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注意到赛尔德看着白雪时的那种专注的眼神,他从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丽缇亚,带着几不可察的浓烈爱意和掩饰不住的哀伤。【】
这不是一个父亲该有的眼神。
联想丽缇亚和赛尔德在饭厅门口遇见白雪那次——也是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白雪看着赛尔德的眼神也不是一个女儿该有的。
难道这对父女……
程诺摇摇头,把突然浮上脑海的某个猜测甩掉,胡思乱想这种事,还是留到有闲暇功夫的时候再做比较好,现在她倒想看看,白雪会怎么来应对她这个差点就死在她陷阱里的未来后母。
甫踏入宴会大厅,白雪便看见站在“丽缇亚”身边的赛尔德,看见他脸上似乎因为他身边的女人,而隐约流露出来的烦躁神情。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就在您的心里占住了一个角落了吗?我的父王……
她拎着裙角的小手反射性地收紧,随即又放松开来,因为她看见当赛尔德看到她时,明显流露出来的失神。
您一定不知道您现在看着我的眼神,是多么的专注吧!虽然您只是在透过我,看着您的亡妻、我的母后。
像是被众人惊艳的目光瞧得不好意思似的,白雪娇羞地低下头,隐藏起嘴角弯起的那一丝满意浅笑,提着裙角慢慢地走到赛尔德的面前,曲身行礼,道:
“亲爱的父王,请原谅我来迟了!”
像是被她的声音惊醒般,赛尔德恍然回神,连忙伸手将白雪扶起来,笑道:
“我的宝贝今天晚上真漂亮,都叫父王看得舍不得眨眼了。”
“才不会呢,”白雪嘟起嘴,不满的说道,“您现在都已经有了丽缇亚了,哪还会记得我这个女儿呢!以往每次有舞会的时候,您都会去接我,跟我跳第一支舞的。”她抬起头,看向正对着她的程诺撒娇道,“亲爱的丽缇亚,你说是不是,父王现在都不关心我了……”
娇憨的表情、撒娇的语气、亲热如昔的态度,就像好白天她带着“丽缇亚”到后花园,欲置她于死地的事情根本就不曾发生过似的。眼前这看起来天真烂漫的女孩,不是心机沉,城府深,连观察力都是入微的,只从赛尔德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之间,便猜到自己并没有将后花园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呵呵,如果真正的丽缇亚没有死,可能真的会告诉赛尔德,他的女儿想杀了她吧!可惜,丽缇亚已经死了。
程诺笑了起来,脸上满是掩也掩不住的幸福,走到她的面前俯下身子,摸了摸她黑亮蓬松的头发,道:
“别担心啊,我的小公主,就算你父王不关心你了,我也会像亲妈妈一样关心你、疼爱你的。”
程诺意有所指的话让白雪的身体微微一震,她抬起头,眼前人那张幸福横溢的美丽笑脸几乎刺得她眼睛生疼,白雪拎着裙角的手下意识地揪了下裙子,脸上却像是对程诺的回应不满意似的嘟起嘴,眼睛灵活地转了转,便转身搂住赛尔德的腰,道:“那亲爱的丽缇亚,让我和父王跳这第一支舞吧!”
按照规矩,舞会的第一支舞应该是由舞会的男女主人开场才是。前几年原来的王后过世,国家又没有新的王后,公主暂时便充当了女主人这一角色,现在未来的王后已经站在国王旁边了,白雪这一要求无疑便是在下未来王后的脸,故而白雪这话一出口,一些贵族跟大臣们的脸色,便微微有了变化,连赛尔德也不禁轻轻地皱起眉头来。
程诺倒是无所谓,她既然不会跳舞,也无意和国王跳舞,见白雪这么说了,更是乐得顺手推舟。白雪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要扬手让乐师们奏乐。一旁从白雪来到宴会大厅时,就暂时站到一边的查普森,见程诺似乎已经忽略他的存在了,心下不由得轻轻地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程诺的要求确定是比刁难还要更让他气愤。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手中的魔杖可不仅只是魔法师的施法用的魔杖那么简单,它与其说是魔杖,倒不如说是权杖——是代表着他教廷主教身份地位的象征!这么得要的东西,他怎么可以把它送给“丽缇亚”——这个女巫的女儿呢!
所以当白雪扬手要让音乐响起时,查普森也以为事情就这么揭过去的时候,程诺突然笑咪咪地看向他,说道:
“尊敬的主教阁下,我们的事情好像还没有解决吧!难道伟大尊贵如您,打算做出像小人一般出尔反尔的事吗?”
查普森被她这句话哽了一下,他的确做不出出尔反尔的事,但要他真的把魔杖交出去,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他愤愤地瞪了程诺一眼,转头对赛尔德道:
“尊敬的国王陛下,我觉得那件事情,还是让我跟丽缇亚小姐在私底下解决比较好,您觉得呢?”查普森心里明白得很,就算把事情拖到明日,眼前这少女也不会就改变主意将事情一笔勾消,不过只要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便有的是方法让她打消主意。
赛尔德看了自始至终都站在查普森身后,不发一言的阿比斯公国王子雷尔斯一眼。点了点头,道:
“这件事情还是留到明天再说吧,现在就让舞会正式开始吧!”他说着捏了捏程诺的手,似安抚又似提醒,又大声地道:“音乐!”
沉寂了许久的音乐声缓缓响起,赛尔德在程诺的脸上轻吻一记,便牵着白雪的手,滑进舞池之中随着音乐游转起舞。
舞会这才算是真正开始,人们三三两两或喝着酒水吃着东西,聚在一起低声交谈起来,徒留在原处的就只剩下程诺,和对着依然愤恨地瞪着她的查普森。事已至此,程诺也无意在这与他多作纠结,便对着他妩媚一笑,道:“怎么,主教阁下又改变主意,想现在就把魔杖交给我了吗?”
查普森也不出声,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招呼也不打便转身走开。
程诺也不以为忤,伸手招来侍者,又拿了杯果汁,似是不经意地扫视了宴会大厅里的人一番,很意外的,那个曾封印她的男子此时并没有宴会大厅里面,只剩下那位杜蕾丝“公主”被一大群英俊绅士围在中间大献殷勤。
此情此景看得程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三步作两走到刚才她藏身的那个,空无一人的角落。年轻的侍卫长霍森仍抱着被绑成粽子状的乌鸦,尽职尽责地待在那里。见她走过来了,便迎上前,恭恭敬敬地将乌鸦交回到程诺手中,并躬身行了个礼,道:
“丽缇亚小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没有。”程诺摇了摇头,让他退下之后,才抱着乌鸦走到墙边放置的长榻上坐下。
乌鸦垂头丧气在待在她的怀里,一声不吭。程诺见状一挑眉,食指轻佻地抬起乌鸦的鸟喙,笑得就跟调戏良家妇女的恶少似的,问道:
“怎么了,我的小美人,难道刚刚那侍卫长趁你无力反抗大吃你的黑豆腐了?”
乌鸦抬头,瞪了她一眼,又复垂下去,心情很是郁闷。其实虽然之前提醒她要注意,别被查普森瞧出端倪来,但私心底下他还是希望查普森能识破这个霸占住丽缇亚身体、还狠狠地伤了他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没想到查普森比他还不争气,三两下就反被她欺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乌鸦抬头的时候,赛尔德和白雪已经跳完了第一支舞,两人才步出舞池,侍长卫霍森便迎上前去,向赛尔德告之了程诺的处在。所以当程诺得不到乌鸦回应,正打算再接再厉地逗他时,白雪已经拿着赛尔德递给她的果汁,朝她这边走过来了。
程诺远远便瞥见她走来的身影,收起了逗弄乌鸦的心思,放松身体倚在榻背上。所以当白雪走近前,看到就是美貌的少女嘴角勾勒着意味不明的浅笑,斜斜地倚坐在长榻上,眉角眼梢尽是风情万种的韵味,性|感的身体充满揉合了妩媚的慵懒,叫人一看便移不开目光。
这些是现在的她所不具备的,可这女人却用这些来迷惑父王的心!
白雪捏着酒杯的手指一紧,美丽的小脸上满是寒霜。
“我的小公主啊,你一跳完舞就急着来找我,难道又有什么令人惊喜的礼物,急着带我先去看看吗?”程诺看都不看她一眼,脸皮早就已经撕破了,这里又没其他人,她也不打算跟白雪兜什么圈子打太极,只是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垂在胸前发丝,轻声笑问。
白雪深深地看着眼,忽地笑了起来,脸上的寒霜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道:
“亲爱的丽缇亚啊,别这么紧张。王宫的日子比在外面要过得舒服得多,王宫的风景却没有外头的优美!你大概不知道吧,王宫后花园连接着的那一大片森林,就是图林根森林呢!那里风景优美,人迹罕至……”她慢慢地走到程诺面前,近得呼吸几乎可以喷到程诺脸上,轻声道,“我想你不会希望有一天去那里旅行的!”
程诺的嘴角笑容倏地扩大,就在白雪打算退开之前,她突然伸手攥住白雪的领口,用如同与情人般低语的声音,在她的耳边道:
“别为我担心,我美丽的继女,你未来的母后我啊,别的爱好没有,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剪掉不听话的小猫的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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