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能想象

  细数安妮最近烦恼的事情。

  第一自然是瑞贝卡这个傻姑娘自虐的行为。

  安妮把这件事情告诉克劳斯,发现这家伙竟然早就知道,他沉吟一会,才告诉她他对此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克劳斯虽然对瑞贝卡的恋人——哈里.费茨威廉还有些不满意,但是瑞贝卡关于孩子的愿望,他给予支持,可那女子挑选的每天都要被太阳烧烧几次的方法,却让他有些想反对,他曾经试着阻止瑞贝卡,可那个与他相依相靠了一千年的妹妹竟然哭着求他,有一种叫做“心软”与“妥协”的情绪再一次袭击了他。

  最后克劳斯听从以利亚的建议。

  瑞贝卡有目的,有决心,还有方法。

  让她试一试吧。

  这件事情克劳斯暂时没有告诉安妮,因为他的妻子正在处理更大的麻烦——她奇怪的暴走的能量。

  虽然瑞贝卡得到了哥哥以利亚的支持,和克劳斯的不支持不反对,安妮有些被说服,但对瑞贝卡与女巫的实验方法颇有微词,第二天她又找了瑞贝卡,问了她想了半夜的事情。

  最近她比较容易疲劳,一觉能睡到大中午,理论上她该和瑞贝卡的时间表错过了。这个时候阳光正好,瑞贝卡还在女巫那被太阳烧着。

  幸而这天天阴,瑞贝卡的实验暂停。

  安妮便拜访了瑞贝卡,她的房间依旧空荡荡的十分安静。

  “瑞贝卡,昨天你说的‘生’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样的?”

  安妮隐藏了下面的话:那种力量,会不会是错觉?你用什么来确定你是正确的。

  “安妮,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瑞贝卡沉默一会,突然抬头问了安妮另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安妮,你知道吸血鬼与人的不同吗?”

  安妮点点头:“知道。”

  她掰着手指一条一条的数:“比如说得喝血啊,比如说永生不死啊,比如说通过血液、死亡进行转化,又比如说你们的五感加强,有敏锐的速度,有强大的力量,能够精神控制别人啊,但是也有很多的缺点,不能晒太阳啊,害怕马鞭草啊,心脏是弱点,被木桩攻击便会死去啊……”

  “这只是表面的。”瑞贝卡浅浅一笑,说:“我们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更多的细节。比如说我们的五官感觉,它确实更加敏锐了。”

  这一点,和几个吸血鬼始祖们住在一起的安妮感同身受,她也紧跟着说:“和我一样。”

  “不,和你不一样。”瑞贝卡迅速的反驳了她,好像她早就铺了个陷阱,就等着安妮掉进来,她便能一击即中,迅速接口反驳一样。

  安妮有些惊讶,但又觉得在意料之中,她和他们有所不同这点并不奇怪。

  瑞贝卡拿出一个灰褐色的像木头又像石头的东西,拉住安妮的手抓住它。

  “现在,这东西在你的感觉中是什么样的。”

  安妮不解,但还是老实的摸了摸奇怪的东西,说:“凹凸不平的,有点湿润,有些粘稠,这是什么?”

  瑞贝卡没有回答,而是眼睛亮晶晶的问安妮:“更细一点呢,我知道你能感觉到更多。”

  安妮不知道瑞贝卡打的什么主意,对此她拭目以待,她顺着瑞贝卡的要求,仔细触摸后回答。

  “哦,它是凹凸不平的,但是它的不平却很有条理,凸上凹下的纹络分布均匀,而且起伏不大,当手指划过的时候,便好像被轻轻刮过了一样,不像风一样的轻柔,却也令人有被吹到时的那种舒适感觉,像被抚摸过,又像被按摩了一样。”

  “它的湿度恰到好处,令人感觉润润的,像被滋养了一样,仔细点感受的话,还微微有点凉,感觉很舒爽。”

  “说到粘稠,也不是很粘很稠,我不知道你在上面涂了什么,但那种涂液一定很不错,它的粘稠度令人很舒服,微微的黏贴感觉,好像手指的细胞被什么轻轻的细微的吸了一下,又有点像被拽了一下,有种恋恋不舍的感觉。”

  瑞贝卡笑了,好像早就知道会这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得到一个孩子的实验让她有些自信满满,充满了希望。

  “但是我们的感觉是不同的。”瑞贝卡说:“同样是凹凸不平,我感觉到的确实塔被放大的纹络,被放大的粗糙感觉,不疼也不难受,只是皮肤被刮到,或者说被磨到了。”

  “同样是沾水的表面,但我却只感觉到了湿,没有润。还有粘稠的感觉,它更加糟糕。”

  瑞贝卡收起那个怪东西,低头细细的摸了摸。

  “我们的感觉说起来是更加敏锐,但是没有敏,只是更加锐而已。不像你的那种仔细轻微的感觉,它更可以说是被放大了,把原本就不怎么好的五感放大,所以在我们的眼里,这本来是副不怎么漂亮的画,放大以后就更加不美了,它并不令人愉快。”

  她陷入了最初的回忆中,情绪有些不稳的说:“就连情感也被放大了。”

  安妮等了一阵,瑞贝卡才叹了口气说:“无论是见到血液时的冲动,还是那些悲伤,那些希望,那些执着,还有那些爱,都被放大了。”

  “我花了千年,才渐渐习惯这种状态,但是我不喜欢它。但最近这种况有几瞬被打破,我似乎又有了人类的细腻感觉。”

  “你感觉到了吗?这对我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瑞贝卡紧紧抓住安妮的手,有些激动的说。

  “不仅仅是克劳斯这边态度有所转变。就连我爱的人,哈里.费茨威廉先生,他和以前所有的人不一样,他没有利用我,也没有背叛我,更加愿意把我放在第一位。他选择放弃了自己曾经坚持的愿望。”

  瑞贝卡露出幸福的笑容,真的是非常美丽的笑容。

  “这让我感觉到,幸福第一次离我这么这么近。”

  “近到触手可及,只要我再往前迈一步,就可以完完全全拥有它。”

  安妮也回握瑞贝卡的手,说道:“傻姑娘,你可以不用做这些,也可以获得幸福。我去帮你说服费茨威廉舅妈。我相信哈里表哥也会从中帮忙。”

  “事实上,这件事情完全不需要我操心。哈里已经说服了费茨威廉伯爵以及他的哥哥爱德华,现在费茨威廉家族只有费茨威廉伯爵夫人还在在意孩子的事情,但是全家都在劝说她,我想不久她会同意的。”

  说到恋人哈里费茨威廉的近期的努力,金发女子又露出了甜蜜的笑容,这是大大的闪人的幸福微笑。

  安妮便被闪了。

  “如果哈里表哥那边注定成功,那你就没有必要再做这些了吧?”

  “因为,安妮,这和费茨威廉伯爵夫人没有关系。这个愿望是我自己的。”瑞贝卡说:“我的日子那么长,它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漫长的一千年便这么过去了。之后我还有另外一千年,两年前,三千年……很多个千年。而我的生命、我的生活却和之前那个千年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它们长得一模一样,令人想想就觉得恐惧。”

  “但是一个孩子。你可以想象吗?一个孩子!!他可以改变一切。”

  安妮故意板着脸说:“不能想象。”

  瑞贝卡却兴奋的说:“有一天,我能和自己爱的人,拥有自己的孩子。这个未来太美好,相比起现在的代价来,它实在是太值得了。”

  安妮不死心的劝道:“只要活着,你总会遇到更加美的事情。”

  “我相信。”瑞贝卡说:“但是现在,我却无法忽视这个机会。这是临时的。只要一晚就好。”

  安妮试着用理性一点的方法劝瑞贝卡,事实上她并不怎么反对她的愿望,她只是反对她们的方法而已,真是粗糙、简易的不安全的实验,她说:“可是看起来那么痛苦。”

  瑞贝卡却满不在乎的说:“没有关系,忍一忍就过去了,我觉得我现在最不怕的就是痛了。”

  她恍然:“原来你是担心这件事情啊!!事实上,你完全不用担心,当初我们刚变成吸血鬼的时候,日光戒指还没有造出来,那时候阳光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那段日子才是最难过,但我们都简单度过了,现在就更容易了。”

  “你一直笑得那么开心。”安妮妥协:“让我觉得不知道该是阻止你好,还是支持你好。”

  “先不说这个,安妮。”瑞贝卡鼻子动了动,她问:“你不是那几天来了吗?为什么我一点味道也没有闻到?”

  安妮:……

  巨囧的女子大叫:“它还没来啦!!”

  她还大叫:“我讨厌你们的鼻子!!”

  细数安妮最近烦恼的事情。

  最令她烦恼的就是——

  她的那几天好像推迟了。

  夜半她隐隐约约还听到以利亚和克劳斯的谈话,以利亚似乎提了一下回来的事情——在伦敦的这段时间,他便和他们住在一起,但是被克劳斯给无情的否定了。

  只是晚几天而已。

  她的丈夫是这么说的。

  没有比这更囧的事情,安妮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再也不愿意出来。

  至于瑞贝卡那边。

  金发女子简直碉堡了。

  完全的所向无敌型。

  刚开始克劳斯反对,与瑞贝卡交谈一个回合,他变成不反对也不支持。

  刚开始安妮也反对,与瑞贝卡交谈一个回合,她变得不知道该反对好还是该支持好。

  刚开始恋人哈里.费茨威廉赶着过来阻止,与瑞贝卡交谈一个回合,现在他正全力在背后支持自己的爱人,每天各种慰问。

  最后就连费茨威廉伯爵夫人都被她感动了,举旗投降,表示再也不谈孩子的问题,也不给他们任何压力了。

  最近的天气晴晴阴阴,让人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贝克街内,安妮收到宾利小姐的来信,她近期没有时间,下半个月才能来拜访。

  这天安妮和克劳斯拜访韦尔斯庄园,费茨威廉伯爵夫人对安妮说:“其实我只是忍不住想为自己的儿子争取更多的幸福,但是瑞贝卡让我觉得,哈里的幸福里,有她一个就足够,孩子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我正要催促他们早点定好日子,这么好的女子,可不能让她跑了。”

  安妮捂嘴笑,非常欣慰的模样:“那是,可千万千万不能错过哦。”

  “说到这,安妮。”费茨威廉伯爵夫人突然一本正经的对安妮说:“听说你最近那个没来。”

  她问:“你是不是有了?”

  迷糊的女子傻傻的问一句:“有什么了?”

  安妮陷入窘迫中:为什么连费茨威廉伯爵舅妈都知道她那几天的事情啊?!!

  费茨威廉伯爵夫人小声提醒道:“还能有什么,孩子啊!!”

  “你那几天没有来,是不是怀孕了啊?”

  安妮:……

  呃?……

  心脏不受控制的猛地跳了一下。

  怀孕?

  这个词和她一相连。

  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

  心底有什么小小的东**着,它似乎应该叫做“希望”,又或者该叫做“期待”。

  它正在发芽。

  安妮的嘴,它非常不受控制,正在矢口否认:“怎么会?那几天推迟往往是咱们女子常见的,偶尔也会发生。”

  她好像掩饰什么,又像证明什么的补充道:“可能因为我最近有些不舒服,肯定是因为有些感冒了的缘故。”

  “你的身子有些不舒服吗?”费茨威廉伯爵夫人追问道:“哪些地方不舒服?”

  “比较疲劳,想睡觉。”

  心底那个叫做“期待”的小小的东西它发完芽,正在努力长叶子。

  安妮觉得她接下来每个字都说得有点不自然,她正竭力找理由灭掉自己心里的突然冒出的激烈情绪。

  “怀孕,这怎么可能,错觉吧,克劳斯可是吸血鬼。”

  不能高兴的太早,现在什么也不知道。

  不能让情绪泄露。

  “但他不也是狼人吗?”费茨威廉伯爵夫人说。

  “可是他的狼人血脉被封印了。”安妮又说。

  费茨威廉伯爵夫人满不在乎的说:“那又怎样,一个封印而已,能够封住力量、封住血脉……但谁知道它能不能封住所有的一切,总有例外的。”

  费茨威廉伯爵夫人还信心满满的说:“和你在一起,发生一点奇迹一点也不值得惊讶,起因不重要,过程不重要,重要是结果。”

  “如果你真的怀孕了,你再过一阵就要出现恶心、食欲不好、呕吐等等难受的事情,你的身体会告诉你答案的。”

  费茨威廉伯爵夫人笑着说,她坐得那么端正,一副权威的样子,好像笃定安妮接下来会各种不舒服一样。

  安妮:……

  为什么她激动起来了?

  为什么她迫不及待的告诉克劳斯她们的这个怀疑了?

  她赶紧压住心中的冲动。

  好吧,只是怀疑。

  不能确定。

  可能是空欢喜一场。

  她应该在确认以后再告诉自己的丈夫克劳斯的。

  但是——

  为什么她那么想拉着他和她一起面对这个小怀疑?

  失望也好,惊喜也好,她都想和他携手一起面对。

  这么想着,安妮便离开了女子的休息室,唐突的闯进了男子们的交谈室,费茨威廉伯爵舅舅正和克劳斯商议着把肯特郡的铁路线牵到伦敦这边来,爱德华表哥在旁侧,他负责让对此兴致缺缺的克劳斯不提前结束这个话题。

  安妮一出现,克劳斯马上就同意了。

  安妮抬脚,兴奋的跑向克劳斯,天啦,她的丈夫站在房间的另一侧,那么高大挺拔英俊帅气,耀眼极了。

  女子跑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她想到如果事情属实,她可能不能做这么“危险”的动作了。

  安妮站在原处,遥遥的朝克劳斯招了招手。

  克劳斯便乖乖的快速闪了过来。

  他敏感的感觉到妻子不同寻常的情绪波动。

  好像是兴奋,又好像是胆怯。

  还有点激动。

  还有点害怕。

  她的手轻轻颤动着,他连忙抓住,安抚它。

  他低头柔声问:“亲爱的,你怎么了?”

  安妮回握克劳斯的手,从他那汲取勇气与力量。

  “亲爱的。”她说:“我想我们可能需要找个医生。”

  克劳斯有些担忧:“那几天晚了,是那么严重的事情吗?”

  他把安妮的轻微小颤看成紧张了,不由安抚她:“你不用担心,我看过医书,它说这很正常,偶尔也会推迟的。”

  安妮踮起脚尖,攀住克劳斯的肩膀。

  “那你的医书有没有告诉你。”

  她狡黠一笑,扬声说:“它还代表另一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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