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逝魂低下头,似犹豫似怀疑,又有些迷惑的自问:“柳席冷,杀,还是不杀?”
夜,寂静,一轮孤月惨淡的挂于高空。【】未名村的含冤冢经月光的照射,一片惨白。
柳席冷一身洁白的锦衣在惨白的月光照耀下,如同孝服。
他手中拎着一坛上等女儿红,打开坛子,酒香浓浓。他取出两只酒碗,将两只酒碗全都倒满酒。一碗,被他洒在含冤冢前;另一碗,他恭敬地在冢前放平。做完这些,他仰头望月,叹息过后,他缓缓跪于冢前,哀伤的对着含冤冢低诉:“天朝的子民,罪王柳席冷向你们请罪来了。”说罢,他对着含冤冢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当他跪直身体后,额头上,赫然一片刺眼殷虹。
他将酒碗注满酒,一碗又一碗的喝着。都说借酒浇愁愁更愁,如今的柳席冷,亦是如此。闷酒醉人,尽管平时柳席冷酒量不错,但现在,他却真的醉了。醉倒在含冤冢旁的柳席冷此刻完全没有了白天的风范,他如一个无助的孩童,倒在含冤冢旁失声痛哭。
无声无息的,不知何时一直隐没在黑暗中的逝魂出现在柳席冷的身旁,他蹲下身子道:“你醉了。”
柳席冷睁开双眼,那双星眸中,没有了白天的清澈,有的,只是迷茫、和无尽的哀伤。
那,该是有过何等经历的人才会有的眼神呢?那浓到化不开的悲伤,似已濒临绝望。
柳席冷猛地抓住逝魂的手,他如孩童般扑到逝魂怀中哭诉:“母后!母后!孩儿该怎么办?孩儿该怎么办母后!孩儿真的要承受不住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生在帝王家?为什么要给我的肩上压上这么重的担子?这江山太重!孩儿真的扛不起啊母后!我到底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希望躺在含冤冢里的人是我啊母后!母后!我多想一死了之,我多想过一个平凡百姓的生活啊!为什么苍天如此不公?为什么我要肩负那么多的责任?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逝魂心知柳席冷是醉了,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母后,听他今番醉后言语,逝魂心里似也勾起了一些心酸的回忆。他似自语又似对柳席冷说话般道:“苍天不公?呵呵!他何曾公平过?你想过平民的生活,可又有多少平民想过上你这种王公贵族的生活呢?你觉得责任太多太重,可你至少还可以找你的母后哭诉,可我呢?我却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你借酒浇愁,你喝闷酒,如今你醉了,呵呵,醉了好啊,一醉解千愁!可我呢?我多想也像你这样醉一回啊?苍天不公,他确实不公!”
若此刻有旁人在此,一定会十分震惊的发现,原来即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神,也会流泪。
天边泛起鱼肚白,柳席冷大醉初醒,他头疼得很,伸手扶额时才发现,头上的伤已被包扎好。他牵马来到河边,略微整理下仪容,他凝视着水中倒影,额上系的是一块黑色的布条,那质地,他认得,是逝魂衣服上的料子。
天朝军营练兵场。
柳席冷一身金铠立于点将台上,他面色冷峻,双目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练兵场上,三军将士整齐的排列着队伍,而在柳席冷和众将士之间,跪着一队士兵。
柳席冷沉声道:“残害无辜百姓,致使未名村成为死村,屠杀村民百余人。好!好啊!这就是我天朝的将士!这就是我天朝的大好男儿!好!好啊!你们行!你们真是汉子!”话语中怒意明显,在场众人无一人敢言。
柳席冷怒道:“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杀害自己的子民时不是都很英勇吗?”
跪在地上的士兵们痛哭着道:“请王爷治罪!”
“治罪?哈哈!治罪!好!那你们说,你们该当何罪?”
沉默了良久,士兵们悲声道:“死罪!”
“好!死罪!死罪!不过本王不杀你们,从此以后,凡遇上阵杀敌之时,尔等要想想被你们杀掉的无辜百姓,想想如果你们不能奋勇杀敌,是否能对得起那些死在你们刀下的冤魂!否则,不但我天朝律法不会饶你们,就是那含冤冢中无数冤死的百姓也不会饶过你们!”
士兵们叩头谢恩,山呼:“谢王爷不杀之恩,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柳席冷右手一挥。厉声道:“退下!后天,进攻乌月!”
众将齐跪,山呼:“王爷英明,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跪了一地的将士,柳席冷昂起头闭上双目,防止那苦涩的泪水滴落,他在心中道:“含冤冢中的百姓与过往神灵为证,我柳席冷今次必要拼死保家卫国,若不尽心竭力,就让我寿止疆场,万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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