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局中局：苍天在上
卷五156、
省干休所高干疗养区，靠近干休所管理处办公楼的一户人家里，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不时开心地笑着，
“来，老钟，这是金花从津川带回来的，在我们家就让你占点便宜，先喝我这份”
“好东西，好东西，这可是我们津川的名片，进过京到过人民大&会堂的”
这位拿着酒瓶在不断地赞叹的老人是津川原市委书记钟红军，而那个笑得合不拢嘴的老人则是津川前市长郑宝成了。由于今天是郑宝成的理疗医生吴金花返回省城的日子，在郑宝成的提议下，两个人破天荒地没有在黑白之间拼杀，而是专心地品起了津江特产“龟灵酒”。一说起起这龟灵酒，两位老人都是眉开眼笑，这并不是两位老人有多么好酒，而是这种酒在津川财政最为紧张的年代里曾经帮过市里的大忙。当年，为了打开这个品牌的销路，时任津川商业局局长的吴仕杰在老钟书记的支持下远赴京城，在一连串的大型促销活动后，龟灵酒不但成功地打开了京城的市场，在宣传委员央视台的帮助下，在全国也取得了不俗的战绩，今天的龟灵酒一跃飞升成了“文化品牌”，和那个时代的大力度推广是分不开的，
“老钟头，一说这个你就眉飞色舞的，要说这头功，还是要数人家小吴”
“当然，年轻人嘛，有活力，有闯劲，如果他能再加把劲的话，再上几个台阶也不是问题”
在说到了当年津川的青年才俊吴仕杰的时候，老钟书记一阵的惋惜，
“老钟头，这你就是有偏见了，我们这个社会只有社会分工不同，年轻人嘛，人各有志，现在小吴在商场上不也干得风生水起，同样的出色，无论在什么行业打拼都是为了繁荣咱们津川的经济嘛”
“你这个老郑，总是和我抬硬杠，我什么时候说经商就不好了，我只是说不和你说了，咱们争论人家别人的志向做什么，要我看哪，咱们两个老家伙就是研究着怎么把这小酒喝明白了，你说是不是”
正在两个老人斗嘴不分高下的时候，吴金花端着下洒菜走了进来，两位老人对视了一眼，又各自用手指点点对方的鼻子，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此时市委家属大院的一个普通越层，市委常务副书记钟哲夫家的客厅里，一场特别的家庭会议正在进行着，正在发言的是今天会议的“主持人”修亚琴，
“今天把大家召集来呢，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和大家说一下，想必晚成的事大家也听说了一点，现在我要说的是，晚成是我的孩子”
当修亚琴说到了“晚成是我的孩子”的时候，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原本还有些声音的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寂静了起来。说到了这里的修亚琴也一下子停了下来，一只手放在了身边的王副院长的手上，坐在岳母对面的姚海亮看得很清楚，这个时候，岳母和王副院长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这时的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子钟霞，妻子始终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妻子把水杯推给了他，两个人的目光仅仅是片刻的相遇便再次分开了。姚海亮端起了水杯，刚刚端起便放了回去，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岳母刚刚还把除夕夜的那个“网贴”定义成了“中伤的流言”，但在接下来却认下了这个花花公子
“亚琴，好了，大家这个事情也已经知道了，等一会儿我们一家人到外面吃顿饭。说起这外面的馆子，我还真就是个外行，大家都多提提建议，我们商量一下定下来玉洁对外面了解，说说看”
就在岳母停顿的时候，岳父钟哲夫提出了外出吃饭的建议，对于岳父所说的对外面的馆子不了解，姚海亮听小童说过，一般的客人都是由副手做陪，有时候推脱不开，岳父钟哲夫不是在食堂就是在政法委门前的一家小饭店走个形式，用小童的话说，钟书记对酒席有些“过敏”，也正是这样，他这个秘书才有了不少做陪的口福。
“哥”
“今天保姆都放了假，饭是一定要出去吃的，我已经让志荣都安排好了现在还有些时间，我们还是接着谈刚才的事情”
姚海亮看得很清楚，就在小婶文玉洁刚要接过岳父钟哲夫的话头的时候，便被岳母修亚琴打断了。他已经感觉了出来，今天岳母是非要把这件事情说个清楚了，在听到了岳母的坚持后，岳父钟哲夫使劲地向后靠了靠，身子在陷入了沙发里的同时，头也枕在了靠背上，
“哲夫，你还是不要吸烟，玉洁的身体不能吸你这二手烟”
岳父钟哲夫刚把一支烟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便被岳母修亚琴没收了，
“我还接着刚才说，晚成是我的孩子，这个网贴上说得对。网贴上对我个人的攻击我无所谓，但对晚成来说，这不公平，晚成是我的养子，也就是咱们这个家的成员之一了。这件事由于在当时不太方便，也一直没有公开，现在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晚成的生母。说起兰姐，你们也许不太清楚，兰姐的父母都是我们修家的人，她从小就跟着我和姐姐一起长大，后来我的父亲去了省城，兰姐陪着姐姐进了省城读书，可以说，兰姐就是我姐姐的好朋友，我一直拿兰姐也是当成了亲姐姐一样”
“二小姐”
“兰姐，你先坐，等一会儿再由你说说晚成的事”
岳母的一席话让姚海亮备感意外，他没有想到，这个老女人居然是修家的“朋友”，尽管岳母修亚琴没有具体指明王副院长的身份，但姚海亮也明白了，王副院长的父母应该是修家的下人，面前的这个“兰姐”后来还生活在了修氏姐妹的身边，听岳母的意思，这个“兰姐”更象是姐姐修亚丽的人。
对于岳父的前任夫人，姚海亮的了解并不多，家人也很少提起，在他的印象里，只知道岳父的前妻死于了一场车祸，在调查岳父被袭击的事件中，他才知道岳父还保留着前妻送的一辆自行车
在岳母说这些的时候，姚海亮看了一眼岳父钟哲夫，此时的岳父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桌子上的水杯，水杯的盖子被岳父拿开后又扣上，扣上后再拿下来，在连续的反复了几次后，老人才端起了杯子，接着便是一大口灌进了嘴里，水顺着嘴角都流了出来，岳父还是没有察觉到这时，妻子钟霞站起了身，悄悄地来到了父亲的身边，把一块毛巾送到了老人的手里。
正在大家都默不作声的时候，岳母再次说了话，
“当年我们做这些的时候也没想很多，兰姐也是我们一家人，我们都不想看到她有事，当时的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让我气愤的是，事隔这么多年了，还有人把这些事情翻出来，要我看，那些人就是别有用心，好在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年代了，事情也到了可以说出来的时候好，兰姐，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现在就把那时的真实情况和大家说一下，我们都是一家人，大家也能理解，就是有人不理解，但你做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想，就是姐姐在九泉之下有灵，也会支持你的”
岳母修亚琴说着话便把身体转向了王副院长。姚海亮也注意到了，王副院长一直低着头，脸都快红到了脖子根，从王副院长到兰姐，姚海亮终于看到了，这位“阿姨”还是非常腼腆的人，现在的样子和他印象中的王副院长完全是两回事了，
“二小姐，姑爷，我，我”
“哲夫”
在王副院长喊岳父钟哲夫的时候，岳父好像并没有听见，直到岳母修亚琴碰了碰岳父的手臂，
“好，好，你说，说吧”
“姑爷，二小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姑爷，因为我的事，给你们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三十多年前的一个上午，矿务局总院的一间病房里，一个年轻的护士正在给病人打针，病人同样也是一个年轻人，从床头折叠整齐放着的军装来看，小伙子应该是一名军人，
“王护士，是不是打完这一针我也可以出院了”
“你啊，就先好好地休息吧，等养好了病再上前线也不迟”
“王护士，你骗我，我的病是不是好不了我现在就要出院，我现在就要出院”
院子里传来的稍息立正的声音让小战士再一次激动了起来，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护士的手，护士手中抽满了药水的针掉在了地上，针管一下子便摔得粉碎，急忙蹲下身的护士在刚拿起了掉在地上的镊子便被破裂的碎玻璃割伤了手，
“让我看看，都流血了，我去叫医生”
“你这个人啊，毛手毛脚的，这点事叫什么医生啊，我自己就能处理”
这位年轻漂亮的护士就是刚从卫校结业不久的王兰，而那个肇了事的小战士就是在边境线上值勤时光荣负伤的小颜。那个时候，中国的这个南方盟友在找到了新的后台老板撑腰后，便开始在边境线上不断地骚扰挑衅了起来，在一次敌军的偷袭中，战士小颜在保护战友时光荣负伤，就在那一次，他们不但成功地击退了敌军的骚扰，还俘虏了两名敌军的士兵。在战斗中，敌人一颗罪恶的子弹击中了小颜的头部，生命垂危，为了抢救这名小战士的生命，部队便把小颜送到了后方脑科最为权威的津川矿务局总院治疗，在做完了开颅手术后，已经被下了几次病危通知单的小颜神奇地逃过了鬼门关。
那是一个崇尚英雄的年代，英雄和美女在一起总能演绎出无数的爱情故事，小颜也不例外。在术后康复的过程中，他对照顾他的护士小王产生了好感，两个年轻人不久便碰撞出了爱情的火花，尽管两个人谁也没有挑明，但每日相见时的眉目传情还是让两颗年轻的心越走越近。
其实小颜是个稳重的小伙子，今天他特别的着急是因为他听说几个和他同来的战友马上就要归队了，而他极有可能被留在后方继续休养，
“王护士，你和我说句实话，他们是不是真的要归队了”
“是，下星期一出发”
“我也要出院，你看，我的病现在全好了，我现在就去找院长”
就在当天的上午，战士小颜写下了请战的血书，面对小战士的热情，院长在做了再三的权衡又和部队的首长进行了沟通后，还是同意小颜出了院，院里惟一的附加条件就是在临行前再给这位小战士请来全市的脑科专家做一次会诊，如果检查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马上放行。
王兰记得很清楚，会诊完的那一天是星期天，院里的专家在忙碌了一上午后终于有了结论，小颜的身体康复得很好，可以出院了。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小颜时，躺在床上的小颜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太好了，我又可以上前线了”
小伙子正在兴奋时马上就发现了正在望着窗外发呆的王兰，
“王护士，我，我还会回来的，等我们打了胜仗，把那些敢于在我们国门前闹事的坏蛋都赶走，我就回来”
“小颜，我真的不愿意让你走，但你有你的理想和追求，在前线保家卫国是大事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到我的宿舍里来一趟”
王兰说完话就小跑着离开了，她回到了自己的宿命，又忙着赶起了工。自从看到了这个从前线负伤下来的小战士第一眼，在听到了他的英雄事迹后，她那颗少女的心便开始萌动了，她趁着给小颜换药打针的时候，便留心了这个小英雄的尺码，在背地里开始织起了这件毛衣。那个时候的毛线特别的紧缺，那是个即使有钱都买不到东西的时代，如果不是大小姐好心帮她把自己结婚买的毛线给她的的话，她根本就没地方去弄。当她从大小姐那里拿到了毛线时，大小姐还热情地教了她针法和花样，还好，心灵手巧的她很快便学会了织毛衣的要领。
那天晚上，她等了好久，也不见小颜的到来，直到她下搂想去看看的时候，才在楼前的绿化带里看到了她心中白马王子的身影。她一问才知道，小颜已经来了多时了，只是不好意思上楼，她便给小颜解释，说今天是星期天，值班的管理员不在，宿舍楼里也没有几个姐妹，听了她的话，小颜才算在壮了壮胆子后上了楼
就在那一天晚上，两个相互暗恋的年轻人在“送行酒宴”之后偷尝了禁果，那一次也是她和他的初夜小颜向她保证，他一定会再回来找她然而，在王兰的心里，她知道，恋人的这一走恐怕就是最后的诀别。她从医生那里得知，在会诊之后专家们发现，小颜在做开颅手术时一同切除的那个肿瘤是恶性的，现在已经发展到了晚期专家预测，小颜的生命最多还有一年的时间。
小颜上了战场后作战很勇敢，在一次深入的侦查中，小颜为了掩护战友撤退，故意把敌人引入了丛林，在打光了最后的一颗子弹后，纵身跳下了万丈深渊心上人的死讯对王兰的打击很大，听到消息的当天她便病倒了，就在她住院检查的时候，检查结果表明她怀孕了。
医院的领导找她谈了话，对她说不要说什么胡话，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是英雄的，并劝她一定要把孩子打掉，不要给英雄抹黑，医院可以考虑给她一个轻一些的处分王兰拒绝了老院长的好意，自己离开了医院，好在有大小姐收留，才算在矿务局下属的一家偏远的卫生院里找了个文员的差事就在她刚在卫生院安顿下来不久，一个噩耗传来，新婚不久的大小姐出了车祸，等她赶到市里的时候，连大小姐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就在她哭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是二小姐安排人把她送了回去
几个月后，一个小男孩出生了，王兰做母亲的喜悦还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一场运动波及到了她所在的卫生院，她这个不能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的女人自然也就成了群众批斗的对象。在那一场场批斗中极尽恶毒的攻击让她想到了死，如果不是还有孩子的话，她真的是一刻也活不下去了也就是在那个最危难的时候，二小姐再次施出了援手
“姑爷，我不应该在您面前提大小姐的事”
“说完了没有，如果说完了就请不要再说了”
“是，姑爷”
姚海亮看得很清楚，王副院长每提到一次“大小姐”，岳父钟哲夫的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此时岳母的表情很是平静，在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后把目光扫向了他们，
“晓霞，去给爸爸拿两粒救心丸”
岳父有心脏病，姚海亮还是头一次听说，在他的印象里，岳父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如果心脏有问题的话，在单位也一定是常备治疗药物的，童秘书还对他说过，说体检时医生说他是三十岁的人有五十岁的心脏，而钟书记则是恰恰相反。
一家人一通的忙乱，妻子快步从书房返了回来，把药给岳父服下后，岳父的脸色慢慢不那么难看了，
“晓霞，扶爸爸到房间里休息一下，然后我们接着开会
后续连载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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