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诺独自一人,只是凭着以往的记忆,沿着来时的道路向着青州走去,青州在云州东南方向,虽说会绕些路,可也并不是很远,反正时间不是很紧迫。【】
现在是自在了许多,不过少了张笑总是多了些寂寞,但于练功却是一好处。
虽是在赶路,但功夫也没敢落下,每日里早起练功两个时辰之后上路,劳累一天住宿下来之后亦练功两个时辰才入睡。
一路上走走停停,眼见到了青州李诺的家乡之时,竟已经是盛夏时节了。
青州自那次大水过去,也过了四、五年时间了,本来肥沃的土地,现在还有许多荒芜着,荒村野庙比比皆是。不过这两年稍微好了些,大水不在向之前那样肆虐,即便如此,亦有许多逃荒的不愿回来,却在别处落地生根。
李诺凭着记忆,来到故里,这里离青天河很近,人烟更少了。他以前生活的地方,现在已是断壁残垣,杂草丛生,本是盛夏,这里却像是深秋一般,一股阴冷之气直入心扉。很难想象几年之前这里是一个上千人的小镇。
小镇之中寂静一片,李诺牵着马匹,缓缓地向前走着,忽然好似发现了什么,整个人轻轻飞起,直向小镇南面疾驰而去,小白亦紧紧跟在他身后。
小镇南面,一堆瓦砾之中,一个行色枯荣之人在翻捡着东西,不住地往自己口中塞着。似是感觉身后有人正在接近,那人转身蹲坐在地上,浑身颤抖地对李诺道“不要来找我,不是我杀死的你们,不要来找我。”
李诺看他满身污垢,神色惊惧过度,嘴角还残留许多泥巴,心中不忍,从行囊之中掏出不多的干粮,全部送到他面前,转身离去了。
那老者见李诺转身离开,亦不看那些干粮,竟是仓皇逃去。
李诺微微一愣,转身取回干粮,偷偷尾随着他,片刻而归,然后自顾地在小镇之中踱着步。转了半天,找到自家的位置,轻轻叹了口气,便在院内搭一个简易的帐篷,又练了会功夫,只等着夜深人静的到来。
当晚月朗星稀,本应是极好的天气,却升起了一片薄薄的水雾,雾却是有越来越大之势。李诺从帐篷之中走出,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月色,估算一下时间,便轻声来到镇外不远的一小破庙之前,轻轻跃到屋檐之上,透过屋顶一大洞,向着庙中一望,便见那老者瑟瑟地蜷缩在一角落之中。
李诺盘膝打坐,不声不响,一直到水雾散尽,太阳东升亦是毫无动静。
暗自疑惑,思虑一翻,李诺便回到自家院落之中。小白倒是有些焦躁,轻声嘶叫着,李诺只当自个昨晚没给小白加些夜草,它有些恼怒,便也没有理会。
帐篷之中稍微有些潮湿,李诺从行囊中取出些干粮,又送至破庙门口,接着练功一、两个时辰,吃些干粮,休息一会儿,养足了精神,第二天晚上又来到破庙之上,依然无所收获。
第三日亦是如此!
李诺暗笑自己多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却不想碰上了大雨。夏季之时,大雨倾盆而下,却是拦住了他的去路。
不过这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到傍晚的时候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深夜之时又是起了水雾,李诺心绪不宁,想要入睡却又不得,便起身又来到破庙之上,那老者依旧在角落之中蜷缩着。
深色渐深,子时已过,那老者无由来的一阵抽搐,低声呓语着。
片刻之后,李诺只觉得整个院落骤冷,他心中微微发毛,更加警惕起来。
这时院落之外,摇摇曳曳地飘来一白色影子,那影子脚不沾地,身形鬼魅,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破庙之中。李诺大惊,暗道这难道是一个修士,便急忙屏气凝神,偷偷向破庙之中望去。
这一望,直吓得毛骨悚然!
只见那白色身影枯黄的长发垂及腰间,亦遮住了半张面孔,剩下的半张面孔泛着死绿,而且溃烂的不像样子,整个眼睛外翻着,早已经不见了眼球,嘴角微微撕裂,像是在对你阴冷一笑。她白色的衣服浸透了污水,只是进庙的一会儿,庙中已经是云雾缭绕,地面更是湿了一大片。
这哪里是什么修士,分明是一厉鬼!!!
那厉鬼似是发现了什么,四下张望着。李诺强忍着发颤的身体,止住呼吸,闭上眼晴,不敢再看一眼。
厉鬼闪身出了破庙感应一翻,一无所获,疾驰而去,片刻又回到破庙之中。
庙里面,老者瑟瑟发抖,低声呓语着“不要杀我,不是我害死你的,不要杀我……”
那厉鬼飘到老者面前,轻轻吸了口气,老者神色顿显有些萎靡。那厉鬼盘桓再三,轻轻地飘了出去,眨眼不见了。
水雾亦渐渐退去,盏茶的功夫,却能看到朗朗星空。
李诺背后已经湿透,轻轻舒了一口气,又屏气凝神,一动不敢动。直过了两个多时辰,天色渐渐明亮起来,红彤彤的太阳从东方升起之时,他才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看那老者,只见其脸色苍白,瑟瑟发抖,像是在生一场大病一般。
李诺也不在等,疾驰向自家院落之中。
院落里面小白更加的烦躁,低声嘶叫着。李诺心急,来到自个帐篷之中,一进入内却是木然一惊,浑身发凉。
帐篷之中,一应东西都未减少,只是有些潮湿,当中更有一大片的水渍。
李诺不寒而栗,来到小白身旁发现亦有一片的水渍,想想一阵后怕,便不在迟疑,收拾下东西,牵着小白就要离去。路过镇口,终究于心不忍,便折返进入破庙之中,点晕了老者将他放于马背之上,匆匆向小镇之外走去。
刚出小镇路口,却见南边不远处,一片雾气升起,李诺大惊,只记得升起浓雾的地方,应是一大片的池塘,自己经常在旁边玩耍,可现在却无心留恋,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向西而行,远远地将水雾抛至脑后。
这一路急奔,直走了四五十里才找到了一个不到百人的小村落,李诺放下老者,又点醒了他,将仅余的干粮送到他怀中,便骑马扬长而去。
…………
青天河其宽怕是有五千多丈,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李诺沿着青天河一路向西走了一、两天路程却找不到一个渡口。
李诺轻声叹了口气,青州沃土亿万,却不想成了这个样子。这莽莽青天河是恩是仇,谁又说得清呢。他暗自思量着,再往前走一天多路程,应该有一座重镇,那里要是再没有渡船的话,也只能自己想办法渡河了。
到了重镇之后,李诺松了口气,这里还是有近千的人。来到河边只见一老者坐于一小船旁,独自抽着旱烟。
李诺走上前去道“老伯,这里是渡口吗?能否载我过河?”
那老者看了李诺一眼道“渡河一百五十两,不二价。”
李诺一惊道“怎会如此之贵?”
老人猛抽一口烟,吐了个烟圈道“我们可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渡人的,你愿坐便罢,不愿坐,可自此再向西行几百里亦有一渡口,只怕比我这还要贵一些。”
李诺不沉默片刻道“我倒是可以自己做条船,渡过去。”
老者轻声嗤笑道“你自己也行,只是莫要为了一百多银两丢了性命,洪水肆虐,可不留情的。”
李诺心中疑惑,便道“如此,还麻烦老伯,将我送至对岸。”
老者微笑道“先交一百两定金,过河后再交五十两。”
李诺依言,交付老者一百两银子,那老者将银子放于手中掂量一二道“公子稍等片刻,我去镇上一趟,这就回来。”说着转身离去。
李诺回身望着青天河,心中一阵肉痛,本来就只余下几百两银子,这一下又去了一小半。此地距离浩天宗怕还要有好几十天的路程,得省着点用了。
老者一柱香的功夫便自镇上回来,手中拿着两头半大的猪仔,似是看出李诺心中好奇,那老者道“这是敬河神的,所以外地来的要搞清楚状况,不然独自渡河多半是要葬身鱼腹之中。”
两人一马上了小船,静静地向着河中心划去。小白有些心惊胆战的,乖乖卧于船上,一动也不敢动。李诺站于船头,静静地注视着四方。
渐渐地越来越靠近河中心,水流越加的湍急,河水之中亦有不小波浪推来,整个小船摇摇晃晃的似是随时都有翻船的危险,李诺用出内劲紧紧立于船上,随着船身上下浮动着。
那老者微微有些吃惊道“公子当真好身手,如此大浪竟稳如峻山!”
李诺微微一笑道“倒没什么好身手,自幼在河边长大,所以懂些水性。”
老者笑道“公子立好了,前面就要到河中心了,那里波浪会更大些。”
小船颠簸的更加厉害,如一叶浮萍,在水中翻滚着。李诺不言,静静注视着水面道“老伯,倒是划得一手好船!”
老者微微一笑“我在青天河摆渡三十多年了,也是识些水性,发大水之时有这条小船才救了自己一命。这青天河于他人来说是祸,于我来说却是福。”
两人本自说着话,李诺忽觉有一道阴影自河底升起,看其身形怕是有十多丈大小,片刻之后,老者亦是发现了那身影,急忙跪下拜了三拜,将一小头猪仔扔于河中。那猪仔在河中盘旋了二、三十丈远便被那身影卷了去,片刻没了踪影。
老者叹了口气,擦了擦汗,急忙使着小船向对面而行。
两人一路无话。
到了对面,老者将小船使于岸边,抛出一装满石头的竹篓当做锚用,两人一马这才下了船。小白下船之后,却是四肢疲软,走路都不稳。
李诺将另五十两银子付于老者,轻声道“那是一条大鱼吗?”
老者收了银子回道“那是河神,公子在河上切莫如此说,河神有灵,会毁了小船的。”
李诺轻声道“这个我自然晓得。这往来都要送些肉食给它吗?”
老者轻叹一声道“可不是,不然可不让过河。这里还算是好的,其他地方的河神,胃口可比这里的大多了。”
李诺微惊道“其他地方也有?”
老者拿出旱烟抽了两口道“那是,这青天河十多万里长,向东一路入海,这里面什么没有,吃说最大的河神有百丈大小,吞云吐雾,翻云覆雨,像真的神仙一样。过些年等这个河神长大一些之后,这头小猪仔可不够吃的。”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公子这青天河南,虽不比河之北那样受过水患一片荒芜,但是此地却是有许多成群的匪患,他们人数之众,专抢豪门贵族,甚至是攻击一些不太大的城池,当真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如今天下已无沃土,看公子身着、马匹尽皆不凡,公子还是好自为之,莫要遭上了匪患。”
李诺眉头微皱,道了谢,又与老者聊了一会儿,见远远有人来此渡河。老者来了生意便上前搭话,片刻即载着那人而去。
李诺又等了盏茶功夫,见小白好了些,便牵着他一路向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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