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宝之属,唯血脉而定’,尊者意下是要阻止我们吗?”
“隐机,你为人籁族下一任族长,身兼重任,暗地窥伺九宝,只怕引来祸患,毕竟尊者曾言‘九宝择主,非人力可逆转’,便是夺来,亦是难以驾御,我三籁之族,很不必参予这场争夺。?.”
“嗤!血脉……子游,你虽智慧广博,然少追逐之志,我族吐气成风,天赋之力不弱于任何一种族,何言不如人?如此便放弃我心实不甘。”
几百米宽的山洞之中,围光而坐的几个青年手持酒樽、褒衣博带,披散着长发,散坐在竹席之上,玄月探了探头,又很快缩了回去,心时一时之间有些踌躇,不知该离开还是该留下来。
“隐机,我认为隐机说得没错,若得九宝,则我三籁族再不必隐于世外,此次百族大战,我决定不再留手。”
“将卫、隐机,我三族素来同进退,若你二人都已下定决心,我又有何话说?”
“好,既如此……那墙后的修士,你出来吧。”
玄月心中一凛,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一缕微风,自玄月身畔绕了一圈,飞回山洞。
“墙角的姑娘,出来吧。”
玄月握了握拳,走出藏身的地方。
洞中几个青年放下手中酒樽,对上玄月警惕的双眼,系着白色腰间的青年澹然一笑:“既出现在此,便是缘份,收起你的刀剑,过来一谈何访。”
玄月冲着洞中几人一抱拳:“此洞既已有主,我再去寻休息的地方便是,就不打扰几位了。”
说罢,便欲转身离开。
一声轻笑,原本还坐在地上的另一个黑袍青年身形一动,便已堵住了山洞,青年的目光自玄月紧握的小弓上扫过,眼中飞快掠过一抹狂喜:“子游既已留你,何必扫兴。”
玄月眯了眯眼,收起刀与弓:“如此,打扰了。”
黑袍大笑:“不打扰,相逢既是缘,能在这百战之地相遇,这缘份可是深得很。”
在另一个灰袍青年让出的位置坐下,玄月掏出灵果与灵酒,为三个青年身前的酒樽倒满了酒,举起手中酒杯,“玄月冒昧打搅,借酒敬三位一杯,以表心中歉意。”
三个青年同时一笑,举樽饮尽。
“方才到得洞外,无意间听到几位说到九宝,不知何谓九宝?”玄月放下手中酒杯,坦然相询。
黑袍青年隐机的目光一扫两位同伴,笑道:“所谓九宝者,乃神斧、青莲、玉牒、古幡、鸿蒙珠、太极图、混沌钟、玲珑塔、乾坤袖。得此九宝任一件,便可在苍茫大地之上立足,实为所有修士皆梦寐以求的机缘。”
“方才我听诸位言道‘九宝之属,唯血脉而定’,此血脉,是何意?”
“血脉者,三千神魔遗留之血裔;九宝所具伟力,并非人人皆能驱使,故而,我三人离族时,族中尊者劝我等不可追逐九宝,因我三籁族身上并不具有神魔血脉。”
“三籁?”玄月手指动了动:“恕我孤陋寡闻,三籁是指人籁、地籁、天籁吗?”
黑袍青年抚掌大笑:“不错,姑娘好见识,我三族退隐几万年,不想居然还有人知道。”
玄月眯了眯眼,笑道:“这么说,人簌必擅箫管、笙簧,不知地籁与天籁又是何种修行手段?”
灰袍青年将卫抚了抚大袍,“大地之上,但凡有孔洞者,地籁族之力必能通过这些孔洞发力。”
白色腰带的子游叹了一口气:“我为天籁少主,自幼随父习练族中秘技,然天地之间,声音千差万别,吹万不同,以至百年虚度,以至到如今,亦不过窥得秘技真义万中之一。”
玄月低头思索半晌:“人、地、天,三者**,却又相通,想必你们三族必然也是如此吧。”
黑袍隐机赞叹地看着玄月:“姑娘聪慧。”
玄月苦笑:“那么你们强留下我,又是为什么?”
黑袍隐机笑了:“姑娘何必明知故问?”
玄月摇头:“我心中实在不知道。”
黑袍隐机身体微微前倾,紧紧盯着玄月的眼睛:“百战之地开启不久,风便为我等送来消息,有一个幼年期神裔出现,我三人立时放下一切,向着这边追来,很幸运,短短十天时间,我们便找到了你。”
“然后,我们在你身边跟了五天,根据你的路线计算,知道你会经过此地。”将卫抬起头,手指轻动,点了点玄月一直关注的山洞,顿时,一股轻风吹过,玄月来时的通道中不停传来山石塌落的声音。
不用说,那条通向这里的路全被山石堵住了,她成了瓮中之鳖。
退路被断,玄月叹了一口气,“那么,你们想要怎么样呢?”
黑袍隐机伸出手,撩起一缕玄月披散在肩上的黑发,赞道:“连一缕发丝里,亦是饱含神力,神裔果然得天独厚,呵呵,你既送到我们手上,便做我们强大的踏板吧。”
对于隐机放肆的动作,玄月并不曾阻止,她的目光扫过一旁静坐的将卫与子游:“为虚妄而不正当的妄念驱使,明智吗?”
听到玄月这话,将卫发出一声轻笑,顿时,洞中卷起一股狂风,狂风过处,山壁顿时落下一层石末。
“甘于弱小,那才是愚蠢,生来便高人一等的你,哪里能明白我们这些求道者的痛苦,我等百般算计,才在此处等到你,不会给你留下逃跑的可能。”
玄月吐出一口气,收起灵果灵酒,站起身:“多谢三位方才为我解惑,只是,玄月虽力弱,却也不愿意束手就擒。”
子游看了一眼神情兴奋的隐机与将卫,吐出一口气:“动手吧。”
隐机掏出一柄管箫,轻声吹奏,箫音起处,一缕缕微风向着玄月缠绕过来。
玄月手中符籙快速挥动,很快在身周布下一个防护阵,而后,更多符籙自她手中弹出,射向端坐的隐机。
箫声猛然拔高,几十枚飞射而至的符籙顿时与无形的箭气撞在一处,乍然爆开。
呼!
一股大风过处,符籙上带着的药粉被卷至将卫的手中。
仔细察看手中的药粉,将卫轻笑:“好东西,可惜对我们没用。”
而就在此时,隐机最初吹出的那些风丝,已突破了玄月布下的符籙阵,向着玄月扑去。
玄月狠狠吸了一口气,身形快速闪动,离开原地的同时,手中弓箭扣动,三枝金黄色的小箭向着洞中三人射去。
看着那脱弦而出一小箭,子游脸色一变:“快躲!”
将卫身裹狂风,带着子游飞速闪开,唯隐机手中箫音狂啸,强硬地迎面撞向那射向自己的小箭。
嗤!
明明是穿过空间,小箭却发出了射中甲胄的声音,射透了某种阻隔的小箭力道未尽,在经历多次风箭与风盾的阻挡后,准准落在躲逃不及的隐机腿上。
轰!轰!
两声巨响,被小箭击中的山壁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无数山石向着下方砸来。
将卫口中一声大喝,狂风再起,卷裹着落下的山石堆积至山洞一侧。
玄月身形快速闪动,手中巨剑向着子游当头砸下。
“呤!”
天籁般的轻吟,让玄月身形一滞。
“咚!”
一声巨向,玄月心头如遭重击,顿时自半空掉落。
“叮叮叮叮叮……”
连续不断的清音中,似乎是神魂被连续敲击的玄月扶着晕沉沉的头勉力靠在山壁,怎么也没办气站起身。
无视重伤的腿,隐机自地上跃起,一把将玄月提了起来,狠狠咬向她的脖子,那里,是血液流量最大的地方,他被小箭所伤,无法驱除体内正大肆破坏的神力,唯有有神力的血肉能将那些神力束缚。
嗤!
隐机倒伏在玄月身上,他的头,停在了玄月颈侧。
玄月急速喘息,目光飞快扫过站在十几米开外看着她与隐机的将卫与子游。
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后,将卫与子游脸色同时一变:“隐机?!”
伏在玄月颈侧的男人一动不动。
看着脸色大变的两人,玄月手上用力,推开了身上的男人,同时身体猛然暴起,冲向将卫。
子游没管那互相扑向对方的两人,他的身影出现在山壁隐机的身畔,将他搂进怀里。
“呼!”狂风骤起。
玄月顿时被狂风卷住,动弹不得,被裹挟着重重撞向山壁!
轰!轰……
在一连串人体撞击山体的巨响声中,山壁再次坍塌,只是,这一次的落石太多,将整个山洞都填满了。
玄月困在一堆乱石之中,在护罩中急促地喘着气。
一分钟后,她不管耳边不时传来的轰隆隆的巨响,萎糜的神魂投入空间,扑在泥塑之上,疯狂吸取着泥塑上的力量,恢复几乎干涸的神魂之力。
方才,她用神魂之力形成神识攻击,将完全没有防备的隐机击晕,但是,因为半个月来从来不曾休息,她的神魂之力不足,那已经是她最后的一点力量,以至不能再接再厉将隐机杀死,而只能借着将卫的风力,用身躯将山洞撞塌,从而争取到恢复的时间。
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是这一切,都不曾影响到玄月,因为激发了防护罩,她放心地全心恢复着自己疲惫的神识,直到一*巨力加诸在防护罩之上,将她惊醒。
睁开眼,一双几近赤红的眸子映入她的眼中,那是被救醒的隐机。
隔着防护罩,看着头顶满布星辰的夜空,又扫了一眼身周的环境与几个身边巨大的洞口,玄月挑了挑眉:“你们用了多长时间打通了这条通往山体外的洞穴?”
“一个时辰。”子游按住暴走的隐机,凝视着防护罩中的玄月:“你的护罩很坚固。”
玄月笑了,摸了摸胸前的弟子令:“是啊,因为这是我最后的保命手段啊。”
“不论有多坚固,总有灵力耗尽的时候,我倒要试试,你能坚持多久!”将卫一声冷笑,将玄月连同护罩一起,卷裹着扔向高空,而后任凭玄月自高空跌落。
砰!
玄月重重跌落在地,护罩带着她,自山体滚向山脚。
护罩中,玄月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闭上了眼睛,合体修士布下的护罩,哪里那么容易被击破,她再恢复恢复。
这一夜,不停传出的砰砰巨响、树木折断倒榻的声音、山石被撞落滚动的声音……扰得山林中所有生灵皆无法安眠,连附近隐藏的修士也被扰得走出藏身之地,看向那被一次次抛高又坠落的圆球将周围的山体破坏,而后又一次次被狂风卷向高空。
“那是什么人?”
“谁知道。”
“我说你看看那棵树上站的是不是魔修?”
“别说,还真像,那红得都能滴出血的眼睛……咱们先离开,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好!”
……
黎明时,被当成皮球抛了几个时辰的玄月睁开眼,看向天际,那里,一抹金黄色正向着她飞奔而来。
“嗷——”
一声响彻群山的虎啸,惊吓的不只是林中百兽,更在许多站在一旁看戏的修士。
所有人震惊地看向那头扑向高空,一口将圆球及其中修士吞入口中的巨大老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使是妖兽,可是这世上,真有这么大的老虎吗?
“看,它的额头,有一枚白色弯月!”
“那是金月虎!”
“快,快跑,它要落下来了。”
轰隆隆的巨响声中,金月虎当头落下,巨大而沉重的身体压塌了他脚下的山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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