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双涵一句话出来,所有人都跟见鬼似得望着她——太子妃莫不是被太子气疯了?
因为骆昭翊说的话实在太冷心冷清了,除了陈沉等忠心耿耿的护卫,其他所有人都觉得心里发寒。【】し
穆双涵面瘫脸,旁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然而都认为,太子妃一定很难过很悲伤很痛苦……
“你,你……”
庄若欣气人不成反气到了自己,小狐狸突然暴起,一爪子甩过去,就听庄若欣惨叫一声,脸上就多了几道血痕,她惊恐地捂住脸,“我的脸,我的脸!你这个畜生,你做了什么……”
小狐狸眼神凶狠,舔着爪子,哼叫几声——坏女人!叫你划别人的脸!自己尝尝这滋味吧!
庄若欣要冲上去,被徐正弘一把拽住,打晕了她。
骆苍跟骆昭翊都没出声,看着这一场闹剧,直到这时,骆苍才嘲笑道:“穆双涵,你听听你的好夫君,我的好七弟说的什么话!女人果然都是爱慕虚荣,都想什么母仪天下的名声!你当初要选了我,今日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我还真挺后悔的,”穆双涵颇有点苦恼,叹了口气,很是委屈的说:“谁能想到太子殿下这么狠心啊,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呢……”
骆昭翊哼了一声,眼神不善,冷淡道:“现在后悔也晚了。”
穆双涵瘪着嘴,气得不行的模样。
骆苍眯了眯眼,心里快慰,面上越发嘲讽,“你们一个冷漠凉薄,一个自私怕死,还真是绝配!”
“过奖了,”骆昭翊瞥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你怎么还不动手?那点喜欢孤也厌了,你杀了她,孤正好再娶一个家世显赫的太子妃……”
“太子殿下!”穆柏暴怒交加,厉喝道,“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他们越是反目,骆苍越是兴奋,但他还是有点怀疑,手中的剑往前递了递,穆双涵脖子上立即出现了一条血痕,她肌肤莹白,这一下,宛如雪地里开出的红梅,愈显凄艳。
“阿涵!”
“涵表妹!”
惊叫声此起彼伏,唯有骆昭翊仍是淡漠如初,不过他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抬头看了看天空。
天空中突然雷声大作,几乎是与此同时,天色暗沉下来,大雨倾盆而下!
眼里进了水,又被雨朦胧了视线,骆苍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而就在那一刻,骆昭翊等到了机会,他身形迅疾而上,小狐狸也一同窜了过去……
骆苍听到动静,怒不可遏地一剑挥下!
利剑刺入体内的声音响起,温热的血溅在了脸上。
小狐狸咬在骆苍肩膀上,骆苍右肩一痛,又挨了骆昭翊十成内力的一掌,经脉尽断,摔在了地上,四周箭声突起,惨叫声纷纷响起,骆苍带的最后残兵也一一倒下,岳骁驾马而来,“太子殿下,臣等不辱使命……”
他声音倏地一顿,脸上露了惊恐之色,拿着伞就冲了过来。
骆苍吐出一口血,他不知道剑刺中了谁,艰难地抬起头,也愣住了。
只见骆昭翊整个身子都挡在了穆双涵跟前,他拉开了穆双涵,却来不及挡下那一剑,长剑狠狠刺入他身体——那是左胸膛,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所有人都傻了,哪怕没威胁了还愣在原地。
“哈哈哈,”骆苍狂笑出声,“我,我险些就被你骗了,骆昭翊,为这女人你也舍得舍命相互……你,你也没赢……咱们黄泉路上再争胜负!”
骆昭翊抬起头,面色发白,雨水打湿了乱发粘在脸上:“黄泉路那种鬼地方,你还是一个人走吧!”
骆苍费力地还想站起来,又再次摔在地上,昔日大景三殿下,此时狼狈不堪,奄奄一息,“母妃说,要争,要抢,可到最后我们什么都没得到……那一次,我在梯子上做了手脚,为了救你折了一只胳膊,第一次,父皇第一次用那样疼爱的表情看我……我高兴,也难受,后来,其实我悄悄去了你那儿,看到你在哭,我就编了一只草绳蚂蚱放在你窗头上……再后来……”
他眼神渐渐涣散,声音渐弱直至消失,谁也不知道他最后说了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也许骆苍也曾想做个好哥哥,好儿子,只是他听了淑妃的话,走向了另一条路。
后悔了?亦或还是不甘?
其实都不重要了,人死如灯灭,烟灰都在风中散去,更何况那些虚无缥缈的记忆。
骆苍死了,他亲手杀的……骆昭翊眼神黯淡,心里复杂莫名,然而现在已经没心思想这些,他捏住剑柄,指尖划过,长剑断裂,只留下一小截还不能□□。
岳骁冲了过来,撑开伞挡住骆昭翊头上,急得要疯,“太子殿下,快,快……”
说着,他看向穆双涵,却见太子妃木头似得僵在原地,脸上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也不上前来扶一把,他就有点犯嘀咕,好在陈沉等人都围了上来帮忙。
“阿涵?”骆昭翊偏了偏头,叫了她一声,声音很轻。
穆双涵仿佛突然间回神,受了极大刺激似得呜咽出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怔怔的望着骆昭翊衣衫被血染红,脑海中一幕幕画面如潮水般涌来,涨得她头疼欲裂,想要上前去扶他,却无法动弹。
一个黑漆漆的地方,狭窄的窗子透出一丝丝光亮,有很多小孩子在哭……她看到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五官精致绝伦,小小年纪就漂亮的不可思议,他竟偏头对她笑了笑,墨蓝的眼眸弯成了新月。
——你怎么不哭?
——你也没哭啊……小哥哥,你是谁?
——……洛迦,我叫洛迦,你呢?
穆双涵捂着头,弯下了身子。
——洛迦哥哥,你别难过了……这个送给你,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这是什么?
——咦?你没见过许愿石吗?
那个男孩沉默着摇头,画面蓦地碎成了千万片,随之漫延过来的都是血红的一片。
“阿涵!”
雨声越来越小,周围嘈杂一片,很多人在说话,吵得人心烦,她什么都不清楚,然后,天地间突然完全静了下来,一片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雨声又回荡在耳边。
她蓦地睁开双眼,坐了起来,一头的冷汗,呆呆的,有些恍惚。
“阿涵,你醒了!”徐氏正拉着窗帘,听到动静,转身一看,顿时惊喜的走了过来,“太好了……”
穆双涵目光茫然,找不到焦距,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的事情零零碎碎的又记不太清,就听到徐氏说:“太子殿下伤成那样都没倒,你却晕了过去……”
仿佛一个炸雷,震得她整个人直哆嗦,完全清醒了过来,“娘,太子呢?他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莫大的恐惧与悲伤几乎将她淹没,她颤抖着抬头看向徐氏,面色惨白。
“阿涵,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太子殿下没事的,”徐氏忙轻拍她的后背,连声道:“当时我们也吓坏了,后来才知太子那一剑避开了致命处,伤得虽重,却无性命之忧……你昏了过去,他又重伤,其他人都吓得不知所措,还是太子殿下有条不紊地吩咐好一切,才过来最近的医馆就医……”
“这里是医馆?”穆双涵看了看屋子,红着眼眶就下床穿鞋,“娘,我担心……我要去看他……”
骆昭翊是为了救她……他救过她不知道多少次了,只有这一次付出的代价最重。
徐氏知道她心里着急,也没阻拦,边走边叹了口气,“阿涵,娘先前还误会了太子殿下,现在才知道他那时表现出冷漠绝情的模样其实是为了救你,你也莫要往心里去,与他生了隔阂……”
普通男子都极少愿意舍命救自己妻子的,更何况是位高权重的太子?那一刹那,徐氏是真的颤动也感动了。
“我知道的,”穆双涵哪能不了解骆昭翊的性子,他表现得越不在意她,骆苍就会越犹豫……所以她那时也配合他演了一出戏,她轻声说:“娘,我从来没怀疑过他。”
骆昭翊为她做了太多,有时候让她觉得……不信任他都是一种罪过。
所以,即使他当着骆苍的面说出冷漠到极致的话,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他。
骆昭翊极少将爱字说出口,可就像曽在皇后面前说过的一样,他永远不会让她失望,这是他爱一个人的方式。
另一间屋子离得不远,穆双涵走到门边,脚步一顿,不知为何有点犹疑起来。
门并没关,原以为会看到一堆人围着躺在床上的骆昭翊,但屋子里只有两个人,骆昭翊坐在桌边,面色较之平常有些苍白,显得眼眸越发幽深,表情却没什么不妥,左边胳膊自然放着,右手却持笔在写着什么,陈沉站在他身边,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焦虑和无奈,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话。
穆双涵抬头一看,顿时眼神一凝,冲过去夺了骆昭翊的笔,又气又急又恼又忧,脱口道:“你不想好了?”
她本来是想说,伤得那么重还不好好休息,是不是不想好了……结果一急就把前面话给漏了,后面的话单独听上去还真是有点像教训==
徐氏:“……”
她现在不担心太子对她闺女好不好了,她开始担心闺女恃宠生骄了……当娘的也真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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