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瑾闻言表情微僵,转过身来警惕地望着程许。
他要干什么
不过,他既然来找自己,肯定还有下文。她不知道他的来意,说多了只会露了马脚被他抓住痛处,不如等他先说明了来意自己再做打算。
周少瑾半个身子躲在了施香的身后。
施香听了心里却打起鼓来。
先前二小姐满身狼狈地把她叫了去,只说是在竹林里迷了路,其他的却是一句没提,现在却很是紧张难道真如许大爷所言,二小姐做了些什么不该做的事
她心里直打鼓。转眼却想到大小姐常对她们说,输人不输阵。就算是二小姐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一没有证人,二没有证据,难道凭他许大爷三言两语她们就认了不成
施香顿时又勇气倍增,上前一步将周少瑾挡在了自己的身后,故作镇定地道:“许大爷说些什么我们怎么听不明白”
程许不由高看了施香一眼。
敢在小姐面前先开口说话,看样子这个丫鬟在畹香居必定极有体面。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少瑾,道:“我说了些什么,你不明白,你们家小姐肯定明白。我说的对吗周家表妹”
他不是聪颖谦逊,被程家上下赞不绝口,被袁氏视为终身依仗的长房长孙,程家未来的当家人吗怎么行事却如此的轻佻浮夸
难道自己前世听到的都是假的不成
周少瑾抿着嘴不说话,眼中的警戒之意却更浓了。
施香则慌了神。
程许可是长房的大爷,岂是那些冒冒失失的小厮管事之流可比。他既然敢找来,肯定是胸有成竹的了。
她看了眼躲在自己身后的周少瑾,心里止不住地发起虚来,色厉内荏地道:“你想怎么样”
程许没有作声,笑望着周少瑾,却从衣袖里掏出朵绣球花的绢花来。
给周少瑾开门的那个婆子,就戴了朵绣球花的绢花。
施香神色大变,再看周少瑾,脸色白得吓人,好像立刻就要昏过去了似的。
她哪里还撑得住,失声道:“许大爷欲意如何”
程许非常的意外。
他不过是想逗逗这位周家表妹,然后趁着气氛好的时候把之前的过结解开,没想到却恰得其反,再次把周家表妹吓成了这样一副样子。
这可不是他的本意
程许很是后悔。
突然想到了竹林里两人初次见面的情景。
难道她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事
他想到自己诚意十足地向周少瑾道歉,周少瑾却像见了鬼似的一溜烟就跑了他越想就越觉得周少瑾显然是在竹林里听到些什么。
他不由地表情微敛,眉宇间再也没有之前的嬉笑玩劣,反而隐隐透露出几分他这个年纪少有深沉撇了大苏一眼。
大苏一声不吭地避到了林子里。
程许这才温声对周少瑾道:“周家表妹,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成吗”
周少瑾却是一点也不想和他单独呆在一起,更不要说说话了。
“不”她直截了当地拒绝了程许的提议,硬邦邦地道,“我事无不可对人言,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程许不禁急起来,道:“周家表妹,我真的没有恶意如果我想告诉祖母,就不会跑出来追你,还和你说这些话了。”又道,“你放心,竹林里的事我谁也不会说。可我也有几句话想嘱咐你,请你务必听我一言。那竹林是个小小的八卦阵,等闲的人进去了根本就出不来,我既然能拿了这朵绣球花,别人一样能拿得出来。若是我之前让你有所误会,我在这里向你赔不是,请你务必听我说两句话。我这是为了你好,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他表情真挚,凭谁见了都不会怀疑他在说谎。
可他遇到的是周少瑾就算她相信他所说的都是真的,她也不会和他单独地呆上哪怕是一刻钟,更何况周少瑾从心底反感这个人,先入为主,根本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不用了”她的面色冰冷了,“你若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我明天一早还要去静安斋上课呢不像许大爷,早有功名在身,读不读书都不要紧。”虽然选择了遗忘,可前世的那些怨怼不是说散就能散的,话说到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地刺了程许一句。
程绣眉。
这个周家表妹,人长得娇娇滴滴像朵花似的惹人怜爱,怎么脾气这么倔强
他略露不悦,目光深沉地看了施香一眼。
施香觉得自己好像被大小姐看了一眼似的惶恐,转身就想离开。
周少瑾却死死地抱住了施香的胳膊。
施香只好低声道:“二小姐,我就站在前面的那棵柳树旁,你一叫我我就过来。”
就算是这样,周少瑾也觉得害怕。
“不用。”她把施香的手臂抱得更紧了,“我没什么和他说的,他想告诉谁就告诉谁去。我们回畹香居去”
施香却没有这样的底气。
她既不是周家的世仆也不是程家的世仆。她本是金陵人士,五岁的时候家里没米下锅差点饿死,这才被卖到周家的。周家待人向来宽厚,她的父兄偶尔还会来看看她,每次来看她不仅会和她说说家里的事,还会为她庆幸遇到了好人家,要她惜福,好好地在畹香居当差。而对于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金陵人,程家如高山仰止,是个他们所不能想像的庞然大物,本能地心存畏惧。
“二小姐,”她犹豫片刻之后,低声地劝着周少瑾道,“您还是听听许大爷怎么说吧我瞧着许大爷像是真的有话要对您说”
周少瑾固执地摇头。
程许真想甩手就走,可望着周少瑾雪白的面孔,温顺的眉眼,仿佛一汪水荡漾在心间,柔到了他的心里似的,他怎么也舍不得就这样走开
“唉”他只好叹着气喊了声大苏,道,“你看着。”又对施香道,“你就在旁边听着好了。”说罢,面色一沉,道,“不过,若是我和二小姐说的话有第三个人知道了,你就等着被割舌剜眼被卖到山沟里去好了”
施香被他的话吓得打了个冷颤,想听他的话像大苏那样避到一旁,胳膊却被周少瑾抱着动弹不得,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全听二小姐的。”看周少瑾的目光却情不自禁地露出些许的哀求。
周少瑾不为所动。
自己根本没有做什么,程许这小人,为了威胁自己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吓唬她们。
她不由地冷笑,道:“我的丫鬟只怕是还由不得长房的许大爷作主”
程许听了气得简直不知道怎么办好,道:“你以为我想管你的事要不是看着你是我的表妹”
可他的表妹也不止周少瑾一个人。若是论血缘,周少瑾还算不上是他的表妹。
程许气得话都说不下去了,索性把心一横,道:“你是不是听到了祖母和秦大总管说话我二叔祖喜欢读书育人,不喜欢做官。不过那时候我祖父去世了,我父亲和二叔都要回乡守制。朝廷有人好做官。二叔祖没有办法才挑起了长房的大梁。等到我父亲和二叔重新出仕,我二叔祖就回了翰林院继续做他的侍读学士。这次因为太子的事,皇上免了很多京官的职务,这其中就有国子监祭酒。我父亲觉得我二叔祖不论是资质还是学识、人品,威望都足以担承此职,就在京里为二叔祖谋划。谁知道二叔祖却不想再受案牍之苦,不愿意争取那国子监祭酒之职,和父亲说了几次,父亲和二叔的意思都是让他老人家出山,他老人家没有办法,就求到了我祖母这里来了。
“你不管听到了什么,只要不对人说就没事我当时也在竹林里,若是有人怀疑,你只管推说什么也不知道就是了。我也会帮你作证的。不过,这件事你真的谁也不能说,就是四房的叔祖母,你也不能说,否则会惹祸上身的。”
最后,他郑重其事地交待。
周少瑾一句也听不懂,表情茫然。
程许看着她那样子就像自己养的京巴狗,看不到自己的时候就会茫茫然地四处张望心软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情不自禁地柔声问她:“我的话,你可记住了”
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周少瑾睁大了眼睛瞪着他。
施香虽然也不明白程许说了些什么,却不妨碍她听懂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她见周少瑾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生怕程许改变了主意,忙殷勤地道:“我们家二小姐明白了。许大爷,承您的情,我们家小姐,嗯,还有我,都不会出去乱说的。您若是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只管来找我们算账好了。”
找她们算账
他们家小姐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你个小丫鬟说出来的话什么能算数
程许想讨个承诺,可望着垂着眼睑,沉默不语,静静地落在她脸庞的发丝好像都透着柔顺的少女,他不禁苦笑。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自己替她兜着就是了
“走了”程许朝着大苏扬手,转身大步离开了甬道。
施香长透了口气,双手合十朝着西边念了声“阿弥陀佛”,感慨道:“许大爷真是个好人”
好人
程许吗
在别人眼里,程许是个好人
周少瑾低下了头。
姐妹们,周末愉快
onno~
ps:真心不是制造混乱让大家猜男主,而这个故事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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