发现这些。为此,以利亚奉献被他保存的来自他们母亲的“魔法书”,他们成功的找到了探测胎宝宝的咒语。
但在这之前,安妮和克劳斯遇到了贸然上门拜访的吸血鬼,她是一个混血,女巫与吸血鬼的混血。
这位女子不需要邀请就可以进屋,她带来了一句话。
“他来了。”她的声音很神秘:“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请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但是,在某个小楼内,那件多余的事情已经开始了。
红发女巫端坐在花厅中央,她的身侧是金发女子和正打量着周围环境的优雅男子。
瑞贝卡和以利亚。
红发女巫顾不上身侧的两人,她现在不得不一边不断的看泛黄的羊皮纸,一边磕磕绊绊的吟唱咒语。
古老的咒语生涩难记,让她记不住,念不熟,更要紧的是,她的力量在飞速的流逝。
这本来是一个实验性的吟唱,她只是试着读一下而已,并没有真正打算启动它,但是它却突然被启动了。
红发的女子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念下去,古老的咒语神秘又庞大,它快要榨干了她的巫力,她不得不快速的吟唱的这陌生的咒语,希望在力量完全被抽走之前吟唱完毕,但是偏偏这咒语那么陌生,为了不念错,她的速度根本提不上去。
红发女子的额头冒出大滴大滴的汗水。
以利亚最先发现不对,他快速的闪了过来,细细的观察一会,他半点也不迟疑的抬手。
他要打断这个咒语。
但是他的手还没有落下,红发女子遽然结束吟唱。
花厅内一片寂静。
或者说沉寂。
连呼吸的声音都难以听到。
随后,红发女子突然睁眼。
她的眼睛里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色丝线,她的声音嘶哑得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
她说:“是的,安妮她有了。”
旋即,她的声音遽然加大,它充满了激动。
“他是一个神奇的孩子。”
她用的是男子的“他”,几乎已经确定了那个孩子的性别。
这个词让迈克尔森家的两兄妹充满了想象。
他。
多么具体的一个词,让他们瞬间想到了某调皮捣乱的男孩子的样子。他,应该像尼克劳斯,拿着剑,耀武扬威的挥舞着。
红发女巫打断了他们的幻想。
她的声音非常的大。
“他,是,人类、吸血鬼、狼人、女巫四族血脉的混血。”
“他,将,继承一切。”
“他,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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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英国某地。
年轻的女子穿着亚麻的粗布土黄色长裙,胸前系着褐色的围裙,一边小声的吟唱着最新学的歌曲,一边展开手臂享受着来自谷内的清风。
女子的父亲是个农夫,她的家里很穷,每一个孩子都有自己的工作。她负责牧羊,这并不是份简单的工作,但是当你熟练了以后,便会发现它很有趣,就如同现在这样,她只要把羊群赶到低缓的山坡上,它们便会被这坡上的肥美的鲜草吸引,几乎不会挪动地方,这个时候,她便可以放松心情看看蓝天看看白云,听听风的声音。
这一片地方接近山谷,唯一进谷的小路被一片茂密的幽深的树林占领,据说穿过那片树林,就能达到暗夜公爵的城堡。
但是没有人敢穿过那片树林。
它终年有雾,进去以后便会彻底的迷失方向。
传闻有爱冒险的青年进入过,但从未有人从那片树林中出来过。
暗夜公爵。
女子轻轻念着着那个词。
这是流传于这片土地上的最神秘的传说。
据说他是最古老的贵族之一,谷内广阔的领土都是他的。
据说他的城堡建在山腰之上,巧夺天工,气势磅礴。
据说他有一种怪病,不能见人,也不能见阳光。
尤其是最近,每到月圆之夜,谷内便传出一声比一声大的狼嚎,那声音此起彼伏,吓得她的弟弟们都不敢睡觉。
据说暗夜公爵娶了夫人,他为她养了一群狼。
那位公爵夫人,据说是一位邪恶的魅惑的奇怪女子,有人神叨叨的说她将为那片山谷带来一场血色风雨。
女子正幻想某日自己正在此处牧羊,公爵大人与公爵夫人的马车从这里缓缓穿过,他们非常美丽,像附近乡绅家的油画中的人一样,穿着艳丽的衣服,公爵夫人掀开马车的车帘,她看到了她的羊,她笑着向她的丈夫赞扬它们,然后第二天,她便得到了来自暗夜城堡的舞会邀请。
他们会说:把羊群养得那么美的女子,我们一定要见一见。
然后在这舞会上,她将遇到……
女子的幻想越来越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她没有感觉到一股怪风从身边刮过,她甚至都不来及动一下手指,便直接晕倒了。
暮色渐渐笼罩了整片山谷,肥胖的羊儿们一团一团的散在谷口的山坡地上,年轻的少年们嘻嘻笑笑一边打闹着一边唤着女子的名字。
他们在山坡顶上发现了沉睡的女子。
她竟然睡着了。
有人担忧,也有人幸灾乐祸的说如果被父亲知道了,她该倒霉。
久久无人监管的羊群四处分散,他们数了数,发现少了两只。
他们连忙摇醒女子,这一次,她真的该倒霉了。
但是那个女子醒来,她的眼睛看着他们,是全然陌生的眼神。
冰冷的,毫无情绪的眼神。
她起身,姿态竟然非常优雅。
她简简单单并离开了他们,无视他们的呼唤,目视前方,笔直的向前走着,好像从不用看着路。
她笔直的走过他们,笔直走过最在意的羊群,笔直的走进白雾缭绕的山谷树林,笔直的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他们吓傻了。
久久才发出一声尖叫。
山谷树林。
迷雾笼罩的世界,只有幽幽的树影,金发吸血鬼管家例行公事,匆匆勘察了林中的情况。
和几百年前不一样,人类不再频繁的拜访这片迷林。
这令他的工作轻松很多,甚至有些悠闲。
但今夜,他总感觉到有些不寻常,于是他带着他的手下,又搜寻了一遍。
这一次他们少了一个吸血鬼。
是狼人们干的。
大家再次这样猜测,这又一次激起了他们的愤怒。
但是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的不远处,女子远远的,不用吟唱咒语,便轻松的扣住了那个吸血鬼的脖子。
她逼问:“说,我的身体在哪里?”
“或者说,暗夜城堡的密室在哪里?”
伦敦。
谁也没有发现,在那个红发女巫手中的羊皮纸之中,在那个古老的勘察家族新血脉的咒语之下,有一个小小的注解,它的字迹太潦草,像画一样,所以没有人浪费时间去分辨它。
它说。
它将唤醒沉睡的先祖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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