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校长家客厅里,大家都坐在一起,正热闹的说着话儿。
张太太看到林寒买给她的礼物,真的很开心,拿着那几段绸缎料子在身体比试个不停,还让张芸芷和茉莉丫头在旁看看,是做套旗袍好呢?还是做件袄子?
其实以张太太的家世,并不是真在意这几段丝绸料子,更在意的是林寒的孝心,这让张太太非常满意,她当然也是在为宝贝女儿作想。或许在她的心中,已经把林寒这个现在的侄儿,当成将来的女婿了。
张校长拿着那套明代刻本的,也是爱不释手,翻看了数页,对这套书的品相纸质、镌刻印刷都赞不绝口。
他有些疑惑的说道:“小林,这书应该价值不菲,你这么破费是为什么呢”
张太太也同样满脸疑惑的看着林寒。
林寒笑着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今天逛街遇上了,觉得都挺适合姨父和姨母的,顺带就买回来了。”
张太太点点头说:“算算日子啊,寒儿也该要暂时离家去湖南学习了吧?”
林寒笑道:“姨母一猜就准,现在警察局的案子告一段落了,听徐大哥讲,最近路途交通状况都不是太好,得提前启程才是。”
张校长对这几段绸缎料子倒不太在意,但对这套书,他是知道价值的,并不是几个小钱能拿到手的。
林寒清楚张校长的意思,就把徐中来的决定大致说了一下,特别是钱的来源,说得很清楚,才解除了张校长的疑虑。
张芸芷笑嘻嘻的在旁边坐着,看到父母开心的样子,自己也挺开心。她也没问林寒是否也给她准备了礼物,在父母面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
晚饭之后,林寒和张校长在书房里谈了很久。大多都是张校长对他的勉励,好让他专心学习。
对他和张芸芷的事,张校长说的比较委婉,表示他们夫妇并不反对。只是现在林寒和张芸芷都还年轻,张芸芷还在上高中,更应该专注学习,感情的事情要处理好,不能因此耽搁了学业。
林寒懂得张校长的意思,都一一点头允诺。
林寒也告诉张校长,从徐中来提供的交通情况来看,由于内迁的原因,车船运力大受影响,所以决定明天就启程。
张校长说:“让你姨母为你准备一些行李,明天你带上,另外峰儿给你的那些东西一定要妥善保管。”
林寒回答道:“请姨父放心,我会注意的。”
张校长最后说:“弈秋啊,既然决定走了,你也去和芸儿说说话吧。”
◇◇◇
林寒告辞出来,看到张芸芷正一个人在院子里,正逗那只鹦鹉玩儿。
林寒走过去,轻声的说:“芸妹妹,我们带这鸟儿一去出去溜溜吧?!”
张芸芷点了点头。林寒从树上把鸟笼摘下来,拎在手里,然后和张芸芷一起出门,沿着往学校方向的石板路慢慢走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有些沉默,最终还是林寒先说话:“芸妹妹,明天我就要启程去湖南临澧,参加培训班学习,一走得有半年时间,我不在你的身边,你外出一定要注意安全。”
张芸芷点点头说:“寒哥,我知道的,你自己也要多保重。”
张芸芷伸出手来,拉着林寒的手,最后非常小声的说了一句:“寒哥,我有些怕……”
林寒捏了捏张芸芷的手说道:“你怕什么呢?”
张芸芷有些羞涩的说:“学校里肯定有很多漂亮的女学生,我怕寒哥你……”
林寒明白了张芸芷的意思,站住,轻轻地把她揽在怀里说:“傻妹妹,寒哥心里只有你一个,你怕什么呢?”
这时那只鹦鹉就在旁边“不怕不怕”的叫了起来。一下子逗得林寒和张芸芷都笑了起来。
林寒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玉石佛像吊坠,穿着一根红线,给张芸芷戴在脖子上,说:“这是我下午去罗汉寺专门求的一个玉坠佛像,寺里的大师说能够避邪的,以后你要天天带上,就能逢凶化吉。”
张芸芷很温柔的点头,忽又调皮的说:“我知道了,原来你是想用一根红绳儿,把我牢牢的套住啊?”
林寒听了,也打趣的笑着说:“想不到我的芸妹妹,原来这般聪明,这样都能猜着?”说得张芸芷脸一红,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林寒本人并不信佛,但是为了心上人,还是专门去罗汉寺里求来玉佛坠子,也求得一个心安。
两个人沿着石板路慢慢的走着,说着只属于他俩的知心话儿。
此时天色已暗了下来,月色溶溶,夜风轻拂,石板路上,只留下这一对窃窃私语的小情侣的淡淡背影。
◇◇◇
朝天门码头,晨光熹微,江雾蒙蒙。
林寒手里提着一个皮箱,身上还背着一个布包,站在民生轮船公司的客轮上,依着船舷,向码头上送行的人挥手道别。
林寒本来想带那个藤条箱的,张太太认为此行路途比较远,舟车劳顿的,还是带一个皮箱比较好。
行李都是张太太亲手打理的,今天早上交到林寒手里,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想来也是些随身衣物,林寒也没在意,只是把紧要的东西,都放在身上的布包里背着。
码头上送行的有张校长一家,还有临时赶过来的徐中来和曹运福。
这时客轮已起锚离港,在声声汽笛声中,林寒一直挥舞着手,直到码头上的人影儿变得模糊。
码头上送别的人,也被这有些儿伤感的离别愁绪所感染,大家都不说话。
最终,张芸芷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任由泪珠儿沿着美丽的脸颊潸然滑落。
◇◇◇
林寒此行的路线是由重庆出发,坐客船沿扬子江顺水而下,先到达涪陵,然后再转小客船沿着乌江逆水而上,到达彭水县,再搭乘长途汽车经过黔江、秀山进湖南,过湘西,最终抵达位于湘北重镇常德市之北,澧水河南岸的临澧县城。
这样风尘仆仆数日之后,舟车劳顿的林寒终于抵达了临澧县城。
林寒从布满尘土的长途汽车走下来时,天已经要黑了,算算日子,幸好路上没有出现大的波折,时间还有富裕。他也不着急去位于县城魁星楼的县立中学的特训班招生处报到。
这个年代,如此落后的交通工具和惨不忍睹的道路状况,着实让林寒吃了不少苦头。虽然辛苦,毕竟他还是抵达了目的地,就算现在他满脸的风尘,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林寒现在只想先找一个旅馆住下来,好好的洗个澡,吃一顿饭,明天再去学校报到。
走出长途汽车站不远,大街边就有一家“好客旅社”,上下两层楼,全木结构房子,看着也宽敞干净。
林寒走进这家旅社,要了一个楼上的单人房间。店小二看着林寒衣着不俗,气宇轩昂,也没有敢怠慢,跟前跑后的侍候着,让林寒感觉这个年代的服务其实还不错。
等林寒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回到房间,房间内的圆桌上已经泡好了一壶新茶。
林寒坐下来,喝了几口茶,这个时候感觉神清气爽,一扫几天来的风尘样儿。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林寒这才想起还没有吃晚饭,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来到楼下的大厅,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
他点了一种野味儿,几样清新爽口的小菜,要了一壶本地的自酿酒,准备好好的吃一顿晚餐。
林寒所处的年代想吃到正宗的野味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你还没吃上嘴,野生动物保护组织就找上了门。
林寒不是一个迂腐的人,既然来到了这个年代,那么就按这个年代的方式来行事,他倒是不会有什么负罪感的。
等上菜的间隙,林寒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因为现在过了饭点儿,吃饭的人并不是很多,稀稀拉拉的坐着几桌人。
他看见旁边的桌子上,坐着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年轻人。这人有点微胖,脸色有一点黑,戴着眼镜,看着也是学生的模样。
他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喝着酒,摇头晃脑的,嘴里还哼着什么曲调儿,看样子还是一个喜好音乐的人。
林寒仔细一听,发现这人嘴里哼的竟然是粤曲。看他的装束打扮,倒真的的很像南方来的人。
那人看着林寒在打量他,他看了林寒一眼,也不在意,怡然自得的一个人喝酒哼曲儿。
林寒心道,这家伙还是一个散漫淡定的人,看他的装束做派,不像是本地人,听峰哥说,这次特训班里会招收不少来自全国各地的的流亡学生,说不定他也是来参加特训班学习的。
这时,从门外又走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学生样的打扮,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这位男生身材健壮,虎背熊腰的样子,天生就流露着一股霸气。
就是那种当别人看他不顺眼的时候,先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看能不能对他动手的先声夺人之气。
这个女生,则是个面色冷峻却美艳如花,令人怦然心动的绝色女子。她的美,美得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姐姐;她的冷,冷得像寒潭里的千年寒冰。
这时就听到这个男生对正坐着自个儿喝酒,哼着粤曲的那个学生大声说道:“杜向阳,你怎么一个人又喝上了?都不等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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