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蝉在璇玑亭里等到半夜子时,蕣公主还是没有出现。【】
他在亭中颓然地坐下,感觉有些心神恍惚。过了一会儿,一种叫做痛的感觉,慢慢地从心底升了上来。
他想起了从前,知道自己不是父王亲生儿子的那种痛。
他想起了从前,看到母亲对自己刻意回避的那种痛。
他想起了从前,宫人们暗地里对他指指点点的那种痛。
自己在这宫中,一直就是个不受欢迎的边缘人,怎么还能奢求蕣儿对自己情有独钟呢。
姬蝉痴痴地念着,蕣儿,你知道吗,这首“云梦留仙曲”就是为你而作的。当我第一次看到你时,就像看到了一朵纯洁、轻盈的云,就像做了一场极温柔、甜美的梦。所以,我做了这首曲子,希望能留住仙子一样的你。可是,终究却是留不住。
他想,或许,蕣儿不见自己是对的。再继续下去,自己带给蕣儿的,只能是一份湿漉漉的纠结,一种灰蒙蒙的心境,一段空落落的往事。长痛不如短痛,就此封存了这份最旖旎的回忆吧。
姬蝉靠着亭柱,眼泪轻轻地滑下了面颊。他不想走,也不想动,就这样在璇玑亭中,伴着秋风霜露,昏昏沉沉地入眠了。
涵芳室里,蕣公主望了望身旁熟睡的葵儿,自己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又想到了姬蝉。本来,她是打算晚上去璇玑亭,看看能不能等到他,向他解释一下的。现在,只能等明天了。
蕣公主觉得,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的心事确实添了不少。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了。
秋风乍起,夜凉如水。蕣公主叹了口气,盖好被子,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葵儿醒来,见姐姐还闭着眼睛,便伸手去触蕣公主的长睫毛。谁知刚碰到,蕣公主就醒了,瞪了葵儿一眼。
葵儿笑道:“姐姐,你的感觉好灵敏,我刚碰了碰,你就醒来了。”
蕣公主道:“我早已醒了。只是昨晚失眠,好久才入睡,所以便多躺了一会儿。”
葵儿道:“姐姐,你怎么失眠了,难道我昨晚有打鼾吗?”
蕣公主被逗笑了,道:“没有,快点起床了。”说完,便拉姬葵起身,一起梳洗去了。
在玲珑馆吃过早饭,蕣公主便起身回去了。溪烟一早过来候着,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望着妹妹不舍的眼神,蕣公主的心里也是温情款款。她觉得,世界上最让人牵肠挂肚,又最难以割舍的,便是一个“情”字了。
回到了珍珠馆,蕣公主有些心事重重。或许,因为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她总觉得发生了一些什么。
这时,雪星进来禀报道:“公主,那柄宝剑已交给齐府的人,带回去了。”
蕣公主现在没心思去理会齐府的事。她点点头,问雪星:“昨晚我不在,这里有没有什么事情?”
雪星道:“没有事情,只是……”
蕣公主忙问道:“只是什么?”
雪星望了望蕣公主,说:“就是以前晚上经常听到的埙声,昨晚又听到了。而且,埙声幽怨,不绝如缕,直到深夜才消失了。”
蕣公主听了,心里一沉,柳眉轻蹙。她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她知道姬蝉的性格,细腻、敏感,又喜欢自怨自艾。若是姬蝉认为自己故意不理他,肯定又要伤心了。
蕣公主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冷静了。她知道,自己陷入了感情的沼泽中。无论这沼泽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都让她无法保持理性。
她摆摆手,让雪星下去。自己靠在美人榻上,想安静会儿,理一下纷乱的心绪。
上将军府中,齐悦卿望着取回的宝剑,欣喜不已。
她细细端详着茂哥的这柄宝剑,以黄金为剑鞘,镶嵌着白玉、玛瑙,还雕刻着花纹,装有孔雀的翠羽,纹饰精美,宝光耀眼。剑身以玄铁制成,寒光闪闪,清如秋水,果真是一把难得的好剑。
齐悦卿看着这柄剑,不由地生出些醋意。像这般好剑,茂哥都没有给自己看过,反而一出手就献给了蕣公主,真是叫人好生气恼。
忽然,齐悦卿灵光一闪,想出了一条妙计,足以让茂哥打消对蕣公主的念头,让他知难而退。她想着想着,自己竟得意地笑了。
齐悦卿决定明天就去扬府里找茂哥。
太阳一晃,便已薄暮,又到了晚膳时分。
蕣公主什么都吃不下,只是喝了一点雪梨陈皮枸杞汤。
她想着,晚上早点去璇玑亭中等姬蝉,向他解释清楚,自己的心里就可好过一点了。
她来到了璇玑亭中,天气微凉,秋风瑟瑟,而且周围的蕣花都已凋零,枝叶萧条。真是花时已去,梦里多愁。
蕣公主在亭中等了两个时辰,却依然不见姬蝉前来。她越发有些心神不宁,想着姬蝉肯定是生气了。她痴痴望着天上的星星,觉得自己有些无奈,又有些委屈。姬蝉,你为什么不懂我的心呢?
又过了两个时辰,姬蝉还是没有出现。雪星和溪烟都已在亭外等候了许久。
蕣公主叹了口气,回珍珠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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