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已三竿。只见阿洪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一把抓起李诺喊道:“坏了,坏了,昨天吃了些酒,有些睡过头了。赶快起来,老爷急着要见你呢!快点穿衣服,我在外面等你。哎,还是边走边穿吧。”阿洪也不待李诺回话,拉着他就向杨府飞奔而去。
“老爷平时很好说话,不过最是讨厌等人,这下可有的受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已经拉着李诺跑到杨府门外,跃过大门,穿过一个一个的院落,直绕得李诺头晕眼花的。好在,阿洪对杨府较熟悉,一柱香的功夫,终于来到了杨府客厅。
此刻,杨上清正与赵辰明坐在客厅之中说笑。阿洪便急急忙忙地拉着李诺跑了进来,道“老爷,李诺已经带了过来。”
李诺见那上坐的中年男子,有些微微发福,脸上此刻却已无笑意,还有那旁边坐的汉子,狭长的刀疤,看着甚是狰狞。李诺心气一低,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那杨上清见他们冒失闯进来,又不问安,已是不喜,再看他脸上似有污垢未能清洗,衣衫不整,鞋子似乎都跑丢了,更是厌恶,道:“如此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然后轻哼了一声,对李诺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现在可还有人在?若还有亲人在世,我派人送你回去。”
“我,我叫李诺,家在青州。年初那里发了大水,父母被大水冲走不见了踪影,我也是一路逃荒到了这里。现在家中已无别人了。”
“你名字谁帮你取的,你可曾读过书?”
“嗯,我名字是父亲帮我取的,父亲教过几年私塾,也教我认字。”
杨上清点了点头,看了看那赵教头,道“既然你识得几个字,也应识礼。目前你家中无人,不如先住在我这里,等你有了家里人的消息可自行离去。”
“小姐,跑慢点,等等我。”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接着一个小女孩后面跟着一侍女从外边跑了进来,那女孩也不怕生,一把跳到杨上清的怀中,道“爹爹,娘又逼我练刺绣,我才不要呢。我要骑马、练剑,当一个侠客!”
“呵呵,原原想当一个侠客,可不容易哦。不过这次你赵叔叔跟我们一块回来了,以后要跟赵叔叔好好练武,说不定将来不只可以当侠女,还可以成仙呢!”
“真的吗,我要成仙,在天上飞来飞去。”小姑娘眼睛眯成一道缝,说不出来的可爱。接着看见堂下站着的李诺轻声道“咦,这不是我们昨天捡回来的那个孩子吗?你不是要帮我喂马吗?走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小马,据说是从肃州那里运过来的千里马。”说着,拉着李诺就要离去。
“这……”李诺吱唔着,看向杨上清。
“你以后待在庄子上要好好做事,切莫再像今天这样,有什么不知道的去找管家,他自会帮你安排,阿洪,你一会带他去管家那里!李诺,你先随小姐去吧。清霜,阿洪你们也先下去。”阿洪看了看清霜一眼,欲有话说,却看她应了一声就向后院走去,他却是不便去杨府后院,便告退了一声,向自个院子走去。
“走,走快点。霜姐姐,你先回去等吧。”说完,原原转身跑了出去。李诺告退一声,随着原原而去。
“小姐,你走慢点,我都快要追不上你了。”望着快要从眼前消失的人影,李诺不得已喊道。
“你一个男人,身体怎么如此虚弱,连我都跑不过,你要是再不跑快一点,中午就不给你饭吃,呵呵。”原原转身对李诺道。不过自个也放慢了脚步,待李诺快要追上来,又一阵风似的向着前方跑去。
这边客堂之中,赵辰明轻泯一口茶道:“杨大哥何不收那李诺做一个家丁,待过些日子赐他杨姓,以后他娶妻生子也都算是杨家的人,这样我们杨家庄又可以多增些力量。”
杨上清想了想那瘦弱的少年,一脸病色叹了口气道“那孩子,只怕爹娘还在人世,以后说不得还要回到家乡,我们强留他于此反到不美。再说现在灾民极多,想招一些壮丁还是极其容易的。至于那李诺,就先让他做个雇工吧。”
房间之中,一阵静默,那赵教头道:“杨大哥,如今距离龙门之期还有四年左右的时间,我们还要及早做些准备。挑一些有资质的家族子弟悉心培养,说不定我们杨家庄也能有几人鱼越龙门,加入青天剑派呢。”
杨上清道:“此事还需要多多的烦劳贤弟呢。明日我就召集所有的家族子弟。这次也是花了很大的代价才争取到这样的一个机会,希望我们杨家的人能够争口气,有那么一、两个能够进入青天剑派,也不枉我们花费了如此多的心血。”说完杨上清显得有些落寞。
“我来此,本就是为了这事。到时自会尽力去培养他们,不过这鱼跃龙门确实难比登天,被选中着百不足一,而且听说大部分被选中的人,前期也只能做一些杂事,想学到真本事,更是难上加难。”
“但凡能有一线的希望,我们也要加倍的努力。能有一人进入,也算我杨家光宗耀祖了,不过资质不敢说,我杨家在这里适龄的子弟倒是真有几百人。悉心教导或许真能成其一、二。”
赵辰明看着杨上清,却见他一扫刚才的落寞,想说的话却又咽回了口中,转念一想道:“杨大哥不是有练功场吗,不如我们先去瞧瞧。”
杨上清道:“如此,老弟跟我来,这练功场也是我们庄子新建好的,有上百亩之大。当然如果实战的话,溪山会是一个最好的练武场。不过旁边的小枫林却被我圈养了些许猎物,他们可以从那里开始。”
“杨大哥为此事可真是煞费苦心啊。”说着,两人出了庭院,渐渐向远处走去。
马厩之中,原原指着那半大的小马驹神采飞扬,道:“看到了没,这就是我的小马驹,他比任何东西跑的都快。”
“那它跑的有没有洪水快?”李诺问道。
“当然,他跑的比天上的云都要快。”小姑娘信心满满地道。
李诺看着一排排的马厩,里面大大小小有几百匹的马,不过只有这匹小马驹是纯粹的白色。李诺想要用手抚摸一下它,可是那小马驹轻哧一声,戒惧地看着这两个陌生人。
“我父亲说过养这种千里马是很费心力的事情,以后要经常和它在一起,培养感情,这样它才会待你像亲人一样。”
“小姐怎么到这里来了?”一个精练汉子从远方走了过来。
“明叔你好,我来这里看看我的小马,以后明叔要帮我把它养的胖胖的。”原原道。
“养的太胖就不好了,不过保证给你养的漂漂亮亮的,咱们这个马场里这么多的马,就数这匹小马最好了。小姐有福气,以后骑上它肯定日行千里、行侠仗义,当一个大侠女。”说着,看向旁边的李诺道:“这位是?好像之前没有见过,是郡城赵家来的吗?”
杨明本以为是赵家来的公子,不过看李诺衣着打伴更像一个小厮,便询问道。
“嗯,他是我们半路上捡回来的,父亲说要让他帮我养这匹小马。嘻嘻,明叔,你看能不能让我先骑上它试试?”原原一脸乞求地看着杨明。
“小姐,莫要吓人了,上次让你骑上一匹小马,结果刚骑上去就差点被摔下来。当时可把人给吓死了,老爷说了先不让你骑,等你学过一段时间的功夫再说。”
“不是有你在的吗,上次就是你把我接下来的嘛,这次指定也没事。求求你了,明叔叔!”
“别,这次再让你骑马,老爷非要扒了我的皮不可。等过两天在说,哎我现在正好还有急事,就先走了。还有那个谁,没事的话明天来我这里报道。”说完,不待原原答应,两三下就消失在马场当中。
“哼,坏蛋明叔叔。李诺我们走,回家去。”原原一脸的生气样,嘴巴圆圆的鼓起,看起来却煞是好看。
“哦!”李诺轻应一声,跟着原原一路狂奔向杨府。
中午时分,李诺回到自己住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直叫,就昨晚吃了一些粥,今早又被阿洪拉了出去见杨上清,接着又随着原原在马场一阵乱逛,现在早已是饥肠辘辘。这半天还不知道要去哪里吃饭。自家小厨房里锅灶空空如也,看来阿洪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懒人,现在也不知他跑到哪去了。李诺想着,实在没法就先从井中打一口凉水,猛灌一通,然后躺在自己床上,不禁胡思乱想起来。这里就是新家了吗?阿洪、小姐他们人还是不错的,就是老爷生气的时候有一些吓人,那个赵教头看着就令人发颤。就像之前母亲故事里的江洋大盗一样,或者更像杀人如麻的土匪。只是那个小马驹看着好可怜,这么小就孤单一个。想着想着,李诺就感到一阵的失落。
咣当,大门被闯开了。阿洪急忙忙的从外面走进来,来到李诺房间道“怎么回来这么晚,本来在这等你,但是看你迟迟不回来,我就先去街上买了些吃的回来。等等,我先去拿几个碗去。”说着就跑到厨房,一会端了几个碗进来。李诺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子的香气,顿时感觉更饿了。
“我从街上买了几个菜,叫花鸡、卤猪蹄、还有大烧饼。嘿嘿,庆祝一下,以后我这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给你筷子!”阿洪道。李诺也忍不住,两个人一顿大吃。李诺也是大半年的时间没有吃过一顿饱饭,长期忍饥挨饿的,想着这半年的过往,不由心中一阵酸楚眼泪差点掉下来,望着阿洪道“谢谢你!”
“说这些干什么,我也跟你大差不多,额,也就大个五、六岁吧。以前我也是一个人,现在有个伴多好。对了,吃过饭之后跟我一块去见见管家,让他帮你安排一下。”
“嗯!”
对李诺来说,这一顿饭吃得无比的香甜,打从记事一来似乎是最美的一顿了,小时候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一些鱼肉而已。
饭后两个人休息一会便又去杨府找管家去了。
管家杨致五、六十岁的样子,留了个山养胡,头发微白且疏,背有一些驼。只见他坐在茶几旁泯着茶瞄了一眼两人道“李诺是吧,听老爷吩咐过了,你之后便去马场那里跟随杨明养马吧。你目前还不是杨家的人,算一个雇工。每个月底去账房那里领取五十文钱还有一些粮食,你先住杨阿洪那里,今天去置办一些生活用具,明天去马场报道!”
“那个,五十文钱是不是有点少?买只鸡鸭都要十几文钱。”阿洪道“他才多大,干的活还不够自己吃呢,再说还是一个外人。你们回去吧”说完,也不看两人,向内屋走去。
“这死老头!”阿洪有些气不过道。
“算了,反正我吃用也不多,能有一个容身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李诺道“生活用具什么的,到是不用买了,我们家里还有,以后我们两个就在一起吃饭,人多吃饭才热闹呢。”阿洪道。
下午倒是没有太多的事情,阿洪领着李诺在整个镇子上逛来逛去,认识一下环境。晚饭,阿洪做的,不过手艺是真的不敢恭维。夜色来临,静静的镇子似乎也已经入睡,只有那眨眨的星星,还有那轻轻从空中飘过的人影,证明着黑夜似乎并不太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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