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浑道章正文卷第两百六十四章图藏得寻知万数人的语声几乎同时唤出,好似是一个人说出的,这声音在平原上低沉回响着,说完之后,所有养父模样的人都是定定的看着他,目光之中透露着关切。
张御则是对他们视而不见,目光越过他们的头顶,看向远端。
因为这些人虽然是他养父的模样,但他能察觉到,他们每一个人的内心都是毫无波动的,只会按照事先定化好的灵性,死板的对外界东西进行回应。。
所以见到他之后,所说的话也好,所作的回应也罢,所有人都是一模一样的。
他迈步向前,在这万数养父模样的人目光注视之下往平原深处走去,见他不作理会,万数人又都是开口说话了,但说得话仍旧是一样,他也是听而不闻,一直来走到了最后方。
这里有一座巨大的棚屋,几如山一般巍然立于平原之上,背后则是灰蓝色的天穹,它静静伫立在那里,像是更古未变。
支撑这座巨大建筑的是如蜘蛛一般的折腿,而顶上是用某种生灵的甲壳覆盖,墙壁则是犹如虫类的薄翼,似乎不存在任何入口。
张御在外面看了一会儿,就走到了近处,在距离那层薄膜还有几步的时候,就在他面前,膜壁带着细微的声音撕开了一个口子。
他脚下没有停,直接走入了进去。
外面的声音虽然喧闹,但是一走入进来,所有的声息霎时被隔绝在外了,这里十分平静,偶尔会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他看向过去,四壁放出通透柔和的暖光,明亮而不刺眼,就在棚屋中间,有着一个足有十丈高的巨人雕像,正仰卧在地面之上。
巨人躯干之上有一排排方便上下的竹木架子,在最上端,则有一个身影在上面专心致志的敲敲打打,并时不时还拿出一本树皮书来翻看一下,再写写画画,似是在修整和记录着什么。
张御凝注到这个人的身上,后者仍然是养父的模样,但与外面那些人不同,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神情专注而温和,并且书生气十足,此刻其人正一心一意忙着眼前的事,似乎对于外面的事情根本不曾察觉。
他站定在那里,并没有出声打扰。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子又翻起了书册,无意识的向下瞥了一眼,本待再把注意力回到书册,可随即又立刻转过目光,朝下看了眼,他不自觉拿下眼镜,用袖口擦了擦,重新戴起,讶然道:“小郎?是你么?”
张御双袖抬起,对着上方躬身一揖,道:“是我,见过义父。”
“真是你?”
邹正望着他的目光满是惊喜,带着一丝激动和欣慰道:“我就知道,那些东西难不住你的。”不过他同时又似想到了,又有些不安道:“怎么你就找到这里了呢。”
张御道;“义父不希望我找不到这里么?”
邹正温声言道:“我的想法,只是希望你能平安成长,安稳的渡过一生,但是世道不宁,所以给你找了些保护自己的法子,但我心里是更希望你能继承我的所学,万一我不能继续,你也能接手,这样也就足够了。可是你能找过来,说明你已经走得足够远了,有些东西现在想避也不开了。”说到最后,他也是微微叹息。
张御抬头看过去,道:“义父,我有许多疑问。”
邹正嗯了一声,他放下手中的东西,从上面沿着架子爬下来,只是到了半途,他忽然一顿,回头道:“当初我一句没有交代就走是我不对,小郎你不会怪我吧?”
张御道:“自然不会。义父想必有自己的考量,我是明白的。”
邹正神情稍松,托了下眼镜,手脚轻松的爬了下来。他来到了张御面前,用手比划了一下,感慨道:“小郎你离开的才这么高,现在比我都高了,对了,荀先生还好么?”
张御道:“我也许久不见荀师了。”
邹正道:“荀先生是有个有本事的人,想来他教了你很多东西。“
张御一思,点头道:“的确有很多。”
邹正露出欣慰之色。
张御这时道:“义父,外面那些人?”
邹正不在乎道:“哦?那些人,那是我用来帮忙的,我能做的,他们也能做,我能省下心来专心做自己的事。”
顿了下,他又道:“你要是愿意,和他们说话也行,有什么事他们都能做,要是不愿意,你不用理他们。”
这时他转过目光,好奇看了看张御身边空无一物的地方,道:“这个小童是谁?”
张御看了一眼,知他问的是白果,他倒是第一有见到有可以直接望见知见真灵的人,不过他是气意到此,本就与之相接,层次足够的人的确是能将之望见的,于是他解释了下。
邹正捏着眼镜,看了一会儿白果,评价道:“很有意思的生灵,是天夏的技艺吧?”他感慨道:“我知道天夏有造物技艺,走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我在这里研究自己的事情,也不知道这条路现在到什么地步了。”
他又看了看外面,忽然有些警惕道:“你到这里的时候,有和其他人一起么?”
张御道:“并无旁人。只我一人到此。”
邹正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张御道:“我看了义父留下来的书册,义父是不是在躲避什么人?”
邹正叹气道:“我和有些人的想法不一样罢了,你左右已经牵扯进来了,这件事回头我慢慢与你说。”
张御点首道了声好。
邹正这时对着空处敲了敲,顿时发出有空鼓一般的声响,外面有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走了进来,不过看着与平原上那些略微有些不同,他关照道:“小郎来了,小郎喜欢吃的菜你还记得吧?”
另一个邹正不满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把这个忘了?”
邹正向驱赶一般挥手道:“那你就快点去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另一个邹正嘟囔抱怨一声,就又走了出去。
邹正又对张御道:“我不惯使唤别人,反正都是使唤自己,那就不要紧了。”
张御看向那巨人雕像,道:“义父,这是什么?”
听到问起此物,邹正马上来了谈兴,道:“你说这个,来路之上的那些你也看到了吧?这些是我打造的不同的生灵族丛。”
“你知道么,每一个生灵都拥有无限的潜力,但是单独一个生灵或是单独一个族类,都是有所不足的,唯有把它们调和起来才是完满的,而不是单独分开看。”
“你看密林之中草木,从高到低,从上到下,由疏到密,每一个位置都会有着合适的存在去填补空隙,每一种草木都能找到自己合理的位置。”
“无论浊潮如何变化,生灵却总是一直延续了下来,但是这种延续是粗暴的,是分散的,是没有定性的,没有合理的引导和调布,或许很久才能臻至完美的共生,但也或许永远没有这等可能……”
张御忽然感觉又回到了以往,邹正每一次说起各种珍奇生灵还有古代知识都是这般兴致勃勃,一个话题能说上半天,有若是没人打断,很久都不会停下来,故是他适时开口道:“义父,如今我在天夏之中见到了一些能寄入意识的‘神子’,不知道义父可是知道么?”
“神子?”
邹正一怔,想了一想,随即说了一个古怪得音节,道:“是这个么?”
张御心中一动,他立刻听明白了,这个语音是对于神子的归纳,这用的是至高之言,言语之中既是表明了神子的力量表现方式,也是表明了其之身份和根源。
而有了这个至高之言,神子对他来说就不存在什么秘密了,现在只要自己此刻以心光拟化,涵盖洲陆,就能制约绝大多数存在的神子了。
其实今次来此,哪怕不问其他事机,得到这个收获已是足够了,没想到邹正却是直接说出来了,显然不怎么在乎此事。
他点头道:“就是这个。”
邹正顺着这个说下去,道:“没想到小郎你关心此事,‘神子’曾经是我打造的一个较为满意的作品,只是因为他们一直存在有瑕疵,所以我还在继续改进之中。”
他兴致勃勃的说道:“小郎你是的知道的,千篇一律的事物是没有意义的,也没有未来,那最多只是工具,事物的运转,在于变迁,从某一物变转成另一物,概莫能外……”
说了一会儿之后,他语音很快转变成了另一种语言,这是天夏古语,寻常用的天夏语只能交代平常的事情,但是古语不同,像至高之言一般能够对事物的根本和源流进行灵性的传达,而不必用各种形容和描绘去表述。
而在他们这个层次之中,这么说就等于直接明了事物的本来了,或者说是他们自己所理解的本来。换在修道人眼中,那便是“道”。
张御等邹正说了一会儿,又道:“都说神子来源于长者,那么义父,长者又是谁呢?”
“长者?”邹正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长者就是我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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